太阳又重新升起,阳光再一次笼罩了这片山林。赵若云走出洞口,看到方谕依旧站在那里。“你怎么还不走?”
“若云,都是我的错,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真的爱你,我发誓。。”
“闭嘴,你快走吧!”
“我不能留你自己在这里。”
“我自己有办法出去,不用你操心。”
“你知道这样的山里,每天有多少野兽出没吗?”
“我让你走。”赵若云终究,还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悲愤的情绪,“我让你走啊,不需要你在这里教育我,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教育我,我宁可被野兽吃了,也不想跟你这种禽兽在一起。”赵若云情绪激动之下,一时的气息不足,脸色青紫,身子也摇摇欲坠。
“若云。”方谕想上前扶她。
赵若云却从怀中掏出一个银色的小球,正是前几日她与花妹等人从贼人的据点小屋逃出来后,方谕找到她们时给她用做防身的生死乾坤球。“你若是在往前一步,我就死在你面前。你纵然武功高强,也快不过,我将此物抵在胸前。”
方谕不得不定在原地。“走。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让我看了恶心。”赵若云终于身体难支的,半跪半坐在了地上。方谕看她这样自是心疼不已,然又觉得自己一时情不自禁固然有错,但他是真心喜欢赵若云。难道她就看不见自己,舍命与她一起坠入这山崖的情份吗?一句人面兽心也难免过于刻薄。方谕虽然觉得自己有错在先,然而还是被赵若云的完全不解人情所激怒。如今自己已经悔过,赵若云仍是一意要赶自己离开,那也就没有必要非要低三下四的求人原谅。毕竟是年轻骄傲的芍药山二公子,方谕虽然依旧有些不忍,到底是抵不过赵若云的决绝。终究是带着脾气转身走了。
方谕人虽是走了,但是终究是心绪难平。赵若云沉静温婉的面庞,唇边舌尖似乎还留有她让人着迷的气息。昨天的此刻,他还愿意为了她,不惜同坠山崖,发誓此生要与她生死相依,而如今他却又和她在这山谷里分道扬镳。
看到方谕离开,赵若云顿感心力交瘁,她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下,可是昨夜与方谕撕缠在一起的画面,又不禁浮上眼前。方谕的气息仿佛近在咫尺,她猛的睁开双眼,看到手里还握着方谕给的生死乾坤球。她缓缓的把生死乾坤球放到地上,在脱手的一刹那,她似乎有那么一瞬的犹豫,但很快还是放下了。她站起身来,辨别了一下方向,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山洞。
赵若云自幼跟着两个其实跟自己并无半点血缘关系的哥哥长大。她把他们当亲人,当兄长,并无它心。而荣齐、荣青也是宠她、爱她,比亲妹妹更有甚至。他们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心地善良,又极重情义,不愿意让一些复杂肮脏的事情来打扰她的生活。刻意的将很多沾黑带血的事情,在她的面前屏蔽掉了。以至于纵然自幼生活艰难,又经夺位凶险,然而赵若云的赤子之心仍能得以保全。而至于男人,因为小时候的不幸经历,赵若云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实则非常抗拒,她可以与男子为师、为友,甚至为生死之交,但就是不能有男女之情。
在年少的时候,她久居青荡山,每日深居简出鲜与外人接触。荣齐带着她和荣青回朝之后,也对她刻意保护,虽有人基于她的背景与美貌伸出过橄榄枝,但也都被两个哥哥挡了回去。在荣齐和荣青眼里,那些眼中充满了利益与权势的人并不适合单纯的赵若云。所以,直到默诘把她硬要去了塞外,赵若云都没有机会与其他男子认真的接触过。
在儿女之感情上,赵若云是自我封闭的。默诘是胡族王上自持高傲,也是懂得礼法的谦谦君子,既不愿强力勉强赵若云,也不能允许自己被赵若云拒绝。所以,长久以来,赵若云与默诘之间是一种极其微妙的关系。起先是默诘疯狂的爱着赵若云,他认为以自己的地位、魅力,迟早有一天赵若云会扑向自己。然而,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赵若云依旧是一副完全不为心动的样子。他的这种自信在一点点流失。
而且,默诘渐渐发现,赵若云不仅仅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她博览群书、聪慧过人,无论是农耕之事,机巧设计,都远超胡族他人。每每向她请教,都是知无不言,竭尽全力,丝毫没有因为他是异族而有所保留。有了赵若云的帮助,默诘的各项改革和政令都变得更加的顺利。他更加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私情而失去这样一位,政治上的隐形强助。
直到两年前,赵若云为了救他,几乎丧命,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赵若云要挺不过去了,他问若云有何愿望,若云说她想回家,回到哥哥们身边。默诘心中感慨万千,承诺只要她好起来一定送她回家。
至于方谕,他在赵若云心中是非常特别的。若云时而觉得他,无理混账,时而又觉得他十分值得信任。时而,对他处处提防,时而,又把他当作知己。他对自己有恩,她却又不愿意领情。他对自己无理时,却也并不是很生气。明明是认识不久,却又有种久违的熟悉感。至于昨夜,她在方谕的深吻中被唤醒,有那么一刻,她好像也是欢愉和享受的。但也只有那么一刹那而已,她很快就意识发生了什么和即将发生什么。
幼时的记忆袭来她本能的抗拒、愤怒,如今只剩下她自己以后,还有深深的自卑。她早就是一个被糟蹋过的人,她还怎么配得到纯粹炙热的爱情。与其最后,被嫌弃被伤害,不如就自己安静的度过一生。
她已决定,再也不见方谕,至于他几次救自己的恩情,就用来抵消他冒失的过错吧。赵若云边想边走着。
此时方谕也在林中急急的穿行,他本以为走的远一点,就可以忘掉山洞里的事情,忘掉赵若云。可是,他离去时,赵若云脆弱颤抖的身体,却总是在自己的眼前萦绕不去。他嚯的停下脚步,他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剩她一个人在这丛林之中。莫说自己确实有错,就算不然,也不能跟一个女子怄气,而至她生死不顾。她让我走,但我至少可以跟在她后面,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正在方谕斗争之际,仿佛听到他来的方向有野兽嘶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