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建军说这话时声音很小,几乎小得只能听到一丝气声,但却立刻引起了我和白薇的注意力。
见苏建军神情凝重脸色阴沉,白薇当即压着声音问道:“道长,你想我们看什么东西?”
“一块玉。”
苏建军并未直接将所说那物件拿出,而是直愣愣盯着白薇又道:“玉为白玉,色泽通透内含血丝,下部分浑圆为紫红色……”
“血玉。”
白薇当即答道:“血玉多从古墓出土,为死者下葬时含在口中去除尸气之玉,死者哽在喉中之血被吸收入玉石之中,天长日久则成血玉,相传这种玉石阴气至重但价值连城,所以古时候常有狠毒之人故意杀人,再将玉石塞入被杀者喉咙之内,埋入土中多年后再将尸体挖出,取出喉中血玉贩卖……”
“没错,我要给你看的正是血玉,”苏建军点了点头,忽然又道:“但这血玉有些特殊,是驱魔界的东西……”
“驱魔界的东西?”
苏建军一句话,不单让我和白薇为之一愣,一旁昏昏欲睡的小道士刘大洋也被吸引起了兴趣,随后就听白薇皱眉沉思道:“玉石这种东西至阴至阳,确有驱魔之效,因此常有行内驱魔人随身佩戴,比如天诛府中就人手一块……”
话说到这儿,白薇扫了一眼苏建军又问:“你不会是想说‘枭玉’吧?血玉至邪,我可从没听说过天诛府中有人以血玉为随身枭玉的……”
苏建军听完摇了摇头,又道:“不是枭玉,我曾见过掌门师兄的‘天尊枭玉’,和我要你看的这块玉不同,这块玉上没有图案,只有四个字……”
见苏建军说话时畏畏缩缩不阴不阳的,我有些不耐烦了,就直接问:“道长,你到底要给我们看什么,说了这么半天,直接拿出来不就行了?”
“我怕拿出来的话,再要收回去就不容易了……”
苏建军一声长叹,说话间从袖中掏出一物,是一块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椭圆形白玉,玉中果然隐约现出到到血丝。
那玉通透无比,仔细看没有一丝杂质,必然是价值连城,而玉的正面更刻着四个清晰的小字,苏建军将玉递过来时我和白薇一看,不禁都有些愕然,就见那玉上所刻的四字正是——
‘巴郡巫妖’。
看到这四个字,我和白薇不由地对视了一眼,眼神之中都难掩惊慌失措。
这四个字,我之前才从马虹和结巴仙口中听到过一次,汉朝时川蜀之地有巫鬼教作乱,教主名为张修,正被称为‘巴郡巫妖’。
“这玉是哪儿来的?”
白薇顿时一声惊问,苏建军却没直接回答,而是转而又问:“你先告诉我,这玉和你们所说的异人教到底有没有关系?”
“这个嘛……”
白薇一番沉思,随后点点头道:“玉上‘巴郡巫妖’四字本与异人教没直接关联,而是与千年前就已经被天师道所灭的巫鬼教关联极大,如今这玉竟然现世,如果此玉从异人教教徒身上得来,那么无疑又能证明一件事,异人教果然与当年巴蜀一带的巫鬼教有极大的关联,换句话说,所谓的异人教应该就是巫鬼教覆灭之后,在暗中传承下来的一个分支……”
这话说完白薇又追问道:“道长,这玉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这是……”
苏建军犹豫了一下,终于一声暗叹答道:“这是五雷师弟的腰间佩玉……”
听他这话出口,我心中‘咯噔’一声,白薇也瞬间惊愕了住,没等细问,就见苏建军紧张地环视了一下周围,见没有别的动静,这才压低声音紧张说道:“之前五雷师弟要杀你们,我不是站出来阻止,却被五雷师弟一掌打倒,随后我从后面抱住他的腿希望拖住他的步伐,谁料一时着急竟错手抓下了这块一直藏在他腰间道袍下的佩玉。我当时一个晃神,本想赶紧将这佩玉还给他,谁料握在手里偷眼一扫,却见这佩玉白中泛红、内现条条血丝,正是一块血玉……血玉乃是邪物,修正道者万不可佩戴于身,我察觉不对,所以,所以偷偷将玉藏进袖里……”
苏建军说完,白薇又扫他一眼,正颜厉色问道:“你将这块玉给我们看,是何用意?”
“我,我不知道,”苏建军神情之中现出前所未有的恐惧,摇摇头道:“我只是觉得此物绝非正道中人该佩戴之物,可是,可是我不敢相信五雷师弟竟然会……”
话说一半,苏建军眼中已泛起泪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许久之后才捏着那块血玉哽咽道:“小方、五雷、天宝、长生、成化,我们这些师兄弟虽然年纪相差不小,但都是自幼入门,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小方师兄和五雷师弟从小脾气就坏,可在我眼里,他们都是我的好哥哥好弟弟,如今,如今怎会变成这样?他是我的师弟,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捏着手中那块血玉,苏建军一阵彷徨无助,而此时白薇的目光却忽然坚定了下来,扫了苏建军一眼,沉沉说道:“道长,眼下事态已经明朗,五雷道人确实早已被异人教同化,你若还尚存一丝良心,现在就不该彷徨,而是想办法为正道除害!”
“除害?怎么除害?”苏建军一声惊问。
而这时白薇已一眼扫向身旁一直低头不语的刘大洋,说道:“刘大洋,你觉得呢?”
“我……”
刘大洋忽一犹豫,一阵沉默之后答道:“我一个小道士人微言轻,但如果是我来决定,那么现在当务之急,无疑是先想办法将五雷师叔制住,再交由我师傅毛小方处理!”
“制住?又如何制住?”
苏建军再度彷徨了起来,,又道:“你说的简单,我虽然是五雷的师兄,可论道行以及天赋的话,他远超于我,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话说到这儿,苏建军一声暗叹,又道:“还有,眼下这支搜寻队中,除了我和大洋师侄之外,其他人都是五雷师弟的弟子,如果五雷师弟真是异人教的人,我们又怎么知道他的那些弟子不是?这么多人,我一个人怎么应付得了?”
“你不是一个人!”
苏建军话一出口,我当即接下话音说:“道长,你帮我和白薇解咒,我们两个能够帮你!另外,我相信刘大洋师出毛道长一脉,也绝不会做坑害茅山之事!我们三个人帮你,还不够吗?”
“这……”
即便我这样说了,可苏建军还是捏着那血玉一阵彷徨,沉默许久之后,才终于点了点头,答道:“好!卫道除魔!即便我苏建军一无是处,眼下也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话说到这儿,苏建军朝白薇脚下一指,又说:“你们两人所中的符咒,为我们茅山派的软骨符,此符据说是从数十年前失传的秘法绝学‘泥马阵’幻化而来,众者手脚发软浑身无力,但对性命无碍,若要接咒,只需调和化咒符文焚烧后配朱砂饮下即可,我这就可以帮你们解开……”
话音落下,苏建军又朝刘大洋忘去,继续说道:“大洋,你我在茅山上时交情不深,但如今事已至此,我想不信你都不行!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你,信得过吗?”
听到这话,刘大洋二话没说狠狠点了点头,正颜厉色答道:“师叔尽管吩咐,只要是为正道,我刘大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好,那你就为我办一件事……我,要借用下你的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