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终于看到了鸿宇,Mark把他送出来,几乎是一出场,全场就马上安静了下来。
他坐到钢琴前,有个话筒就摆在钢琴上,我看到鸿宇摸索到了话筒,开始了他的开场白。他的声音向来好听,我几乎屏住了呼吸。
“各位,嘉鸿走到今天,全仰仗各位的努力与付出,你们每一个都是最棒的!而我向来知道自己并非一个好上司、好老板,骂人炒人的时候不留情面,也偶尔会压榨大家的时间,逼着你们加班,每年的这一天都跟大家诚意道歉,今天也不例外,亲爱的同事们,对不起!除了请大家多多包涵,也谢谢大家这一年来的全情努力。”讲到这里,他站了起来,给大家鞠了一躬。
重新再坐下,台下已经一片寂静,因为他的话,整个场地的搞笑气氛已经安静了下来,“今天,这里,有一位是曾经贴着我的心,离我最近的女孩,我爱她更胜过我自己,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今天的一切重新换回她,我愿意时光倒流回到久远以前的自己,我想把这首歌送给她,祈祷她原谅自卑懦弱又多疑的我,原谅我年少冲动带给她的所有伤害,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来。”
音乐声已经响起,我目瞪口呆、热泪盈眶,卓依依在场,他也可以讲出来这样一番话来?我本来以为场下的观众一定会炸开了锅,这么重磅的八卦谁不好奇、热议,可是谁知场下一片安静,只有伴奏和鸿宇的钢琴声响起,也许大家也都不忍破坏他那么深情的告白。
Joyce跟我说什么,我已经听不清,我的两耳全部被鸿宇的话填满了,他当着卓依依说出这番话来,对我的震撼不言而喻,而此刻,他两手抚琴,表情沉醉而深情,随着指尖流动下的音乐,他缓缓开口,他的声音略带沙哑,每一声都敲打着我的心,第一句开口我就已经泪流满面。
“还记得当天旅馆的门牌,还留住笑着离开的神态,
当天整个城市,那样轻快,沿路一起走半里长街。
还记得街灯照出一脸黄,还燃着那份未温的便当,
剪影的你轮廓太好看,凝注眼泪才敢细看。
忘掉天地,仿佛也想不起自己,仍未忘相约看黄叶远飞
就算会与你分离,凄绝的戏,要决心忘记我便记不起。
明日天地,只恐怕认不出自己,仍未忘跟你约定假如没有死
就算你壮阔胸膛,不敌天气,两鬓斑白,都可认得你!”
这首王菲的老歌,林夕作的词,是当初我的最爱,在鸿宇的房间里,我曾经反复地播放着这首歌,这忧郁又荡气回肠的歌词,还有王菲那空灵又哀婉动人的歌声,一直以来都陪伴着我,我没想到鸿宇仍然记得,而且会在今天,唱了出来。
他的嗓音当然不如王菲,可是他却也能唱得深情婉转、每一声都在拨动着我的心弦,每一句都让我想起过去,那懵懂的,甜蜜的,深情的,心碎的,绝望的过去。
“忘掉天地,仿佛也想不起自己,仍未忘相约看黄叶远飞。。。
明日天地,只恐怕认不出自己,仍未忘跟你约定假如没有死。。。两鬓斑白,都可认得你!”
是这样吗?鸿宇,即便忘掉天地,也想不起自己,但你仍然忘不了我们的约定?即便认不出自己,即便两鬓斑白,也仍然可以认得我?鸿宇一曲终了,我已经泪流满面,Joyce递给我一张纸巾,用胳膊碰了碰我,“怎么了?被boss许感动成这样?”
“没事,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个老朋友。”
“我的天,凌曦,真没想到boss许这么深情,我看了都快爱上他了,他说的应该是新闻发布会那天他提到的他的初恋情人吧,我们的老板娘情何以堪?是我的话干脆不要当这个老板娘了。”
鸿宇虽然走下了台,我的心却仍然还在激荡,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的心里已经什么都没有,只有鸿宇的这一曲反复回荡。可是这时忽然欢呼声又有点大了起来,我忙抬眼看了一眼台上,我很庆幸,这个时候终于有个人可以暂时分开我的注意力。
原来此时台上是大家都很喜欢的营销部的主管Joseph,Joseph多才多艺,又因为他是作sales的,EQ很高,很会讨大家的欢心,大家都特别喜欢他。
主持人这时正在拿他开玩笑,无论如何、想尽办法要让他跳舞,Joseph并不腼腆害羞,他大方地接过话筒,我仔细看Joseph,这才发现他竟然穿了一身RI(莱佛士初院)的校服,和我的一模一样,只是他的是男生版的。他和我是校友么?我从来都不知道。
此时Joseph拿着话筒,说:“亲爱的同事们,感谢大家的厚爱,前年sabo(坡式华语:意为故意用游戏害人)我唱歌,去年sabo我走猫步,今年又来跳舞,哈哈,不过这个可难不倒我,我高中时的CCA可是moderndance(现代舞),哇哈哈。”
他做了个可爱的剪刀手,引得台下同事都笑出了声。然后台下不知是被谁带动,开始齐声大喊:“跳舞!跳舞!跳舞!”
Joseph做了个平息喊声的手势,“不过今天呢,我可有一大惊喜,大家看见我这身校服没有?这是系出名门的标志,小弟我可是来自顶级名校RI,令我惊喜的是,今天我还发现了一个校友,而我的这位校友那可是当年我们RI舞蹈社的明星,SYF一支舞迷倒众生的学姐,她是谁呢?”
台下立刻骚动了起来,我的心砰砰地跳,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我。如果是我,我该怎么办?该逃走吗?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
我听到台下的同事又开始齐声喊着:“是谁?是谁?跳舞!跳舞!”
Joseph的幽默搞笑之功并不逊于主持人,他拉长了声音大声说:“她就是我们英明神武、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才华横溢的许大boss的新晋秘书。。。。。凌曦小姐。。。”
台下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一台追光灯立刻打在了我的脸上,我看到大屏幕上自己错愕和不知所措的脸,以及Joyce开心拍手的样子,我看着自己戴着RI校徽的校服,听见台下的同事的喊声已经变成:“凌曦!凌曦!凌曦!”
“今天小弟我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请凌曦学姐上台和我共舞?”
台下的同事仍然在拼命地叫着我的名字,而我的心里早已如巨浪翻腾,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里是我一舞成名的地方,我留恋曾经的辉煌,更忘不了跳舞的感觉,而且我的心仍然还沉浸在鸿宇刚才的歌声里,我看着大屏幕上的自己正慢慢站起身,走上了舞台,这个舞台我有多么熟悉,SYF我曾很多次来过这里彩排,只为了在比赛当天发挥正常,如今又要走上这个舞台的我早已忘记自己还能不能跳舞。
我来到舞台,没想到Joseph竟然为了搞笑,做了个单膝跪下的动作,一只手伸给我,“学姐,你可知道小弟我是你的粉丝,当年舞蹈社里每每深情仰望着你。”
我被他幽默的表情逗笑,接过了话筒,“学弟,真谢谢你邀请我,不过我几年前曾出过车祸,早已不能跳舞。”
我看到Joseph的表情有些失望,“学姐只需配合我,做几个简单动作即可,大部分的动作都由我来完成。”
我望着Joseph笑笑,接过了话筒,“学弟,你看看我们俩的校服,我们可是系出名门莱佛士的子弟,我们得对得起这领口上的狮子校徽,对得起我们的校训Livewithpassion,所以今天学姐就是舍命也要陪你这一支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