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当然在医院里,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鸿宇,我的第一反应是我有没有缺胳膊少腿,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如果真的这样了,那我宁可死,年轻的我们对生命不知珍惜,动不动就会想到死,觉得什么都比活着容易,我轻轻地动了动胳膊,很庆幸,我两只手都活动自如,但是当我想动一动腿的时候,我痛得一声惨叫。
鸿宇本来不知道我醒了,但我的这一声惨叫当然立刻让他扑向了我,他马上就握住了我的手,:“凌曦,你哪里痛?”
“帮我把被子掀开,我要看看我的腿。”
“凌曦,你的腿和髋关节部位全部骨折,现在全部都打上了石膏,你不要动。”
全部骨折?我舒了一口气,那说明腿还在,至少没被锯掉,“你帮我去把医生叫来,我要见医生。”
如果腿还在,那对我来说最致命的莫过于还能不能跳舞,我要见医生,亲口问他。
鸿宇并没有违背我的意思,他叫来了医生,还没等我问,医生已经给我详细说明了我现在从髋关节到腿部脚腕的伤有多严重,我越听越害怕,可是我心里还是有个小小的火光,希望等下问了医生以后,他能告诉我还能跳舞。“医生,我是学跳舞的,请问我以后还能不能跳舞?”
医生很惊讶,“跳舞?小妹妹,你最好好好做复健,你的两条腿还能走路已经算是万幸,忘了跳舞吧。”
我的心轰然下沉,不能跳舞?不能跳舞?不能跳舞!!!这就跟给我判了死刑差不多。我的眼前全是我小时候为了练芭蕾摔倒的画面,我每天不知疼痛地练习弯腰劈腿的画面,我比别的小朋友练得都辛苦,只为了在天鹅湖的表演里能被选中作白天鹅,有一天在舞台中央的那个人是我,现在这个人居然告诉我以后都不能跳舞?!!!我那么多年的努力和坚持,那么多次站在舞台中央微笑着也骄傲地谢幕,以后都要和这些说拜拜?
我就像一个刚刚被宣判了绝症的病人一样不能相信事实,“那如果以后我复健了能走好路呢,复健很久以后能不能跳舞?我是从小学芭蕾的,医生,求求你,治好我,只要还能跳舞,我怎么样都可以,吃多少苦都可以。”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医生叹了口气,“唉,小妹,如果你说的跳舞是那种慢慢的社交舞可能还可以,但你说你是跳芭蕾的,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就是有神医在世,也不可能了,你能在车祸中捡回一条命,并且完好无损已经应该庆幸了。”
医生还在说着什么,但是我已经听不清了,这跟要了我的命又有多少区别?我觉得我要疯了,我想立刻坐起来,但是从腰以下,全部痛得我要死,我大声地哭了出来,我上半身剧烈地颤抖,我瞬间拔掉了插在我手上的吊针,“为什么你们要救我,要救我就给我条生路,不能跳舞干脆让我死!”
鸿宇立刻弯下身子,紧紧地抱住了我,“凌曦,你冷静点,凌曦。”
我用拳拼命打他,“放开我,放开我!许鸿宇你这个混蛋,你别再碰我!还我可以跳舞的双腿,还给我。。。”我撕心裂肺地骂他,我的下半身因为我的剧烈挣扎而更加疼痛,我听到医生说:“给她注射镇静剂,刚刚受过这么严重的伤,经不起这么折腾。”
我还在大哭不止的时候,我的手臂被人用力按住了,然后有个针管扎进了身体,液体推进,很快我就没有了知觉。
再醒过来的时候,鸿毅和鸿宇都在这里,他们一人一边,守着我,我一睁开眼睛,鸿毅马上就看到了,他叫我:“凌曦。”
我不想理他,我恨他们俩个,如果不是他们兄弟两个,我何至于这样,我重新闭上了眼睛,但泪水马上就涌了上来,鸿毅帮我擦了流下来的泪水,“凌曦,别哭,不能跳舞不要紧,你可以游泳打球,弹钢琴,你能活下来,我们都已经很知足了。”
我紧紧闭着眼睛,我不再想说话,我对鸿宇的深爱现在几乎都要变成了恨,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我怕一开口说出来的都是伤害他的话,无论如何,我还是不忍心伤害他。两天的时间我把他们兄弟俩个急得团团转,因为我不吃东西不喝水,也不跟他们说一句话,我只靠医生注射的营养液生存,我看着鸿宇不眠不休地守着我,但我不想跟他说话。
可是第三天,妈妈来了,当我睁开眼睛看到妈妈的那一刻,我又哇哇大哭起来,我本以为妈妈会安慰我,但她没有,她不但没有安慰我,反而大骂我:“哭什么哭?!真没志气,我怎么生了你这么没志气的一个女儿?不就是不能跳舞吗?这个世界上车祸死了的人有的是,你能保住性命并且一个零件都没有少,就应该感谢上苍,你哭什么哭?我告诉你凌曦,你立刻给我打起精神来,做复健,别再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你的命是我给你的,还轮不到你来决定你要生要死。”
老妈说到做到,她开始强迫我吃饭喝水,强迫我读书学习,她并不希望我因为住院而耽误功课。
老妈回来的第二天,鸿宇和鸿毅来看我,我没想到那么理智的老妈会跟他们大发雷霆,把他们拒之门外,老妈指着鸿宇的鼻子骂他,:“许鸿宇,你算什么男人,凌曦那么喜欢你,你把她推出去,告诉你,如果不是凌曦喜欢你,你以为我会愿意让她跟着你一个盲人?还有你,许鸿毅,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说出来,你打什么哑谜?你们兄弟之间有芥蒂为什么要扯上我女儿?我告诉你们,从今以后,凌曦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们给我滚出去,我的女儿我照顾,不需要你们的关心。还有你们这个贵族医院的医药费,我也会如数还给你们。”
鸿毅看到老妈这么生气,赶忙道歉,我看的出来他们俩个都充满了歉意,:“阿姨,对不起,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凌曦,凌曦以后所有的医药费我和鸿宇都会负责。”
“出去!我们不需要!凌曦受伤是她不争气,我们不需要你们的赔偿,凌曦爱上你弟弟,也不是爱上你们的钱。你们俩个以后谁都不要再来招惹凌曦,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妈妈说完这句话,鸿宇忽然静静地双膝下沉,慢慢地跪在了妈妈的面前,我很惊讶,我知道老妈一定也没想到,我觉得整个世界在那一刻仿佛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