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雍和吴仁敌一直冷眼看着久保友三郎在那里叽里呱啦地高喊着,虽然听不明白,却也从他慷慨激昂抑扬顿挫的语调中猜出,久保友三郎在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呢。
久保友三郎唾沫横飞,好久,所有的倭奴齐刷刷亮出了各自腰间的倭刀,人数虽少,看上去倒也壮观。
“哇呀呀……”
他们双手持刀,怪叫着,以同样的姿势迈开小短腿向东面的卫所兵冲了过去。
东边是大海,他们认为,只要到了海边,明军便无法奈何他们。
这是他们在苏州府周边肆意纵横多年来,第一次“窝窝囊囊”的突围。
倭奴们作出了“猛虎下山”的势头,首当其冲的兵士们一边急急向后退去,一边用盾牌组成了一道人墙。
这群卫所兵应该是吴仁敌苦心调教的兵士,面对倭奴,他们并不慌乱,第一排组成盾牌人墙后,第二排手持红缨枪的兵士则把长枪从第一排兵士的腰间递了出去,瞬间,“下山的猛虎”遇到了缩成一团的“刺猬”,虽然盾牌长枪之间还有不少的间隙,不过却让倭奴冲杀过来的速度减慢。
就在这个时候,第三排的人做出了全力投掷东西的动作。
在他们扔出东西后不久,明军方面,所有人都趴倒在地,第一排兵士还把盾牌下边狠狠砸向地面杵着。
倭奴看到一个个圆疙瘩向他们这边而来,本想用手中的倭刀把圆疙瘩打落,可是竟没想,所有的圆疙瘩被抛得高高的才向下落。他们眼睛盯着,在圆疙瘩落地的时候轻轻一闪便躲闪了开来。明军扔出的这些疙瘩居然没有伤到一名倭奴。
久保友三郎看着还在地上滚动的圆疙瘩,笑了起来,这就是眼前这支明军的攻击?这若传出去。不知道能笑掉多少人的大牙,久保友三郎双刀轮转如风,向趴在地上的明军扑过去。
然而,就在他冲出两步,眼看着能斩杀第一名明军的时候,圆疙瘩“呲呲……”冒出了烟,那是火药的味道,久保友三郎心叫不妙,明军扔出来的东西有古怪孤男寡女请关灯。
只不过,他明白的有点儿晚了。圆疙瘩在冒出烟雾的同时,发出了刺耳尖锐的啸声。那是一种许多铁片铁钉铁珠子刺破空气产生的夺命之声。它们激射而出时发出了难听的刮擦声,在倭奴人群中形成了一阵铁屑雨。铁片铁钉铁珠子毫无怜悯之意,攒射进了靠近它们的血肉之躯里,“噗噗……”声此起彼落,一注又一注鲜血喷出了一道又一道诡异无比的血色雾水。
对于倭奴们来说,形势急转直下。同来的九十多人,在眨眼的功夫便倒下去近八十人,虽说断了气儿的没有几个,可是能再爬起来站着的,同样也没有几个。
好不容易被久保友三郎鼓舞起的士气,荡然无存。
在被明军包围着的中间一圈里。土地被鲜血染得通红通红。由于倭奴冲杀的时候,站得比较近,产生了十几个幸运儿。可是。他们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幸运,因为接下来,他们十多人将要面对的是数千人。
他们终于明白,明军不再是绵羊,而他们。也不再是无往而不利的群狼。
这十多人双腿抖如糠筛,已然不知道勇士的意志。
韩雍只用了一次毁灭性的打击。便把他们欺软怕硬的本质暴露无疑。
韩雍拍打着身上的衣服站了起来:“哈哈,神机营的雷公轰地雷滋味如何?算你们有福。像这样一颗雷,得耗费我朝十两纹银。”
吴仁敌道:“今日就教教他们明白,什么叫不见棺材不落泪。”
韩雍也不问倭奴能不能听明白明朝的官话,道:“识相的,丢掉手中的兵器,把脖子伸长了等着老子砍,胆敢反抗的,就留着慢慢活剐。”
卫所兵一听,“喔……”欢呼了起来。
看来,他们也是忍够了。毕竟,谁都不喜欢背着骂名生活。
吴仁敌向韩雍道:“韩大人,我终于明白了古人为什么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从军这么多年,我发现,再等些年,行军打仗,除了将军指挥得当,士兵勇敢不惜命,还得靠犀利的火器。”
韩雍道:“所以,我朝很重视火器方面的研制。尤其是对付这些豺狼之心的人,用火器去招呼他们,是再好不过的了。”
吴仁敌指了指在地上翻来覆去,捂着伤口处来回打滚的倭奴们向卫所兵道:“所有人给我听好了,弓箭上弦,铅丸入管,看看谁还敢蠢蠢欲动,站着的,手指头弯曲一下的,躺着的,前胸抬起来的,想怎么招呼就怎么招呼,你们只当他们是靶子,能弄出多少个血窟窿来,随你们的意。”
“是,大人。”
久保友三郎冲在倭奴的最前面,由于有好几重倭奴挡着,所以雷公轰地雷飞溅出的铁碎片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杀伤。可是,即便是这样,仍然有片铁片或者铁珠子从他的后背钻了进去,他甚至清楚地听到自己的骨头被铁片或者铁珠子击中后碎裂的响声。
悍不畏死只不过是没有遇到让他真正恐惧的事情,如今,他怕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胸肺被打穿了个孔,呼吸很是难受。
早知明军如此英勇善战,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深入内陆的,他宁愿在孤悬在外的海岛上,做一名逍遥自在的海盗。
如今,妻儿、族人都在明军的手里,他引以为傲的手下,也没有丝毫的战力,已经全军覆没。
他是能听懂明朝官话的,当他听到吴仁敌发布的一系列命令后,久保友三郎朝着还站着的十多名倭奴吩咐了起来我的贴身校花全文。十多名倭奴在听到久保友三郎的话后,如丧考妣,赶紧把倭刀丢到了地上。
见终于彻底震慑住了倭奴,韩雍轻轻拍了下站在他身边的盈盈,柔声道:“盈盈,我稍离开片刻。”
盈盈瞧韩雍似乎是要往倭奴的方向走,心中一惊。
虽说从面儿上看,倭奴已经放弃了反抗,但是保不齐里面会有丧心病狂,不要命的家伙,万一有人突然发难伤着了韩雍该如何是好,她连忙道:“大人,不要去,他们可是倭奴,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的。”
见盈盈一脸的紧张,韩雍心中暖暖的,道:“盈盈,看来你我已经是夫妻一心了,我想什么,你便能明了。我这还没有挪步呢,你便知晓我接下来要干什么。牧冲,过来。”
牧冲道:“是,大人。”
韩雍道:“听好了,好好照看着盈盈姑娘,如果她少了一根头发,你肩膀上那个吃饭想事情的家伙留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韩雍说得如此吓人,牧冲却不以为然,大大咧咧道:“好嘞,小的记下了。”
韩雍向着盈盈道:“盈盈,有些事情,必须得由我出面解决,尤其是关乎男人尊严的事情。刚才我之所以不动,是因为得先让吴大人出了心中的恶气。此刻,吴大人已经处理得差不多,轮也轮到我了。”
“什么事儿啊?”看着韩雍一本正经的样子,盈盈一头雾水。
纪羽瞳心念一动,揽过盈盈,道:“盈盈姐姐,不用担心韩大人。男人嘛,能昂头挺胸活着,那口气多半有女人一份儿,适才有人言语冲撞了姐姐,令韩大人极不痛快,现在,韩大人准备找这个人不痛快了。牧冲,你也不用这般如临大敌一般的样子,我和盈盈姐姐稍微往后站站就好。”
盈盈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
韩雍阔步向前,向着倭奴的方阵走了过去。
为了以防万一,纪羽瞳推了推柳仕元,道:“仕元,保护着韩大人。”
韩雍根本不把倭奴们放在眼里,从哀嚎不止的倭奴身上跨过,径直来到他锁定的目标面前。
他低下头,一把扯住那人的衣领。
那人立马杀猪般嚎丧了起来:“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韩雍道:“站起身来。”
“小人,小人是猪油蒙了心才对大人出言不逊的,大人,你大人有大量,一定要绕过小的。”
韩雍要找的这人是小虫。
韩雍上下打量了一番,拍打着小虫的脸,道:“真没看出来,你小子狗屎运颇佳。每个雷公轰地雷里面都包含着九十九个铁片铁钉铁珠子,几十个丢出来,方圆几十丈内,无有不受到伤害的,铁片铁钉铁珠子漫天飞舞如泛滥的蝗虫,你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小虫颤声道:“这多凭大人的庇佑。”
韩雍一听这话,不由得火冒三丈:“我的庇佑?我会庇佑你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
小虫应声道:“大人,小的猪狗不如,小的猪狗不如。”
韩雍道:“你当然猪狗不如了。真不知道我大明怎么会养出你这种卖辱求荣的东西。把你那双狗眼瞪大看清楚了。”韩雍指着盈盈,“她是我的爱妻,刚才你居然当着倭奴的面,当着我数千手下的面,叫嚣着要怎样?要抢我的爱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