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君尘望着许一城的手指,登时一愣,旁边的杜家父子也是齐齐把目光投向龙君尘。龙君尘暗骂了一句老混蛋,竟然用自己来当挡箭牌,谁知道,那许一城却是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那意思就是,谁让你刚刚袖手旁观来着?
他们俩进来的时候是直接把这个衣着朴素的少年给直接无视了,他们估摸着这家伙也就是个开车司机,进来蹭口饭吃,怎么现在成了许一城的关门弟子?
杜一艾面色有些难看,杜泽林把他往后拉了拉,满脸的嘲讽,他对着许一城拱手道:“许老,可不要病急乱投医啊,就这个废物?毛都没长齐呢?还关门弟子?许老,你撒谎也得有个谱吧。”
杜泽林可是根本没客气,满脸不屑地望着一直低头抿着茶水的龙君尘,这个小子要是敢跟他儿子争许一城,那他定然要龙君尘好看。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龙君尘,此时,他也不能就这样像个小白兔一样一言不发吧。他站起身来,恭敬地说道:“这位便是我的师父,许一城,我是他的弟子,我叫做,龙君尘。”
“我呸,就你这个家伙,也配做许老先生的弟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杜一艾终于忍不住了,破口骂道。
龙君尘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袖子,淡淡地说道:“成大事者,怎如此心浮气躁,你这人,可是做不出来什么名画,写不出来什么好字的。”
“我画不画得出来,干你什么事?有种,咱们就来比试比试,你要是画得比我好,今天这事儿就算了,要是没我好,就把你的手剁下来吧。”杜一艾阴恻恻地笑了笑,露出宛若月牙白一般的大白牙。
龙君尘摊了摊手,一脸的无所谓,当年在龙行者的时候,他可是连许一城都调教过的书画圣手,虽然许久不曾摸笔了,可是功底子还在那里。
杜一艾愤怒地握紧了拳头,“臭小子,别在那里打肿脸充胖子,老板,准备笔墨!”
杜一艾也是个急性子,说干就干,旁边的杜泽林因为许一城在场,也不敢过于放肆,拉住了杜一艾的手,试探着说道:“许老先生,您看合适吗?”
许一城目光瞟了一眼旁边的龙君尘,扬了扬下巴,沉默不语,那意思很明显,就是龙君尘说了算。
龙君尘向来对这些个纨绔子弟没什么好感,当即便是挑衅地说道:“行了,小爷还要吃饭呢,该比就快点比吧。”
“好大的口气,那既然如此,若你写得不好,就留下一只手吧。”杜泽林当银海市市长这么些年了,还没见过这么狂的人,再者,他说实在是不认为这个看起来没有半分风度,半分审美的年轻人能写出什么好字来。
龙君尘只是简单刻薄地评价了一句“聒噪”,就率先出了大厅。身后的杜泽林简直气得牙痒痒,要不是许一城,他只有一拳头就上去了。
店家的动作也很快,笔墨纸砚,四米长的桌子,上好的狼毫,厚度适中的宣纸,看来这店主应该也是个行家。
那杜一艾也是个猴急的性格,率先拿过笔,他隔空比划了两下,提笔就开始写。
龙君尘双臂环抱,微眯着眼睛,这杜一艾除了握笔姿势还像模像样的,其他的实在是不敢恭维。写的字,明明是楷书,可是却歪歪扭扭的,一点没有楷书的庄严肃穆。
很快,杜一艾就写完了,他学着大师的模样潇洒地将笔搁在砚台上,甚至还假装捋髯,摸了一把那光洁得没有一根胡子的娃娃脸。
他挑衅地看了一眼龙君尘,旁边的人像是上了发条的闹钟一样,等杜一艾一落笔就齐齐叫好。
“英雄出少年啊!”
“这刚劲有力的笔锋,老夫也是好久没见到了。”
“小艾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啊!”
杜泽林在场,这恭维的话,是一个比一个好听,杜一艾像是众星捧月般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龙君尘,一扬下巴,不屑地说道:“跳梁小丑,该你了!”
“不会,不敢了吧?”旁边有个人故意压低声音说道,就像是干柴上的火星,瞬间把大厅里面点燃了。
“快点吧,小废物,不行就直接剁手吧!”
“就是,废物就是废物,快写啊!”
龙君尘在众人的叫骂声中,稳坐钓鱼台一般,心如止水,缓步走到了书桌前面。
杜一艾写得是“征衣风尘化云烟,江湖落拓不知年”两行大字,内容确实霸气侧漏,可是却有些过刚易折的意思。
龙君尘抿了抿嘴,想好了想写的内容,此时,人群已经围了上来,包括那些个已经炒完菜的厨师店员,全都过来凑热闹。
呼吸之间,龙君尘上前一步,将狼毫稳稳地握在手里,在砚台里面重新裹好了浓墨,然后提笔,将狼毫悬在了宣纸上,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凝聚在龙君尘狼毫的笔杆子上。
很快,笔尖就已经凝聚了一个墨点,就在那饱满的狼毫快要包不住那墨团的时候,龙君尘的笔快若闪电地落在了宣纸上。
悬针竖,屋漏痕,洋洋洒洒,刷刷点点,写完了一句诗之后,龙君尘再次在砚台上沾满了墨汁,再次提笔挥毫。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两句诗,“东风吹醒英雄梦,笑对青山万重天”,这两句诗,虽同样是用的楷体,但却显得灵动,动静相间,笔断意连,楷书追求得是横平竖直,力透纸背,龙君尘这两行字,那是霸气侧漏,简直就有些宗师的风范了。
人群,一下子就安静了,寂静地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这十四个大字上面。
许一城面色也是有些涨红了,他可是好久没有见到万龙之王亲自落笔了,这一提一顿间,就连他都是心服口服。
“这两幅书法,我觉得,还是君尘老弟的要略胜一筹啊。”许一城微微捋了捋胡子,浅笑道。
“胡说八道!就这穷酸模样,还懂书法,就是在那里涂鸦罢了!”杜一艾听到许一城的话,登时火冒三丈,一拳锤在桌子上,出离愤怒。
杜泽林虽然心里清楚谁优谁劣,可是这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当即也只能恶狠狠地说道:“这字很一般啊,没什么特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