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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情难自禁(1 / 1)

大脑顿时一阵轰鸣,本来藉由心经稍微平复的心境再一次惊涛彭涛,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喜是悲。喜在本该尸骨无存的阿芙竟得以保存下骨灰,实在是意外中的意外,悲在她的象征竟被祁玄英和引凤太后当作玩物一样一藏一寻,连逝世了都不得安生。

思绪一团混乱,要不是时刻提醒自己不能乱了方寸,恐怕这时候我已经冲出去跑到皇宫里找祁玄英质问一切了。

你爷爷的……冷静啊……

我深吸一口气,尽数呼出来,又在心里搜索着心经的内容,结果竟然因过于混乱完全想不起来了,顿时一阵抽搐,欲哭无泪。

日,冷静不了啊——

就在我快要暴走的时候,手臂被一只手拉住了,扭曲着脸抬头,是青缎担忧的脸。“你没事吧?……”

“没,没事。”我正烦躁着,别扭地挣开他,突然想到什么,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你还知道什么,为什么阿……萨卡王妃的骨灰盒会在那里?引凤太后为什么要这么做!”

被我的气势吓到,青缎僵了僵,无措地摇头:“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祁玄英似乎很重视那个萨卡王妃的骨灰盒,而引凤太后为了牵扯住他……详情我也不清楚,对不起……对不起,我……”越说头越低,手绞着衣摆失措地不敢看我。

“你——……”

我眉头越皱越紧,表情跟吃了一大把苍蝇一样,高出我整整一个头的家伙,竟然用被遗弃小狗般可怜兮兮的眼神偷偷瞄着我,再联想他之前恶狠狠的蔑视,着实两个极端,天差地别,再一次陷入混乱中。

“你……你还记得刑名吗?……”许久,试探着问。

他一脸茫然。

“……疾魄弓呢?”

“……”

“魑呢!”

“……”听到这个字,他终于长睫动了动,说出了不亚于天雷震撼的一句话,“魑,不就是你吗?……”

于是,我石化了。

深吸一口气。“靠!”

他再一次露出遗弃小狗般的眼神。

“你真的忘了刑名了吗?真正的魑是刑名啊!”我不死心地怒道,不相信他真的被明心师兄洗脑了,“那不是你最喜欢的人吗?你……你明明还说,自己忘不了他……”

再次想起那个夜晚,哭得撕心裂肺的人,无助又哀伤,凄绝揪心……

日!哪有那么容易就忘记,怎么可以这样!

青缎怔忡地看着我,绝美的凤眸里流转着一种茫然的迷蒙,犹如脆裂闪烁的琉璃宝石,美得不可方物。

终于在我的逼视下,他白玉般精致的脸上开始一点一点地浮上淡淡的红晕,两面酡红,美轮美奂,红唇轻启,带着一抹羞涩和紧张。“我喜欢的……只有你……”

“……”

石化的雕像从头顶开始脆裂了。

该、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恢复原状?这已经不是无伤大雅的转变了吧,明心师兄,你——究、竟、做、了、什、么、啊!

我捂着脸眯着眼看他,几乎都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好,两个人的对话根本抓不到一块儿去,我问东他答西,只能大概确定他真的把明心师兄忘记了。

可是……

啧,我真不明白,那样刻骨铭心的爱,难道有错吗,这一刻他完全把曾经付出的深刻情感都忘记,那当初哭得那么凄然伤心欲绝的他又算什么?

你爷爷的,我虽然是局外人,看到这样忘得一干二净的他,更觉得可悲了……

明心师兄,你——日,你真的很自私……

“潋?……”青缎茫然地看着我,竟然抬手就触碰上我的脸,“你怎么了,从刚才就一直问些奇怪的问题……是不是累了,胧没有为难你吧?……”

我一惊,条件反射地反手一拍打掉他的手,力道完全不加控制,“啪!”重重地一声!

“呃……”

回过神来,就看见他呆滞地握着自己被抽红了的手背,隐隐闪闪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受伤,红唇轻拧,秀美微蹙地看着我,掩饰不住失望的神色。“潋……”

我头皮发麻。

要如何解释,那真的是“情难自禁”了,一时没忍住就做了一直想做没机会做的事——甩他巴掌。

虽然位置跟理想的不太一样。

不过……

迟疑地看着自己打开他的那只手,眼角的余光扫过他受伤委屈和艰涩的脸,楚楚动人我见犹怜,若有所思地按了按胸口。

居然——会有心虚的感觉……

你爷爷的,我一定是吃错药了,夏侯潋,你别忘了这家伙曾经对你做过的事啊,又是迷境又是媚药,你可怜这家伙做什么?同情心是这么泛滥的吗?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个时候正是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咬咬牙,目光如炬地看向他,结果还没开口就见他被我的眼神一惊,目光更为委屈,就像小型动物一样两只耳朵软软地耷拉下来,受伤小狗眼神重现。

……好想死啊。

如果这是苦肉计,那还真够阴险的。

被那种眼神攻击之下,我终于无可奈何地别开脸去,颤巍巍地吐出几个字。“对……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失手……”

“唔……”我的解释似乎起不到什么作用,他轻笑了一下,笑靥带着难掩的苦涩,“没关系……”

——真是这样,那最好。

我长叹了一口气,闷闷地抓了抓脸道:“坐、坐吧,我有很多事情要问你……麻烦你帮我作答。”

“……嗯。”

两人各怀心事地入了座。清茶沏过三盏,杯中散发轻烟与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

我侧身对他坐在软塌上,一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偶尔忍不住斜眼过去看对面优雅倾倒茶水的人,轻烟掠过他的眼帘,浓密的羽睫微微垂下,红唇经过清茗润色透出潋滟水泽,娇艳欲滴。

……不是我不想问,只是不知道从何问起。

他对阿芙、祁玄英和引凤太后的事似乎一知半解,必然是一问三不知。那晚没能从明心师兄得知他们之间的过去,我还憋屈着,可是他已经不记得明心师兄了,也不可能透过他知道什么。

他究竟忘了多少?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样昏迷的吗?我只指那天……那个晚上。”

再一次提起那个尴尬又羞愤的夜晚,心底止不住的别扭,支支吾吾地暗示了半天。其实毕竟是当事人之一,他根本无须我的点拨,我的话才说了一半,他的脸已经一点一点地红透了。

我嘴角抽搐。

——为什么?

你他爷爷的为什么脸红!

刚刚平复的心境差点又要崩溃。明明我才是受害人,他居然在我面前摆出一脸纯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对他做了什么,主啊,真想灭了他!

“记得……我是哭累了之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的……”他如是说,脸上潮红不退。

“那你记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哭?”

“因为……”他的眸光暗了暗,垂下眼帘,“你知道的……我不想要你离开,我想……我想真实地拥有你……”说着说着,脸又红了。

啧!“不是这样的……”我终于正眼看他,他的表情和他的话,无一不让我别扭,“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刑名,想想,这个人,你曾经因为他所以三番五次对我出手,你真正喜欢的人是刑名!”

胸口有点闷闷的,我说:“好好想想,想想你自己忘记了什么,他对你很重要不是吗?”

真的能这么简单就忘记了吗?

我不知道他们有着怎样的过去。

可是,我却知道自己自从忘记了异世界的母亲的脸之后,没有一刻感到安心,所以在青缎的迷境里再一次见到日思夜想也回忆不起来的脸,顷刻泪水决堤。

青缎和明心师兄两人的感情被抹去,就好像我在异世界的记忆完全消失了一样。

虽然现在我还能清楚地记得自己是个异域人,但万一脑部伤势的后遗症令我总有一天完全忘记了,那我便真的成了这个世界的人了。

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不记得异世界所有的事。

那样,该有多可怕……

如果说刑名的存在一直支撑着青缎的意志,那么如今的青缎必然已经不是原来的青缎了。

伯临所说的,恐怕就是这个吧……刑名彻底从青缎的世界消失了,不再是为了刑名而活着,这算是最好的结果吗?

看着青缎在我的逼视下依旧一脸茫然,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四目对视之下,两人的眼神竟然都是那样的陌生,我拧了拧唇,长吁一口气,端起茶杯闷闷地喝着。

“算了……忘了也好,那个自私的家伙,还是忘了吧……”明明是为了深刻的感情才哭得那么狼狈,竟然成了这样,真是不值。

“潋?……”他疑惑地看着我,对我的嘟囔不是很理解,忽而拧拧红唇,魅靥深深道,“……潋,之前我对你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是我不好,但……我……那个晚上,我……”

见他吞吞吐吐,红晕乍现,羞涩难当,我看得一脸纠结抽搐,收掌为拳轻咳:“总之,两个月的期限快到了,我留在这里的时间也不长,你……”

却见他闻声一震,凤眸化为一片呆滞,栖身过来抓住我的手臂。“你、你难道没打算回来吗?”

惯性使然之下我差点又要反手一拍,幸亏及时忍住,只是因他那莫名其妙的一问有些不明就里。“回来?为什么……”

这里是小倌馆,我怎么可能回来,要不是任务需要我也不会在这里呆两个月了。

“你还是要离开我吗?”他凄然地看着我,样子说不出的受伤和哀切,抓着我的手紧了紧,“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留下来,留在这里,好吗?不要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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