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那一幕也实在太诡异了吧?不管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可思议!”
午后的湖心亭,风光景色依旧美好,只是没人有闲暇时间去欣赏,昨晚混乱了一整夜没想明白,今天下午一碰上裴焉就忍不住找他询问,多亏他每天都有上御景苑的习惯。
与以往一样,裴焉脸带笑意好脾气地沏茶,为我倒上一边茶水,莞尔道:“听说宝瑟公主昨晚酒醉九华殿,看来你又是因为她和皇上的事辨不清真伪而苦闷不已吧?说说,这回又哪里不明白了,若我知道,一定一一为你解答。”
我道谢了声端起茶水,不知其味闷闷地拧了口,长长吁气。“也不全是因为他们的事,自从来到这个皇宫,我就一直碰到很匪夷所思的事情,积累多了也就变得烦躁……我不是有什么不明白,只是觉得他们有点……”
他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不是不明白,又是怎么了?有点什么?”
我放下茶杯,支着额头回忆着。“怎么说呢,你说现在天气也够冷的了,深秋的夜里,宝瑟公主却身穿轻纱衣着暴露,而且一顿晚饭吃了两个时辰(等于四个小时)可一桌子的菜压根没动过……然后那边是气氛旖旎、活色生香,这边又有一个轻彤面不改色地看着……”那眼神啊,跟看见空气一样,根本没有“神”,面瘫依旧,两边两个极端。
裴焉眼角微抽,一脸无奈。“你说的就是这个?宝瑟公主想讨皇上欢心,所以才这么卖力的,对妃子来说能诱惑到皇上的本钱不是容貌便是身体不是吗?……轻彤护卫一直都是这样了,再说早就知道他们是逢场作戏,再活色生香也是假的。”
“……不,你不明白的,我的意思是,他会面不改色恐怕也是习以为常了,这种戏码大概是天天上演吧,所以我真不明白,宝瑟公主为什么要那么委屈自己去讨好皇上呢?大冷天还穿薄纱……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们能面不改色地说出那种话、做出那种举动……”神啊,太给他XXOO的恶心了!
“呵呵,你也别想太多,喝茶吧。”裴焉长叹一口气,惋惜地笑道,“你是想知道宝瑟公主这个人的事吧……其实作为和亲公主,她所背负的责任是相当重大的,毕竟她是维系中原王朝和安迪族同盟关系的纽扣,她应该也是想成为名副其实的和亲公主,完善自己肩负的重任吧。”
我拧眉,扭过头看他。“那么她之所以明明讨厌皇上却还卖力讨好他就是为了这个?……和亲公主非要跟皇上成亲才行吗?”
“这也不一定的,毕竟自古以来就没有明文规定这一点,和亲的对象只要是王侯将相就好,只要皇上愿意,随便封个人为侯爷,把宝瑟公主嫁给他就行了。”
我松开眉头,叹息地支着下巴。“可据说宝瑟公主在这里待了也有一年了,想来皇上也是不愿意这么做吧,还是宝瑟公主一口咬定皇上?”反正一扯又会扯出一个长篇小说那么长的故事,所以说,皇宫里的人个个都那么复杂,连本来单纯的异族公主,也让皇宫给抹了灰。
“……‘一口咬定’不是这么用的,主要还是公主的执念吧,她可能觉得如果不是皇上就没有意义了,皇上本人也不像多理会她,所以就让她一直这么下去了,已经一年了还是和亲公主的身份。”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多了一分凝重,“而且据闻,宝瑟公主近来对皇上更是大献殷勤,这件事可能和引凤太后有关……”
我适时地制止了他。“算了,故事牵扯到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还是别说了,上次跟你说到草籽的事,你愿不愿意帮忙呢?”
有点不满我话题跳跃得太快,裴焉拧拧唇,却也没办法。“唉,我明白,你以后也是要出宫的,不想跟宫中人事牵扯太多,草籽的事,我倒是很乐意帮忙,反正现在也快入冬了,给你也是无济于事,不如等来年初春的时候再给你弄,也好直接撒种。”
“……你说得也真够远的,我真的会在宫中待这么久吗?明明只是偷样东西而已啊……”
折扇毫不留情地落到我头上,把我惊了一下,裴焉难得没好气地说:“不要说得那么轻巧,皇上为了这个已经花了一年的时间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你,谁知道他是不是会安排更久的计划,总而言之,为了确保这件事万无一失,皇上必须安排好每一步,你要是稍有怠慢让一切功亏一篑,看皇上怎么处置你!”
你爷爷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皇上要偷的东西当然不是一颗青菜或萝卜那么简单的了!可现在一个月都过去了,也没见他有告诉我那东西是什么的打算。
我烦躁地一拧眉,拍拍脑门说:“他要的该不会是太后手上的兵符吧?据说如今王朝有大半个兵力都在太后手中,皇上是不是打算让我把它夺回来?”
他一滞。“你居然还会想到兵符,不过不是,毕竟那东西不是偷盗能发挥作用的,兵符一直在引凤太后身上,想接近她比登天还难。”
靠!“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疲惫地叹气,作势就要起身,“算了,反正是他在安排,我就等着皇上自己想说再说,对了,关于那个流言的事,你办妥了没有?”
他浅笑。“已经着手再办了,相信过几天就会完全消除了。”
终于听到一件好事,心里也安定了许多。“那就好,谢谢右相大人了,今日谢谢你的茶,告退。”
他柔笑颔首。
起身正想离开,忽见有侍卫穿过曲桥急急跑来,一到凉亭便上报:“启禀统领大人,皇上有令,让统领大人速到九华殿!”
我愣。
回看裴焉,他也一脸疑惑,但还是说:“皇上很少会召见人的,尤其是你,看来是有古怪,你该是快去吧。”
我哦了,拧着眉匆匆跑出凉亭。
日,什么玩意儿啊,突然召见,根本猜不到他有什么动机,该不会事有变动让我马上去偷盗吧?想想我对他来说也只有这个作用了……
可是,就这么完成他交代的事了,那不是很快就可以离开皇宫?我才刚刚把他当成劲敌呢……
……算了,能离开是最好了,先看看是什么事再说吧!
往九华殿的路离御景苑有点远,好在这边的路我已经算熟悉了,宝瑟公主的寝殿到九华殿这段路是捷径,我直接选择这条路跑。不想却在中途碰上了一个最不该碰上的人——引凤太后。
远远看见她正从兰贵妃的寝宫出来,我站定下来,有点迟疑要不要与她正面冲突,还是适时避开。她身边跟着的人除了宫女和一个太监之外没有别人,姚琦不在倒让我轻松了不少。
思忖了一会,还是整整衣襟,缓步上前下跪行礼。“卑职参见太后。”
有点意外我的突然出现,在知道我是何人之后冷笑了一声。“原来是夏侯统领……呵,当日狩猎场一事过后,本宫就想找机会见见你了,据说你尚未及冠,年纪轻轻便胆识过人,有勇有谋,果然皇上很有眼光呢……”最后一个字的语调拉得老长,千回百转。
历来皇宫中心机最重的永远是女子,当中的极品便是太后。
明明那会儿还想处置我,现在却反过来对我大加称赞,其实心里大概已经在思忖着怎么算计我了呢……
“太后过誉了,卑职惶恐。”
“呵呵,不必如此谦虚,来,把头抬起来,让我好好看看。”
……哎?
我愣。干、干什么呢……又不是选秀,看脸干什么?难道还想把我的样子刻到脑里记一辈子仇?
“……是,太后。”我仰起脸来,入眼就是一张近在咫尺艳美的脸,凤眼微眯,满是探究的眸光,我身子微微后仰,“太、太后……”
她红唇勾起笑意。“……啧啧啧,果然仪表堂堂,难怪会有那样的流言出现呢,人言可畏,夏侯统领可要小心才是。”
我恶寒。
我怎么忘了呢,流言还没散呢,太后肯定知道的!不过……她应该高兴不是吗?祁玄英跟她是劲敌,流言对祁玄英不利,对她来说是好事才对吧?
还有,上次裴焉给的第二个提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知道事情必定很复杂,我只好迅速将头垂下。“卑职该死!一定恪守本分,不会再让人言有机可乘!”总之先把眼前的人摆平再说。
“夏侯统领也不用过分操心,清者自清,统领的为人是有目共睹的。”妖媚的脸上浮起高深莫测的笑,领着宫人绕过我往反方向走去,“时候不早了,本宫就先告辞了。”
……“不敢,卑职恭送太后。”
等明艳的身影渐渐远去,我才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叱——总算是走了,真难应付……总觉得说到那个流言的时候,她好像不是很高兴,难不成这也是演给我看的?
不过,管她高不高兴呢,就算她高兴我也不可能为了讨好她让流言继续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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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收到一朵玫瑰,今天才知道,感谢375395274朋友的馈赠,今天二更以表谢意,第二更在今夜九点,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