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两三米的距离我就要到了井口,虽然离开了这口枯井,但我心里却知道即将进入的,无疑是另外一口更大的枯井。? 八?一中文 w?w?w1.?8?18z?w?.?c?o?m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跳稍稍平静下来,身体能力的增加让我感觉到很累,而更累的却是我的心。
太多的疑问和不解,我忽然现我在这世上白活了二十几年,但其实对这个世界一点都不了解,就好像一个刚刚降世的孩子,满怀兴趣而又惊恐的看着这个世界。
收回思绪,我抬头看着头顶的月光,月光滑过我的身体照进了枯井的井底里。
我不由得去看身下半壁上的符阵,原本青光闪烁的壁砖上的符印,此时已经大亮,而且不仅如此,一圈符阵似乎在月光的照耀下自行旋转了起来,看的我的脑袋晕晕的,总感觉那符阵上冒着寒气。
我紧张的咽下口水,四肢一撑赶紧往上爬了过去。
也就还差两三步的距离,而我头顶上原本的亮光突然暗了下来,井口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张脸,是那没皮怪物的头领,也就是另外一个清风子,非人非鬼的清风子。
“我还以为你想通了,没想到却是这么不知好歹。”怪物清风子语气冷漠:“连长生不死都不要,也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你杀死我们那么多的村民,本来已经没有资格受礼,竟然还在这里执着,看来还得让我来帮帮你。”
这怪物清风子说话语气确实是与井底的那个清风子很像,而且除去两者的想法不同之外,他们的思维方式确实像是出于一个人。我知道清风子并没有骗我,我虽然对符阵不甚了解,但也知道符阵的神奇。
“喂!你等等!”
我心里突然感觉不妙,这怪物做事太过雷厉风行了,只是看我并没进到井底,受那所谓的洗礼,就如此的气愤,我感觉他好像要对我做出什么似的。
我哪里来的及阻止,他才刚刚说完话,我就听到一阵响动,他竟然搬过来一个磨盘,哐当一声盖在了井口上。
我心里一急赶紧用双手推向头顶的磨盘,同时大声喊叫着,让那怪物放我出去。
磨盘纹丝未动,即使我现在知道如何利用服用鬼草后的能力,但是悬在半空中根本无处借力,别说是一个实心的磨盘了,就算只是一块稍大些的石块,我也根本推不动。
那怪物清风子在井口外突然哈哈一笑,接着说道:“要想出去也容易,这里不留异类,我看你与我前后脚来到这里,也算是种缘分,才一次又一次给你机会,只要接受了洗礼我马上放你出来,其他废话也不要再说了。”
怪物说完脚步声响起,他还真是事情做的挺绝,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竟然马上走开了。
我两脚撑着井壁,腿早就酸了,这不上不下的悬着,认谁也坚持不了多久,而我眼前已经无路可走,除非接受怪物清风子的安排,受那所谓的洗礼。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井底的清风子告诉我这井里的秘密,让我赶紧从这里出去,而井外的怪物清风子却又无论如何都要我受那洗礼,甚至于让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这还能算是同一个人吗?虽然性格秉性完全相同,灵魂也是同根同源,但是却拥有不同的追求。
我突然明白了符阵的原理,这不其实就是把一个人相对立的两种性格分离开来了吗?人是一种复杂而多变的生物,就像善恶没有绝对的分界线,人在面对一件事情时其实也没有绝对不犹豫的选择,往往犹豫不决,考虑再三才做出决定。
但这才是人,是没有绝对的恋生和怕死的,毕竟这世上还有很多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东西,比自己更重要的人。
井上井下两个清风子其实就是被分离出两个极端思想的人,一个视死如归,至少我在井底的清风子死前的话语里,没有听出一丝他对于死的恐惧,和对于生的留恋。而另一个又是对死亡怕到了极点,为了能活下来,甚至放弃了自己的身体,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清风子昨夜跳下枯井的时候似乎是怕死的思想占了上风,但我却觉得并不完全是这样。因为我相信清风子这样一个人,是可以很理智的做出生与死的决定的,但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又是什么呢?我觉得是这里存在的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或者也许是某种法则。
虽然我不知道第一个获知这里的秘密的人是谁,又是如何知道的这些秘密。
但这秘密最开始一定没有这么大的力量,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怕死,可随着力量的沉淀,和给来到这里的人不停带来的压迫,总会有人妥协沦陷了。
然后使这种力量迅膨胀起来的其实正是人们自己。恐惧是会传染的,尤其是一个人获得永生不死的时候,恰巧再出现个对比,比如有人正好寿命已尽,那这种恐惧将会被无限的放大。
也许有新到这里的人不会受到很大的这种思想的影响,但是正如怪物清风子所说的,这里不再接受异类。谁是异类?异类反而成了有模有样的人。就比如昨天的清风子,被说服后的动摇,落得眼前的下场。
我很诧异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在如此的境地却还能想这么多,脑子里好像有些东西在引导着我的思想,我不由得目光穿过大亮着的符阵看向了井底。
有些想法我不敢顺着去想,这里不同于外面,也不同于青铜殿,没人告诉我如果在这里死去,灵魂是什么下场。
我不由得感觉凉嗖嗖的,好像有东西在我身边飘动。
我的脚突然一滑,长时间的悬在井壁上,我的双腿早就不堪重负了。我赶紧伸出双手顶住井壁,让自己的双腿有机会放松。
我不敢再随着思想去想了,不管想到这许多的原因是什么,但现在摆在我面前最重要的却是如何从这里出去。
我看着头顶的磨盘就头痛,外面没有一点声音,他们也确实没有必要看守着我,我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根本不可能把磨盘推开,使得力气越大,我越顺着井壁往下滑。
这怎么办?估计再用不了几分钟的时间,我就肯定撑不住掉下去了,到时候上面的我估计不会再记得我想到的关于这里的所有事情,而只能漫无目的的寻找着出去的方法,而下面的我或许就盼着早点死了。
我有些无力的不甘,难道以后我就只能保留着之前的记忆永远的被关在这里?可那样又有什么意思?也许到时候的那个我根本不会这么想吧,他只会想能活着就行。
我几乎要放弃了,我已经没有再多的体力却支撑我的不甘,在无力感面前心理再强大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的双腿突然就是一酸,好像抽筋了一般,双手也再不能撑住井壁,我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井下坠落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就当我的身体将要穿过符阵的时候,我分明看到符阵上的光亮好像突然被往井壁里压进去一般,猛的就是一暗,而且跟着也停止了旋转。
符阵的启动源于月光,而能让这一切停止的只能是太阳的日光,这里没有日光,即使外面已经是太阳高照了,有磨盘盖在这里,日光也根本照不进来。
可符阵怎么会停下来了呢?当我掉进井底的时候,我从下面往上一看,眼前的景象让我吃了一惊。
我没有被洗礼,这是先让我吃惊的,但我能明白,这一定是因为刚刚千钧一之际,符阵停下来的原因。
可是符阵为什么会停下来?
让我吃惊的原因,是因为我明明在符阵光亮的下面看到几个很淡的人影。
没错是人影,但却肯定不是人。其实刚才我在想这里的人死去之后灵魂去了哪儿的时候,我就有了一种猜测,让我悬在半空时还能胡思乱想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这里还有死人的灵魂。
我本来想到的灵魂就只有一个就是清风子,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在井壁符阵下面看到的淡淡人影却不只是一个。
那些人影在奋力压着符阵的运转,把那些本来大亮的光都压进了井壁里。
他们在干什么?不管怎么去想也应该能知道,这些符阵对于阴魂的伤害肯定是巨大的。符阵既然都能把人的灵魂分离成两个,并且用腐尸、纸人承载另一部分的灵魂,又怎么可能对灵魂没有影响?
他们是在帮我?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他们虽然死在了这里,但显然对自身的遭遇很是不甘,他们是把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他们不可能永远的压制住符阵的,只要没有阳光照进来,符阵根本就不会停,而先被消耗掉的反而是是他们。
“小……小子!”
我突然听到了头顶传来声音,声音是清风子的。
“你快进洞里去,我们……我们快撑不住了!”
洞?我把头瞬间转向了井底的那个一米见方的黑洞,当时清风子就是从那里出现的,我虽然没有进去过,但却没觉得那里会有出口。
那里不可能有出口,如果有出口这里剩下的人早就出去了,不可能外面一点他们的踪迹都找不到。
而且就算我进去了又能有什么用?只要在符阵下面,我都逃不过被分离灵魂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