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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五岳楼(1 / 1)

()第二章

上忍……

程宗扬紧紧盯着那『药』婆,假如她对自己有所戒心,身体不可避免会出现一些紧张的反应,绝不会这样温柔如水。

那女子包头的布巾散开,粉面半『露』,正是广阳赌坊的老板游婵。她与程宗扬曾有过『露』水之缘,此时他乡重逢,才发现这位上忍手段有著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上忍。游婵眼中的喜悦没有半点作伪的样子,她只是黑魔海的边缘势力,当初暗杀小太监计好被程宗扬撞见,还是程宗扬替她隐瞒此事。因此对这位供奉除了下属对上级的服从之外,还别有一份私人的感激。

游婵道:两个月前,仙姬传讯,说晴州出了些纰漏,上忍遇袭失踪,让各地分舵留意上忍的下落。仙姬说,当日事出仓促,圣教多有照顾不周之处,万望上忍见谅,诸事都好商量。

在晴州和黑魔海交手是三个月前的事,游婵接到讯息也差不多在两个月前。

当日清剿黑魔海在晴州巢『穴』之後,自己透过泉玉姬对黑魔海临阵弃友的行为表示了极大愤慨,声称双方合作就此作罢,随即赶往江州。泉贱人北返长安,音讯不通,没想到黑魔海还在寻找自己的下落。

程宗扬哼了一声,生硬地说道:此事勿要再提。[]六朝云龙吟前传2

游婵赔了一个妖冶的笑容,仙姬说,上忍受惊,圣教自当赔罪。请上忍明鉴,圣教已取出秘库的十藏经,愿与上忍交换。

这个十藏经肯定是飞鸟熊藏梦寐以求的物品,不然剑玉姬也不会专门提出来以打动他,可惜自己对十藏经一窍不通,只能哼哼两声掩饰过去。

游婵道:奴婢对上忍的神术半点不懂,不过仙姬说,另一位飞鸟上忍已经闭关,来日必能成就飞鸟一流的无上忍术。

程宗扬脸『色』稍霁,这也罢了。我什么时候想去见她,自己就会去了。哼,黑魔海临阵弃友,害得本忍险些被杀。若不是你,本忍也不会出来见面。

一句话将两人的关系又拉近几分,让游婵感觉到彼此间与众不同的亲近。对於游婵来说,这位上忍不仅替自己掩盖了足以令自己粉身碎骨的秘密,而且又是教中特意聘请供奉,身居高位,与他保持亲密的私人关系,在教中也有了一个得力的靠山,因此极力游说他重归黑魔海。

程宗扬不置可否,只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游婵是黑魔海在广阳发展的暗桩,有什么事会让她亲自来临安?更重要的是她刚才去见了谁?李师师?凝姨?男主人?还是宅里的其他人?李师师背後突然出现黑魔海的影子,让程宗扬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奴婢这次来临安,是为了教内一件大事。游婵欲言又止,最後歉然道:请上忍见谅,奴婢不能说得太多。

哟西。你作得很好。

游婵拥著他的腰身,媚声道:不过此事已经了结,奴婢刚缴了令旨。上忍若是要让奴婢伺候,奴婢还能在临安多留几日……

程宗扬心头翻翻滚滚,游婵既然是去缴令,她刚才去见的人在黑魔海的地位绝对不低,甚至可能是黑魔海在宋国的总枢。那个人究竟会是谁?

程宗扬『淫』笑著在游婵脸上『摸』了一把,她生得难道比你还美吗?

游婵抛了个媚眼,奴婢蒲柳之姿,怎么能跟凝玉姬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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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在室内来回踱著步,眉头拧得像要打结一样。他猛地停下脚步,朝众人道:你们再确认一遍,她真的不会武功?[]六朝云龙吟前传2

青面兽道:吾……

你给我闭嘴!

青面兽一脸不服气地闭上嘴。

俞子元道:我修为不行,确实看不出来。秦兄你看呢?

子元兄过谦了。秦会之道:以秦某之见,那女子确实手无缚鸡之力。

程宗扬道:李师师唤她凝姨,黑魔海的人从她家里出来,又说接头的人是凝玉姬——世上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可黑魔海的御姬怎么可能不会武功?

秦会之道:公子莫急,敖润打探消息也该回来了。师师小姐的姨母是否有嫌疑,一查便知。

等等!程宗扬一手扶住额头,陷入沉思。

众人不敢打断他的思路,片刻後程宗扬抬起头,秦会之立刻道:公子可是发现了什么线索?

有。但和那位凝姨无关,是另一桩。游婵说她来临安是为一件大事——会有什么事让黑魔海必须把她从广阳调来呢?程宗扬慢慢道:游婵的身份只是广阳一个赌坊的老板,但她的亲兄游雍是太湖盟和翻江会的双龙头!孟老大在晴州挑了黑魔海的巢『穴』,这边赶往江州助战的雪隼佣兵团就在太湖出了事——黑魔海手伸得好长!

俞子元、秦会之都『露』出凝重的神『色』。片刻後,俞子元道:黑魔海收容游雍是在公子到晴州之前,难道那时他们就算定要在太湖伏击雪隼团?

不可能!程宗扬道:除非那个仙姬是活神仙!

秦会之道:公子的猜测有九分可信。黑魔海拉拢游雍只是下了一著闲棋,正好在此时用上。只怕这样的闲棋,黑魔海在六朝都布过不少。说著他也不禁佩服起来,抚掌道:落子绵密,布局深远,这位仙姬好生了得!

俞子元道:如果不是公子撞见,谁也想不到黑魔海在临安还布的有棋子,而且还嫁了人。

打听到了!敖润带著一股寒风推门进来,兴冲冲道:程头儿!你猜那处宅子是谁的?

敖润带来的消息并不是什么秘辛,随便找个懂行的打听就能问出来,但程宗扬听在耳内表情却说不出的古怪,用作梦般的口气道:林冲林教头……李师师的姨妈是林娘子?

没错!敖润道:阮家姐妹俩,长姊叫阮香琳,嫁给威远镖局的总镖头李寅臣。小妹阮香凝,嫁给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阮香琳是林州小碧潭门下,人称**玉带,门派不怎么起眼,她的修为在门中也算出类拔萃的。阮香凝却没习过武,早早就嫁给禁军的林教头。林家夫妻一直没有子裔,林娘子经常请尼姑、道姑、『药』婆之类的上门,乞求早日得子。

俞子元道:难道黑魔海在临安的头目是这位林娘子?说著他倒吸了口凉气,黑魔海的人嫁给禁军教头,难道已经把手伸到宋军禁军里面?

也许是林教头。秦会之沉声道:有八十万禁军教头的身份作掩护,他们在临安行事方便百倍。

敖润也道:程头儿,老敖『插』一句,那位林教头盯上咱们,不会是黑魔海的意思吧?

秦会之与俞子元异口同声地说道:很有可能!

程宗扬用手拍著额头,紧张地思索著。如果林冲真是黑魔海的人,自己一到临安就被他盯住,很可能自己根本就没有脱离过黑魔海的视线,始终处於他们的监控之下。

程宗扬放下手,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会。

虽然在这个世界里武二郎是个臭不要脸的流氓暴徒,潘姊儿里外都透著一股圣女味儿,看起来林教头成为黑魔海的卧底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程宗扬有种强烈的预感,林冲与黑魔海并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自己猜的不错,林冲与黑魔海没有关系,那么黑魔海精心培养的御姬奴嫁给一个不起眼的禁军教头,其中的缘由就很耐人寻味了。

忽然程宗扬『露』出一个充满狡黠意味的笑容,想知道他们的底细并不算什么难事。

秦会之眼睛微亮,计将安出?

程宗扬胸有成竹地说道:兄弟们,咱们该去拜访一趟鲁大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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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和尚赤手倒拔垂杨柳的壮举,这些天来在临安传得沸沸扬扬,花和尚鲁智深的名号也随之不胫而走。每日从早到晚,明庆寺菜园子的矮墙外都聚了不少闲人来看稀奇,一边看一边还指指点点。

瞧见没?这就是倒拔垂杨柳的鲁大师!

一个商贾啧啧赞叹道:这两膀足有千斤力气!难怪能将垂杨柳给拔起来,果然是好神通!

旁边有人暗笑道:客官是外地来的吧?其实呢,鲁大师拔的杨柳不是树,是个大活人……

佛心庵的小尼姑……

……叫杨柳的。

要不是花和尚呢……

叽叽歪歪的笑声中,几个泼皮翻,墙出来,走走走!有什么好看的!

有人认得这些泼皮破落户,立刻一哄而散。有些不认得的还不服气,菜园子又不是你家的,看看怎么了?

怎么了?一名泼皮从墙上抽出半块破砖,横著眼道:滚不滚?

那人也杠上了,这堂堂临安城,首善之地,你还敢打人不成?

那泼皮呲牙一笑,拿起破砖朝自己脑门上呯的一拍,顺势翻著白眼直挺挺倒在地上。

周围的泼皮立刻揪住那斗口的闲人,嚷道:救命啊!打死人啦!

矮墙外『乱』成一团,十几个泼皮揪住那外地汉子要他赔命还钱。墙内鲁智深气宇轩昂,擂鼓一样拍著胸口,洒家行得端!走得正!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怕几个鼠辈瞎嚷嚷?

秦会之挑起拇指,高声道:豁达!

鲁智深哈哈大笑,指著秦会之道:洒家看你的打扮,还以为是个酸丁!唔,不错不错!怪不得能和小臧称兄道弟。

程宗扬笑道:臧和尚还俗後娶了一妻一妾,鲁大师,你这可不如他了。

娶婆娘拖家带眷『操』不完的心,洒家就不耐烦这个。鲁智深『摸』著光秃秃的脑袋道:六根清净!六根清净!

程宗扬拿起一根竹筷,敲著陶碗赞道: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烟蓑雨笠卷单行,芒鞋破钵随缘化。

鲁智深又是一阵大笑,好句子!痛快!痛快!当日五台山一别,二十年未见,不知洒家那臧兄弟如今在何处?

程宗扬放下筷子,微笑道:江州。

鲁智深笑声一顿,眼中爆出一缕寒芒。贾太师兴兵讨伐江州,临安城已经尽人皆知,鲁智深虽然在寺庙的菜园子里,也听说一二,却没想到多年不闻音讯的师弟如今会在江州。

鲁大师再来一碗!程宗扬拿起酒坛,这是小弟特意买来的烈酒,据说常人喝不过三碗,有个名号叫三碗不过岗!

喝寡酒有甚趣味?小的们!把洒家炖的香肉拿来!

鲁智深亲自动手,满满给程宗扬捞了一碗肉,这锅香肉炖了四个时辰,滋味正足!来来来,尝尝洒家的手艺!

鲁智深说的香肉就是狗肉,敖润道:一黑二黄三花四白,大师这香肉一看就是上等的黑犬!

鲁智深立刻对他刮目相看,这位敖兄弟原来也是吃狗肉的行家!好好好!来一块!

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老敖好口福!敖润也不客气,下手捞了块香喷喷的狗肉,入口大嚼,吃的汁水淋漓,一边挑起拇指含糊赞道:好!

鲁智深大笑道:冬日进补,狗肉第一!原本今日请我林师弟大快朵颐,各位兄弟来得正好!

程宗扬笑道:说到就到——那不是林教头吗?

林冲脸『色』有些僵硬地从园侧过来,朝众人拱了拱手,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他一大早就盯上程宗扬的梢,没想到他在城中转了一圈,却来到明庆寺与鲁智深把酒言欢。林冲藏身不是,『露』面也不是,弄得骑虎难下。但他也是豪杰心『性』,既然被人叫破,便不再藏头『露』尾。

鲁智深却没在意,把著林冲的手臂笑道:林师弟!这几位朋友当日便已见过,却不知是我臧师弟的好友!大家都是好兄弟,同坐!同坐!

林冲也不推辞,坐下来拿起酒碗饮了一口,赞了声:好酒!然後向程宗扬抱拳道: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程宗扬笑道:林教头,你这就不厚道了。我的身份旁人不知,林教头难道还不知晓?

林冲嘿了一声,官府公事,程员外莫怪。

鲁智深嚷道:鸟的公事!我说林师弟,你就这点不好!凭你的身手,二十年也才只是个教头,不如抛开那点鸟功名,与洒家一道快活!

林冲手指微微一紧,良久放下酒碗,苦笑道:身世悲浮梗,功名类转篷。

不瞒哥哥说,林冲蹉跎多年,这点功名之心早已淡了。只是拙妻尚在,学不得哥哥快活。

洒家方才说的吧!有了婆娘就是麻烦!鲁智深摇了摇他的大脑壳,一叠声道:喝酒!喝酒!

秦会之、俞子元、敖润与鲁智深谈得投机,尤其敖润也是个好吃狗肉的,两人说起吃狗的心得分外投契,差点儿就在席间拜了把子。

林冲与程宗扬的交谈却是暗『潮』涌动,林冲话里话外都在打探程宗扬的来历,在筠州做的什么生意。

听说程员外祖籍盘江,林某冒昧,不知盘江在六朝何地?

小地方,南荒。程宗扬笑眯眯道:要按路程呢,离晋国倒是挺近。

程员外是晋国人士?

也算不上。化外之地,穷山恶水,尽出刁民。

程宗扬扯著闲话,心里却在冷笑。林教头啊林教头,你这皇城司的差事已经干到头了,还『操』什么闲心呢?

说话间,一个小婢慌慌张张跑来,见著林冲便哭道:官人,不好了!

林冲一撩衣服,起身道:锦儿,出了何事?

娘子今日来庙里上香,在五岳楼被一个歹人拦住不肯放。

林冲怒从心头起,罗圈一揖道:改日再来吃酒!哥哥休怪!

鲁智深已经有了七八酒意,一听之下,顿时暴跳如雷,喝道:小的们!拿洒家的禅杖来!

秦会之、俞子元和敖润都看著程宗扬,暗赞家主料事如神。程宗扬慢悠悠吃了块狗肉,然後站起身,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还有王法吗?走!给林教头助拳去!

众人一哄而起。五岳楼旁早已聚了一群人,一夥家丁将闲人挡在楼下,楼上高衙内正张著双手,将两个女子拦在栏杆拐角处。

李师师退在後面,美目冷冷盯著高衙内,默不作声。

那位凝姨又羞又气,粉面涨得通红,清平世界,是何道理拦著奴家?

哎哟!哎哟!我这心病又犯了……高衙内捂著胸口道:小娘子,你就是本太岁救命的丸『药』,无论如何也不能见死不救哇……

公子自重!

小娘子救命啊……

林冲急匆匆赶到楼前,那些家丁过来阻挡,他两手一分,顿时将那些家丁推得滚地葫芦一般。林冲三步并作两步跃到楼上,一把扳住那恶少的肩膀拉过来,一边攥起拳头,一边暴喝道:敢调戏我家娘子!且吃我一拳……

待林冲看清那人的长相,不由一怔,话音未落,手却先软了。

高衙内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来的是林冲,一脸气恼的大叫道:林冲!干你何事!要你多管!

林冲脸上时青时红,拳头虽然举得高高的,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敖润佩服地小声道:程头儿,你是怎么知道林教头下不去手的?

程宗扬微笑道:高太尉主管禁军,正是林教头的顶头上司。调到皇城司之前,林教头每天都要在高太尉帐下听宣。他舍不得这个官身,当然下不去手。

这边有家丁看出势头不妙,过来劝道:教头莫怒!衙内多喝了几杯,到庙里散心,不认得是教头尊妻,多有得罪。

高衙内叫道:是他老婆怎么了?给我抢过来!

一名管家道:少爷又喝多了,快扶著些……

那些家丁知道林冲的身手,七手八脚把高衙内扶到楼下,牵马离开,管家又连声向林冲赔罪。

见到丈夫,那凝姨眼圈不禁红了,紧紧拥著丈夫的手臂,不敢松手。

忙『乱』间,这边鲁智深提著镔铁禅杖,带著一群泼皮破落户杀气腾腾的过来,哪里来的狗贼!且吃洒家三百禅杖!

林冲安慰了娘子几句,过来低声道:是高太尉的衙内,不识得拙妻。林某本待痛打那斯一顿,太尉面上须不好看,且饶他一回。

秦会之也道:原来是高太尉的衙内。俗话道:不怕官,只怕管。高太尉是林教头的本官,不好胡『乱』动手。

鲁智深气怵怵道:什么鸟太尉鸟衙内!若是洒家撞见,少不得一顿好打!林师弟,你自家婆娘被人……

敖润连忙拉住他,老鲁,喝醉了不是?瞎嚷嚷啥呢?

鲁智深这才注意到林娘子,慌忙抱拳道:阿嫂休怪,莫要笑话!

程宗扬笑道:我来送林教头和嫂夫人。师师小姐,请!

林冲心头愤恨,秦会之和俞子元多方宽慰,只阴沉著脸不说话。

李师师与程宗扬乘了另一辆马车,她靠在车窗边,望著外面的人群,半晌才轻叹道:你说的没错。师师一直以为姨夫是当世豪杰,没想到只一个高太尉的名头,就意气全消,只能忍气吞声。官位、权力,真的比武功还吓人。

程宗扬歉然道:是我虑事不周。原想请师师小姐到庙里散心,没想到会撞见那斯。

李师师眼波微转,真的吗?

你不会以为是我把高衙内招来的吧?

李师师沉默片刻,忽然道:喂,凝姨是不是生得比我还美?

程宗扬大笑两声,瞧你问的,这难道还用说吗?

你也会用这种支吾的手段?李师师挑了挑眉『毛』,少滑头,你就答是或不是。

程宗扬只好道:师师小姐国『色』天香,凝姨虽然美貌,终究年纪大了些,怎么能和你比?

少哄我。那个高衙内见著凝姨,就像丢了魂一样,看也不看我一眼。

他那种鸟人,纯粹是心理变态。我估计是他娘死的早,从小缺乏母爱,导致的心理异常……

李师师忽然眼圈一红,泪水彷佛断线的珍珠一样滚落下来,我娘……她只说了半句,便说不下去。

程宗扬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别哭。他们这种公子哥儿我见得多了,别的本事没有,吹牛皮一个顶俩,一百句也没一句真的……

都是你!若不是你让我和凝姨来明庆寺,哪里会撞见这个畜牲!李师师失控一样泣声道:那畜牲害了我娘,又想害我,又想害我姨娘……姓程的!你赔我娘!

程宗扬不闪不避挨了她几记粉拳,李师师停下手,然後伏在座椅上,痛哭失声。几天来的委屈,使这个少女再也无法承受。程宗扬只能坐在她旁边,轻轻拍著她的背,免得她哀痛过甚,哭伤了身体。

到了巷口,林冲扶了娘子下来,勉强过来见礼,多谢程员外。请到寒舍小坐。

程宗扬笑道:不用客气,改日再来打扰。嫂夫人,请慢走。

阮香凝侧身施了一礼,低声道:多谢公子。

林冲、阮香凝、李师师带著小婢锦儿回了家中,程宗扬仍留在巷内,看著这座与黑魔海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宅院,良久才道:走!我们回去!

…………………………………………………………………………………

一面尺许大小的水镜悬在室内,程宗扬、秦会之、俞子元、敖润、林清浦,包括金兀术、豹子头和青面兽都聚精会神地看著水镜。

镜中是上午在明庆寺五岳楼的影像,从高衙内拦住阮香凝,到林冲赶来,整个过程历历在目。

秦会之断然道:这位林娘子确实全无修为,除非她是第八级至臻境的绝顶高手,才能瞒过秦某的眼睛去!

程宗扬道:巫宗要有第八级的高手还费个什么劲?直接去南荒把死老头吊起来打!

林清浦苦笑道:各位已经看了三遍,再看林某就撑不住了。

我就说让你把灵飞镜取来,不是省你的力气吗?程宗扬道:行了,歇歇吧。

林浦收了水镜,豹子头咕咚咽了口口水,咧开大嘴道:好女子!颇水灵!

程宗扬笑道:老豹看中人家林娘子了?告诉你,那可是正宗的豹子头,你这赝品不够数啊。

豹子头喷了口粗气,吾才是真豹子头!

别废话了。程宗扬坐下来,面对众人,计划刚成功一半,下面要作的事还很多。子元,你联络咱们那位卧底,我要知道宋军的最新动向,尤其是物资的供给和安排,最迟明天下午要拿到。

俞子元双脚一磕,挺胸敬了个军礼,是!

老敖,你和雪隼团的兄弟分头盯住威远镖局和林教头的家里,一有消息立刻回报。顺便让人把冯大,法替回来,说不定又要用到咱们的大,法师了。

敖润一手横在胸前,中气十足地说道:遵命!

清浦,你联系云六爷,看他最快什么时间到。临安的粮价才八百铜铢,该涨涨了。

林清浦微微躬身,是。

老术、老豹、老兽!你们三个去趟城外,找一个叫野猪林的地方。

金兀术道:为什么要找野猪林?

豹子头道:有野猪!

青面兽道:吾甚爱食野猪!

金兀术!我每跟你说句话,你都要问个为什么是吧?你再敢问一遍,我就——程宗扬一指豹子头,扣他的羊!

为……

金兀术还没问完,豹子头就噗通跪下来,抱住他双腿,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羊!吾的!

金兀术终於闭上嘴,程宗扬扭头道:会之,咱们两个去一趟悦生堂。

公子要去见那位廖先生?

不是。我打算买几本书……行了!千万别拍马屁,我就是奔著书中自有颜如玉去的。程宗扬拍了拍肚子,本员外打算把这儿都装满诗文,把那丫头给镇住!喂,你们几个交头接耳的笑什么呢?

俞子元忍笑道:老秦说,公子拍的位置有点偏下。那地方就是全刺满,也刺不了几首诗……

干!你们几个把死『奸』臣按住!老敖!你扒老秦裤子!老术,你拿根绣花针来,我亲手在他下面刺篇带『插』图的《长恨歌》出来!

哄笑中,一名装著木腿的星月湖军士走进来,先敬了一个军礼,然後递上一张明庆寺祈福的红纸条。

程宗扬接过来,上面写著:君子福履,子孙有吉。橡树瓦孙官人二月二十一急求。

橡树瓦在什么地方?

俞子元道:橡树瓦是一家小瓦子,在城北梅家桥。在临安的瓦子中排不上名号,但是别具风味,岳帅当年最常去的就是橡树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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