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悸动不已的心,因着龙瑾轩的一问,瞬间沉入了无底深渊。
玉寒烟苦笑:“瑾轩哥你本来就爱她不是吗?瑾轩哥是皇帝,要纳她为妃也好,娶她为后也罢,从来都不必问别人的想法,届时,玉儿会恭喜瑾轩哥得偿所愿的。”
玉寒烟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心里苦到极致的时候,竟然会变成这种空堂堂的感觉。
龙瑾轩不由皱皱眉,这个问题他刚刚问出口的时候,就后悔了。只是心底隐隐期望着,期望着她与眼下有不一样的反映。
“玉儿累了就睡吧,朕先走了。”龙瑾轩讪讪起身,为玉寒烟放下重重的窗幔,便离开了。
这一夜,玉寒烟都没能睡安稳,梦里都是龙瑾轩和玉玲珑大婚的场面。
一早起身,忍不住又是一阵头疼。虽然龙瑾轩说她尚在病中,可以不去向杨婉晴问晨安礼,可她今日是一定要去的。否则,以杨婉晴那般刁蛮的性子,棠梨宫里的上上下下,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御书房里,龙瑾轩正靠在宽大的龙椅上闭目养神,身前的御案上,正并排摆着两本厚厚的奏章,他正为这两本奏章里的不同声音头疼不已。
明兆国的老皇帝派人送来国书,愿意和天阙修好。
朝中大臣对此的态度分成了三派,一派主张和明兆修好,以防云岚。一派主张挽回天阙和云岚的关系。另一排,主张保持中立。
如今三国的势力相当,互相保持中立,无疑是维持当今三国鼎立现状最直截了当的做法。但凡有两国合纵,那么,第三国必然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两国吞食的对象。
龙瑾轩和沈沐凡因为一个女子翻了脸,明兆的老皇帝一得到消息,便开始计划着与一国合纵吞并另一国,从而壮大明兆的国力。
但明兆国的老皇帝并不知道,玉寒烟只是龙瑾轩和沈沐凡借以迷惑他的一个由头,事实上,二人之间的关系一如从前一般,尽管不为外人所知,但却似亲兄弟一般,肝胆相照。
龙瑾轩头疼的,并不是朝臣相互不统一的意见,而是如何才能让他们按照自己的计划步伐一致。
“陛下!”邵墉匆匆进来,望了一眼帝君深锁的眉心,不知自己眼下要说的事,该不该说出来让帝君心烦。
龙瑾轩睁开双眼,揉了揉眉心,望了一眼邵墉一脸的焦急,又明显欲说还休的神情,伸手将桌上的奏章合上:“什么事?”
邵墉头垂得更低:“陛下,是关于贵妃娘娘的。”
“玉儿?”龙瑾轩手上的动作一顿,声音冷冽地问道:“玉儿怎么了?”
“陛下,贵妃娘娘早上去向皇贵妃问晨安礼,可是……可是却被皇贵妃娘娘罚了。”邵墉偷偷瞟了一眼龙瑾轩的脸色,继续道:“说是因为贵妃娘娘打碎了陛下御赐的茶具。”
龙瑾轩的神色变了几变,不是说让她不必去吗?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龙瑾轩伸手拿起一本尚未批阅的奏章道。
邵墉愣住,陛下这是不管的意思吗?
“没听见朕说话吗?”龙瑾轩的冷喝声当头砸了下来。
邵墉吓了一跳,忙不迭地退了出去,关上门,邵墉忍不住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皇帝陛下吩咐他密切注意玉寒烟的动向,他这才一得了消息,就急急前来禀报。
原以为皇帝陛下会立刻赶去为玉寒烟解围,可邵墉万万没想到,皇帝陛下竟然会是这样的态度。玉寒烟病了一场还没完全见好,若在明华宫跪上一个早晨,必然是要再度大病一场了。
唉,皇帝陛下的心思真难猜!
邵墉心下为玉寒烟着急,可此事若帝君打定注意不管,他们这些当奴才的,也没有半分说话的资格。
此刻,明华宫正殿的殿门外,正跪着玉寒烟和墨舞纤细挺直的两道身影。
春末的日光一旦晒起来,极为磨人。
玉寒烟抬头望了一眼头顶明晃晃的日头,苦笑一下,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她真该乖乖听龙瑾轩的话,借病不要来的。
她一早赶到明华宫,其他的妃嫔也是三三两两结伴而来,杨婉晴原本对她还算客气,玉寒烟这才松了一口气,以为这新上任的皇贵妃娘娘今日是不准备拿她开刀了。
按照规矩,低位的妃嫔们是要挨个向杨婉晴敬茶的,玉寒烟位份仅在杨婉晴之下,自然是要第一个敬茶。
哪知道玉寒烟递上茶碗的时候,杨婉晴故意松了手,御赐的崭新差距摔在地上粉身碎骨,杨婉晴怒气冲冲地指责她打碎御赐茶盏乃是大不敬的罪过,顺势将她罚在殿外跪着。
玉寒烟知道,这是杨婉晴故意为难她,想让她在众妃嫔面前丢尽颜面。
可是,她绝不会向杨婉晴服软!她倨傲地挺直了身子跪在日头下面,就是让所有人都看看,她玉寒烟虽然人跪在这里,可是她的心却从来都没有屈服过。
“墨舞,你快回去吧。杨婉晴罚的是本宫,又没有牵连你,你何苦在这里陪着本宫受罪呢?快回去,这是命令。”玉寒烟回头望了一眼脸颊已被晒红的墨舞,命令道。
墨舞坚定地摇了摇头,将身子挺得更加直了:“娘娘,奴婢是娘娘的人,奴婢没能照顾好娘娘,让娘娘无端遭了这些罪,是奴婢罪该万死。娘娘就让奴婢陪着娘娘吧!”
玉寒烟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就知道说不动墨舞。也好,她们主仆二人就在这里相互扶持着,或许不会太难熬吧。
只是不知道杨婉晴什么时候才会大发善心放过她们,现在她脑子里都是龙瑾轩昨夜说过的话,没有心情理会杨婉晴的无理取闹。
“娘娘,墨舞姐姐!”得了消息的香染怀中抱着一柄伞,一路从棠梨宫跑到了明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