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怒道:“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我通臂猿鹿清的厉害!”话音未落,便挥拳打将过来。法元一看这竟是达摩老祖秘传的金刚拳,虎虎生风,刚健威猛,刚接两招,鹿清将金刚拳中化出的降龙八掌施展出来,如狂风骤雨,又如矫龙翩跹,竟将他逼得难以招架。
法元猜想鹿清可能是晓月禅师的门徒,所以不用飞剑,结果交手后落了下风,还连中两掌,幸而他练就铁打的身体,基本无事。
鹿清年轻气盛,见短时间内没有打倒法元,便觑准时机,使出金刚拳中最辣手的鲤跃龙门式,身在空中一转,伸开铁掌,并起二指,照着法元眼睛点去。法元将身往后一仰,岂料鹿清右手使一下绷拳,打在法元下颊,足上使连环飞腿,踢在法元前胸,又借势足尖点处,斜纵出三四丈高远,立定大笑。
法元连中数下重手,虽未受伤,但倒晃出十几步,差点跌倒。他恼羞成怒,破口骂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快报上你师父名号,不然教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罢,便放出剑光,几道红线电射而出。
鹿清见状急忙把脚一顿,蹿过山涧而去。法元不想伤他性命,便驾起剑光追赶。鹿清一边逃一边喊:“师兄,快来救我!”便见崖后面飞起一道紫巍巍的光华,将法元的剑光截住。
一个穿着半截禅衣的中年男子慢慢地走了出来,他头发披散,两目深陷,枯瘦如柴,满面病容。这人虽然剑光如练,说话动作却是慢腾腾的,他有力无力地道:“你是何方僧人,以为我病维摩朱洪好欺负么?”
法元心念一转,问:“贫僧前来访友,请问你认识晓月禅师么?”
鹿清在后面正待回答,朱洪使个眼色道:“正是家师,不过你来得不巧,今日他不在此间。”
法元还想再问,朱洪打个哈欠,一副冷淡的样子走开了。法元只好先行告退,无精打采地往回走,正在想再到何处去,空中飞来几道红线,他认出是秦朗,便上前唤住。原来秦朗前往打箭炉邀请晓月禅师不遇,后来碰到滇西红教传灯和尚,才知晓月禅师已到黄山紫金泷,便也来到这里。
法元把刚才受到冷遇的事说与秦朗,秦朗哈哈一笑道:“我知道其中缘故。”原来,这晓月禅师也是长眉真人的徒弟,生来气量偏狭,嫉恨师父把道统传与了玄真子和齐漱溟。尤其是齐漱溟掌管了制裁触犯清规弟子的飞剑石匣后,远游避居,在天台雁荡插虹涧与白谷逸发生冲突,众同门认为他不对,便一怒投到贵州野人山,削发归佛,拜了长狄洞的哈哈老祖为师。后来知道黄山泷下泉眼中有一样宝物断玉钩,便住在此处设法取到手中。法元突然出现,他的弟子自然认为法元是觊觎宝物而来,所以不受欢迎。
二人正在说话,忽然空中一道黑影,飞下一个长相丑怪的少年,向法元躬身施礼道:“弟子薛蟒,奉师父许飞娘之命转告大师,保护慈云寺非晓月禅师不可,请务必请到。”法元道:“我方才已被晓月禅师的徒弟拒之门外,既然如此,我再专诚前往。”薛蟒自待离去,又回头问道:“我那师兄司徒平可是亲手将信交与你?”法元顺口就道:“昨日这信差点被文笔峰那两个女子抢去,你师兄后来说了好话才要回。”薛蟒听了,不禁狞笑两声,道:“家师曾与晓月禅师的徒弟鹿清有恩,大师再去,就说我薛蟒致意,他自会引见。”
薛蟒离去后,二人便又前往紫金泷。鹿清见到他们,远远地便道:“你怎么又来了,家师不在。”秦朗便自报家门,并自称和薛蟒有交情。鹿清一听,态度便转好,与二人攀谈起来。原来鹿清记事起住在四川一个荒山石洞中,一只梅花鹿哺育他长大,后来晓月禅师路过,就把他收为弟子。
法元正想多打探些情况,朱洪在后山唤鹿清回去有事,鹿清便向二人作辞道:“家师不在洞中,不便让二位进去,我一定转告家师二位的来意。”
法元二人只得先行离去,打算到庐山白鹿洞请八手观音飞龙师太下山相助。剑光迅速,第二日上午便到了庐山。二人刚到白鹿洞前,一阵腥风起处,一只吊睛白额黑虎扑向法元,一条独角白鳞大蟒扑向秦朗。
法元知道这是飞龙师太喂的家畜,就往边上一闪避过。秦朗不知,喊一声:“来得好!”便放出几道红线,将白蟒斩为几段。
黑虎见同伴被杀,前足微伸,后足伏地,一条长尾把地打得山响,正在作势前扑。法元伸手将秦朗一拉,叫:“快逃!”二人便飞身破空而去。
秦朗不解,法元埋怨道:“你惹下大祸了,你刚才杀的是飞龙师太看守洞府的白蛇,这位老太婆性如烈火,决计饶不了你。”
秦朗一听面如土色,却也无可奈何。二人匆匆逃离,一时不知作何打算,恰好来到武昌汉阳地界,远远见江边那黄鹤楼美景,便上去吃些酒菜,临风遣怀。荆楚之间,本多异人,巫风最胜,所以众人见这一僧不俗荤酒不忌,倒也不甚注意。
法元正在思量事情,秦朗突然低声道:“你看那人。”法元抬眼一看,只见靠窗坐着一个年轻秀士,丰神挺秀,神仪内莹,英姿外现,不觉暗暗叫好,对秦朗道:“此人简直生就仙骨,我要引他入门,你先到沙市相候。”
秦朗离开后,法元想等到那秀士下楼,找个机会卖弄两手惊人的本领,让他心悦诚服,没想到左等右等那秀士就是不走。不觉已是入夜时分,楼上酒阑人散。这时那酒保走到那秀士面前道:“大官人,适才厨房中刚从江里打来新鲜鱼虾,要做一点来尝尝鲜么?”
那秀士笑道:“正好,我等一朋友久久未来,你给我做一两样,我要下去方便一下,若我那朋友来,千万叫他稍候。”他给了酒保一锭银子便下楼了。
法元暗想物以类聚,想等着看那秀士的朋友是否好根骨,就依旧等着。没想到秀士一去不返,他才意识到可能秀士找个借口走掉了。法元只好叫来酒保结帐,并打听这秀士的下落。酒保只含糊地道此人姓陶,是过路客人,不知住在何处。法元心有不甘,决定在此住上两天,非要将陶秀士网罗门下。
法元下了酒楼去找客店,正走间,忽然一个满身酒气的老头步履歪斜,眼看要撞在他身上,他竟躲不开,呯的一声撞个满怀,还倒退几步。老头接着哇的一声,酒水吐了法元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