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琼、赵燕儿听得出神,忽听空中一声鹤唳响彻云霄。周淳忙出去,一会回来疑惑地道:“此洞是峨眉最高的山洞,云雾环绕,寻常飞鸟决难飞渡。我听这鹤声来自天上,好生奇怪,就出去看,却没看到。”
李英琼道:“周世叔,毛太如此厉害,难道除了逃避,就无计可施了吗?”
周淳沉思了一下道:“那厮虽然剑术高强,但心术不正,不能练到登峰造极,剑仙中强似他的人不少,我拟与他订一个比剑的日子权作缓兵之计,再同燕儿的母亲商量,托马湘早晚多照应,然后带燕儿去找黄山的餐霞大师相助。”
李宁点头道:“此法甚好,贤弟一路小心,速去速回。”
众人商议停妥,周淳师徒便别了李宁父女下山。已是秋末冬初,金风扑面,树叶尽脱,山石峥嵘。二人匆匆赶路,半日便到了山脚,忽见道旁醉卧着一个单衣道人,旁边倒着一个装酒的红漆大葫芦。周淳担心他受凉,却叫不醒,于是从包内取了件半新的湖绉棉袍与他披上才离开。
到了无人之处,师徒二人施展陆地飞行的功夫,不到两个时辰便回到了乌鸦嘴村。周淳不想劳烦赵燕儿的母亲,便先去一家酒饭铺去晚饭。刚落座,赵燕儿忽然看到柜房上挂着一只红漆大葫芦非常眼熟。周淳觉得奇怪,便问酒保,酒保说这是一个道人留在这儿的,道人每天来这儿打一葫芦酒,从不短分文,今天他一时忘了带钱,便将葫芦留在了这儿。
周淳便替道人把酒帐付了,饭后来到赵燕儿家,赵母正在织布,桌上放着一包银子,上面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醉道人赠节妇孝子。二人皆惊叹不已。周淳把多臂熊毛太出现,遇见道人等事说与赵母,又把带赵燕儿同走的来意说明。赵母道:“寒家虽只燕儿这一点骨血,但是不遇先生,我母子早已冻饿而死。先生文武全才,肯带他出去历练,再好不过。”
到了晚间,周淳去见马湘,嘱咐许多言语。第二天起身往成都,晓行夜宿,行了数日,来到一个三岔口,走大道虽平坦但路远,走小路则近。二人便走小路,半日后走到一座云灵山,古树参天,怪石嵯峨。师徒二人走得口渴,便去路旁的清溪汲水,突听一声鹤唳,抬眼只见一块大山石上,站着极大的仙鹤,头顶鲜红,浑身雪白,金睛铁喙,双爪如钩,身子比常人还高个把头。
两人正在观看时,忽见山石旁边蹿起一条青蛇。那鹤急忙用口来啄,蛇跑得飞快,转瞬钻入石洞之中。那鹤性起,脚嘴同施,连抓带啄,碎石溅起,火星乱飞,将方圆六七尺一块山石啄碎。那蛇藏身不住,正待外蹿,便被鹤一嘴擒住,蛇把身子一卷,紧紧缠住鹤的双脚。那鹤不慌不忙,一嘴先将蛇头啄断,再用长嘴从双脚中轻轻一划,便将蛇身分成许多段,尽数吃在肚内,再抖抖身上的羽毛,一声长叫,望空而去。
周淳师徒继续赶路,眼看天色向晚,暮色笼罩,便去道旁一人家投宿,叩了半日,里面才有人应答,只道自身难保,叫他们再走四五里路,有一座茅庵,找一位白云大师借宿,才能免掉危险。
周淳心生疑惑,便叫赵燕儿在外面等,他纵身越墙而过,只见院中藤床上卧倒一人。周淳道:“四海之内,皆是朋友,有何难处何妨说将出来,兴许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那人道:“你还不快走,我已中了妖毒,近我三尺,便受传染。你如能急忙去投白云大师,或者还能帮我的忙。”
周淳见状只得给他留了些干粮,随即纵了出来,却发现赵燕儿已经踪影不见。他四处高声呼唤,没有应答。院中那人听到动静又道:“你快到白云大师那儿,或许还有办法。”
周淳只得照那人所说,往前走去,忽听背后呼呼风起,腥风扑鼻,他心知不妙,连忙如飞奔走。刚刚走到一座庵前,忽然风止,回头一看,只见一团浓雾中,隐约现出两盏红灯,往来路退去。再看这茅庵,门前两株衰柳,映着月光,碎阴满地,庵内梵音之声不绝。他轻轻叩了两下门,便有一小女孩应声答道:“我们这里乃是尼庵,客官如要投宿,往前面去吧。”周淳道:“我在途中遇难,特来投奔白云大师的。”
庵门便开,出一个妙年女尼,年方十三四岁,长相秀美。女尼将周淳带到佛堂,说大师正在做夜课,请他稍候。
周淳等了许久,正在着急,面前青光一闪,犹如飞鸟般投向后院。他甚感好奇,走到后窗去看动静,只见后院中一男一女正在低声说话,还没听上几句,那女的便道:“周壮士远道而来,为何不进来叙话,只是作壁上听呢?”
周淳红着脸走了进去,见蒲团上坐着一个约四五十岁的女尼,上道坐着一个满脸虬髯的道人,知是非常人物,上前纳头便拜。
那女尼叫周淳一旁坐下,介绍道人是她的师兄髯仙李元化,她自己叫元元,人称白云大师。白云大师道:“你的高徒,已被这位髯师兄收归门下,不知壮士是否愿意割爱?”
周淳道:“燕儿能承前辈剑仙垂青,实乃三生有幸,弟子才学浅薄,正恐误他前途,今幸得遇仙缘,哪有不愿之理。只是适才弟子路遇一人,中了妖毒,命在旦夕,还望二位大师垂怜解救。”
李元化微微一笑道:“那人名叫施林,是我的师侄,我适才已将他解救回山去了。”
周淳连忙拜谢。原来,这云灵山上出了一个蛇妖,修炼多年,近几年来经常出来害人。白云大师同它斗了许多回,也不曾伤它分毫。李元化刚才路过,见山中妖气冲天,正想查个究竟,见道旁站着赵燕儿,便将他救出险地,得知他是周淳的徒弟,见他生有仙骨,便收他为徒,还将施林也一并救走了。
周淳这才放下心来,道:“这蛇妖如此厉害,难道二位大师也拿它没有办法吗?”
白云大师从壁上取出一个精铁铸成的长匣,道:“一物伏一物,此妖最怕蜈蚣。这是我昨天亲自去餐霞大师处借来的,恰好师兄又到此,想是那妖伏诛之日不远了。”
她轻轻揭开盒盖,只见里面伏着一只二尺多长的红蜈蚣,两颗眼睛茶碗大小,射出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