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隐抱着沈静秋,不顾一切的将一颗解毒丹放进沈静秋的嘴里。他的心在颤抖,可是他的手却无比的稳。伸手擦掉沈静秋嘴角的一抹血迹。罗隐直面杜太后,眼神冰冷,难掩心中的滔天怒火和愤恨。
罗隐没有表现出对皇权的丝毫敬畏,就那么直接的问道:“内子何错之有,以至于太后娘娘要用如此极端手段对付她。”
“大胆罗隐,私自冲进哀家寝宫,该当何罪。”杜太后怒斥。
罗隐嘲讽一笑,微微垂眸,掩饰住眼中的不屑和轻蔑。“微臣就想知道内子何错之有,使得太后娘娘要置她于死地?她到底哪里碍着太后娘娘?她嫁给微臣这一年来,恪守本分,不敢行差踏错半步,一心为我着想,从不主动招惹是非。这样的人,何至于非死不可。”
杜太后冷冷一笑,“罗定邦,你是在问哀家讨要公道吗?”
罗隐呵呵一笑,“太后娘娘会给她公道吗?是不是在太后心目中,太后想让谁死谁就必须去死,死之前还得叩谢皇恩?”
“定邦,不可胡言乱语。”先后赶过来的太子妃和周皇后,表情都十分急切。
太子妃罗敏生怕罗隐还会说出大不敬的话,急忙出声阻止。
罗隐冷漠的朝太子妃罗敏看去,“太子妃是不是也认为静秋该死。是不是只要太后娘娘看不顺眼的人,就该死也必须死?是不是在太子妃心里,静秋今日所遭遇的一切,是她活该?”
“定邦,你怎么能这样说。你该知道本宫从来不会这样想。今日的事情,定有误会。”太子妃急切的说道。
“误会?哈哈……我的妻子无缘无故的被人毒杀,这叫做误会。”罗隐抱起沈静秋,眼神冷漠的扫视大殿中所有人,“你们这群虚伪自私冷酷的人,我会亲眼看着你们,看着你们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你放肆。”杜太后板着脸,“罗定邦,你知不知道你在同谁说话。”
罗隐微微低着头,表情冷漠的说道,“太后娘娘有何吩咐?莫非毒杀了内子还不够,还要毒杀微臣吗?”
杜太后心头一惊,想起沈静秋说的话,要是她死了,罗隐肯定会为她报仇的。杜太后捏紧了拳头,皇室尊严不容挑衅,“来人,将罗定邦抓起来。”
“太后息怒。”太子妃罗敏站出来,“臣妾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臣妾却知道,定邦夫妻二人,向来恪守律法,不曾有过不敬之处。太子对定邦也是多有倚重。臣妾恳请太后开恩。”
周皇后连连点头,“母后,不如请太医来给世子夫人诊治吧。要是真的出了意外,那怎么得了。”
杜太后冷漠一笑,“怎么,你们都觉着哀家做错了?”
“臣妾不敢。”
杜太后厉声说道,“沈氏对哀家大不敬,哀家难道不该赐死她。你们两人简直就是……”
“谁要赐死沈氏?”随着殿门打开,光启帝从外面走了进来。
众人上前请安行礼,杜太后大皱眉头,“陛下怎么来了。”
光启帝进门第一眼,就看到罗隐怀中的沈静秋,昏迷不醒,嘴角还有一抹血迹。极其罕见的,表情惊慌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沈氏怎么了?”
没有人开口解释,光启帝却看到了落在地上的酒杯,此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光启帝龇目欲裂,低声怒吼:“母后,你对沈氏做了什么?”
杜太后怒斥,“陛下也是来质问哀家的吗?沈氏对哀家大不敬,哀家赐死她,莫非有错。”
光启帝压抑着怒火,耐心说道:“沈氏是一品诰命夫人,母后就算要治她的罪,是不是也该先同皇后还有朕打声招呼。就连朝中那些贪腐蛀虫,朕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可也要忍着杀人的冲动,经过三司会审,明正典刑。这正体现了朝廷法度。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母后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将廷一品夫人赐死,只怕以后人人自危,谁还敢一心为朝廷卖命。”
“陛下替沈氏说话,究竟是出于私心还是公心?”杜太后直接问道。
光启帝大皱眉头。却在此时,罗隐突然开口说道,“今日之事,微臣会一直记在心头,时时提醒自己。内子情况凶险,请陛下恕微臣无礼,微臣要先带内子回去。”
“赶紧带下去,来人,快去请御医。”光启帝急切的说道。
罗隐随意的瞥了眼杜太后,然后转身离去。杜太后却大皱眉头,她从罗隐的眼神中,分明感受到了不怀好意。这让杜太后很是不安。
罗隐带着沈静秋离去,太子妃罗敏告罪一声,急忙跟上。见杜太后同光启帝有话要说,周皇后也趁机告退。
太子妃罗敏追上罗隐,“定邦,带静秋去东宫吧。御医很快就会赶过来。”
“不用。”罗隐冷漠的说道。
太子妃罗敏很伤心,“定邦,你是不是在怪我?事先我也不知道太后娘娘会对静秋……等知道后赶过来,一切都来不及了。”
罗隐回头看着太子妃罗敏,说道:“你顾好你自己就行,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罗隐带着沈静秋,头也不回的朝宫门走去。无论太子妃罗敏如何叫喊,罗隐都没有理会。太子妃罗敏很伤心,她很确定,罗隐被伤着了。她不嫉妒沈静秋在罗隐心目中的分量,因为她知道,如果是她出了事情,罗隐也会如此,不惜同全世界为敌也会为她讨回一个公道。她只是替罗隐感到心疼,他活的太辛苦,活的太自我。
太子妃罗敏带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回到东宫,周皇后那边召见,太子妃罗敏直接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去见周皇后。杜太后想要杀沈静秋的心思,别人不知道,周皇后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事先,周皇后却没有对她透露过只言片语。眼睁睁的看着杜太后将沈静秋叫走,也不肯提醒她一句。直到有宫人偷偷来报信,她才得知杜太后想要杀了沈静秋。急急忙忙的赶过去,可还是迟了一步。沈静秋最好没事,最好是虚惊一场。要是沈静秋真的不在了,她不敢想象,罗隐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周皇后得知太子妃罗敏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来见她,感到很愤怒很生气。她知道,在沈静秋这件事情上,她没有及时告知罗敏,肯定让罗敏生出心结。可是罗敏为何不体谅她,被夹在中间的难处。
心腹宫女问周皇后,“皇后娘娘可要下旨申斥太子妃。”
“出什么馊主意。以后再让本宫听到你胡说八道,就不用在本宫身边伺候。”周皇后怒斥。
心腹宫女惊恐不安,跪下请罪,“请皇后娘娘责罚。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周皇后板着脸说道,“起来吧。太子妃这会心情不好,你去一趟东宫,替本宫看看她。记得带上温补的药材,替本宫嘱咐她好好调养身子,不要为今日之事置气。那些事情再重要,也比不上自己的身子骨重要。”
“奴婢遵命。”
心腹宫女替周皇后走了一趟东宫,准确的传达了周皇后的意思。罗敏叹气一声,对周皇后的怨气少了几分。周皇后这人,性子很好,从不为难她这个儿媳妇。唯独不好的一点,就是缺乏做大事的杀伐决断,也是因为性格原因,才会致使宁贵妃叶惠妃等人慢慢坐大,成了太子之位的最大威胁。
罗敏叹息一声,“母后如此挂念我,本宫真是又感动又惶恐。还请转告母后,等我身子好了,就去给她请安。还请母后放心,过去如何,将来依旧会如何。定邦那里,我会尽力周旋。”
心腹宫女带着罗敏的话回复了周皇后。周皇后听完后,松了一口气,暗道罗敏果然是个懂事的,知道体谅她的难处。
在寿宁宫内,光启帝气势全开,同杜太后对峙。
杜太后忍着想要冲光启帝发飙的冲动,冷面问道,“陛下何意?也是在责怪哀家不该赐死沈氏吗?”
光启帝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和惊恐,“母后何意?为何非得置她于死地。她并没有冒犯母后,不是吗?”
“她引诱陛下,差点让陛下铸下大错,难道她不该死吗?”杜太后反问光启帝。
光启帝在大殿内烦躁的走了两圈,“引诱?何来引诱?母后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
“陛下对她念念不忘,这不是引诱是什么。”杜太后不满的说道。
光启帝再次深吸一口气,“母后,朕一日一日的老了,朕自己都感觉精力大不如前。很多时候,朕都想撂挑子不干了。可是下面的儿孙们,没有一个让朕省心的,朕还不能闲下来啊。朕就想着能不能找回年轻时候的感。想朕刚登基的那几年,每日里有七八个时辰都扑在朝政上,还能夜夜宠幸宫妃,也不觉着精力不济。可是如今,朕却有心无力。直到见到沈氏,朕就好像找回了年轻时候的状态。母后不觉着,这一年来,朕看上去都年轻了一些吗?”
杜太后蹙眉,打量光启帝。不忍心说没见年轻,反倒是看着显老了。分明就是一副纵欲过度不知保养的模样。
光启帝呵呵一笑,“朕当初顺从了母后的意思,没有召沈氏入宫,并且将她赐婚给罗定邦。朕可以对母后说,朕并不后悔这个决定。唯独遗憾的是,朕不能时常看着沈氏。其实很多时候,朕只需要远远的看一眼就很满足了。母后,你可明白朕的心意。”
杜太后皱眉说道,“陛下,你这是在玩火。小心**。”
光启帝哈哈一笑,“朕怎么会玩火**。母后,朕做事很有分寸的,不会踏破界限,不会让母后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替朕操心。朕郑重请求母后,多多体谅一番朕的心意。朕不希望看到再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朕希望沈氏能够长长久久的活着,母后能做到吗?”
“你这是在逼迫哀家啊。”杜太后叹气,“那个沈氏真有那么好。一张狐媚脸,怎么就让你像是失了魂魄一样。陛下,你可不能犯糊涂啊。还是让哀家替你解决了这个祸水吧。”
光启帝大皱眉头,“母后,朕希望你不要动沈氏,朕不希望任何人动沈氏。”
杜太后冷漠一笑,“陛下这是在命令哀家。”
“朕希望母后能够体谅朕的难处,多为朕考虑考虑。”光启帝再次重申自己的要求。
“陛下是要一意孤行,非得护着那个沈静秋,是吗?”杜太后很失望,“陛下还口口声声说,只想远远看一眼就好。在哀家看来,只怕不止如此吧。难保陛下有一天就会铸下大错,被朝臣们的唾沫淹死,被史书大加鞭笞。”
“够了!母后这是不相信朕,那就没什么好谈的。”
杜太后忍着心疼,不满,“陛下要一意孤行,哀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陛下能够说到做到,不要做出糊涂事情。”杜太后一脸心灰意懒,不愿意再多谈。
光启帝深吸一口气,“多谢母后体谅,朕自有分寸。母后歇息吧,朕还有事情要忙。”
光启帝离去,杜太后一个人落寞的坐在大殿上。心腹嬷嬷担心的看着杜太后,“太后,要不奴婢叫人来给太后解闷。”
杜太后眼神有些浑浊的看着心腹嬷嬷,“你说,哀家今日真的做错了吗?”
“太后自然没有做错。”心腹嬷嬷说道,“怪只怪那个沈静秋,狐媚子,勾得陛下都失了魂魄。那样的祸水,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杜太后笑了起来,“说的不错。一个狐媚子,还敢翻了天不成。就算今日让她逃了一命,下一次就不见得还有这么好的运气。陛下那里,让人多看着点。千万别让陛下做下糊涂事情,落得被世人唾骂的地步。”
“太后多虑了。就算真的出了事情,那沈氏也不敢声张。不仅不敢声张,还得尽力隐瞒。”顿了顿,心腹嬷嬷又说道,“奴婢有时候就在想,这男人啊,都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要是让陛下偷着了,说不定也就不惦记了。要知道这女人能吸引男人,可不只靠着一张脸。那床上功夫也是不能少的。瞧那沈氏,一副孤高清冷的模样,只怕是仗着一张脸,在床上肯定放不开。这样的女人,男人尝过一次滋味后,谁还有兴趣尝试第二次。也就只有罗世子那个练童子功的才会将沈氏当做宝贝一样对待。”
杜太后皱眉深思,“你说陛下要是真的尝了沈氏的味道,就真不会再惦记?”
心腹嬷嬷斟酌的说道,“五五之数吧。如今陛下是光看不能吃,心里头自然会一直惦记着。等吃过后,那心思肯定会淡下去。唯独要担心的就是罗世子要是知道了,只怕不会善了。”
杜太后轻蔑一笑,“那罗定邦还敢翻了天不成。这朝堂上下,离了他罗定邦,也一样转动。别将罗定邦说的好像天上有地上无似得。”
心腹嬷嬷笑道,“太后说的极是。那罗定邦要不是背靠东宫,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杜太后笑了笑,“你说的事情,哀家还要考虑考虑。此事不要声张出去,以免闹出是非来。”
“奴婢遵旨。”
罗隐抱着沈静秋,打马回国公府。下了马,直接抱着沈静秋回东院。下人们纷纷侧目,不明所以。
将沈静秋放在床上,摸着沈静秋的脉搏,还好,心跳还是正常的。罗隐自己开药方,命人抓药煎药。若说对医术,罗隐一窍不通。但是对毒药方面,罗隐也算是个专家。宫中常用的几种毒药,罗隐一清二楚。这会不用御医,他自己就能对症下药。
一碗解毒药,强行灌入沈静秋的嘴中。沈静秋喝了一半吐了一半。喝下解毒药,不到半个时辰,沈静秋就喷出一口黑血。
悠悠睁开双眼,脸色发白,眼神飘忽,整个人显得虚弱不堪。安静的躺在罗隐的怀里,无声的流着眼泪。
罗隐心疼坏了,突然紧紧的抱着沈静秋,“静秋不要怕,有我在一定不会有事的。所有伤害你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总之,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替你报仇。你今日所受的苦,绝对不会是白受。”
沈静秋神情愣愣的望着罗隐,双眼依旧在无声的落泪,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无助无辜,让人心疼。
罗隐担心坏了,生怕沈静秋留下什么后遗症,“静秋,你说说话,让我放心好不好?”
“五郎……”沈静秋虚弱的喊道。
罗隐喜极而泣,“你还好好的活着,真好,我真的太庆幸了。”
沈静秋的头靠在罗隐的肩膀上,眼泪一直控制不住的往下落。罗隐拍着沈静秋的背,轻柔的安抚,“不要哭,不要怕,一切有我。只要有我在,你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沈静秋闭上眼睛他,她累了。
“睡吧,睡吧,醒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等沈静秋睡着后,罗隐才悄声离去。
江瑶坐在床边,守着沈静秋。小声嘀咕了一句,夫人为什么要喝下那杯毒酒呢?夫人五感那么敏锐,怎么会没听到大殿外的动静。夫人真是糊涂啊。
面朝里面的沈静秋,悄悄的睁开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她永远不会告诉罗隐,那杯毒酒她是故意喝下去的。当然,她很好的控制了量,会让她难受一阵,却绝对不会要了她的性命。唯有让罗隐亲眼看到她喝下那杯毒药,才能给人最强烈的震撼。如此,方不枉费她受的那番苦。
沈静秋轻蔑一笑,杜太后仗着身份想要弄死她,而她却要用女人的武器,让杜太后尝尽苦果,知道什么是后悔,什么人不能沾染。至于算计罗隐之事,沈静秋有愧疚,却绝不后悔。
沈静秋闭目养神,如今她只要做一个虚弱的受了十足惊吓的柔弱女子就足够了。至于别的事情,自有罗隐代劳。相信以罗隐的手段,该死的不该死的那些人,迟早都会被弄死的。
只不过沈静秋很明显的漏算了余氏。余氏听说沈静秋出了事情,顾不得任何事情,出了宫就急匆匆的赶来国公府。趴在沈静秋身上哭的死去活来的。又指着罗隐大骂,“我好好的闺女嫁给你,没过上一天舒心日子就算了,如今还差点丢掉性命。罗定邦,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们的。你亲口答应,会好好待静秋,不会让她受到一点苦。这就是不受一点苦吗?罗定邦,你言而无信,我要将静秋带回去,再也不让她在你们罗家受苦。反正我们沈家养得起自己的闺女。”
罗隐掷地有声的说道,“岳母大人骂得对,是我没照顾好静秋。无论打骂,小婿都会甘愿承受,唯独将静秋带回沈家的事情,小婿无法接受。还请岳母大人见谅。”
余氏朝罗隐打去,“你差点将静秋害死了,我怎么敢将静秋继续留在你们罗家。罗定邦,你就不是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算什么男人。”
罗隐抿唇,沉默,没有反驳余氏的话。
沈青康拉着余氏,“你少说两句,定邦也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沈青康,你还是不是人。静秋都成这样子了,你还让我忍着。我要是真能忍下来,那就不配做个母亲。”余氏大发雌威,不给沈青康一点面子。
沈青康无奈苦笑。又示意罗隐忍着,让余氏发泄发泄就好了。
沈静卓从外面冲进来,二话不说,一拳头就打在罗隐的脸上。罗隐没有抵挡,硬生生的受了沈静卓这一拳头。沈静卓讥讽一笑,“罗隐,罗世子,你还要脸吗?当初求娶我妹妹的时候说的多好听啊,如今呢,还不到一年时间,你就差点害死了她。”
沈静卓手发痒,又是一拳头打过去。罗隐没吭声,也没有抵抗。
沈静卓怒吼,“老子今日就要打死你这个混账。”
“给我住手。”沈青康同姗姗来迟的罗老夫人齐声喊道。
罗老夫人杵着拐杖走了进来,冷冷的瞪了眼沈静卓,“亲家好大的威风啊,竟然到我们国公府撒野。”
余氏眼一瞪,“还请亲家老夫人将话说清楚。”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沈静秋自己说话不当,对太后大不敬,被赐毒酒也是罪有应得。凭什么怪在定邦身上,凭什么指桑骂槐的说我们国公府亏待了沈静秋。亲家去问问,问问你们闺女在国公府这一年,是如何的嚣张跋扈,如何的不敬长辈,如何的败坏门风。”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亲家老夫人是想要逼死我们静秋吗?还是说,亲家老夫人早就盼着这一天,只恨静秋没能早一点死?”余氏龇目欲裂,又盯着罗隐,“罗定邦,你给我说清楚。静秋在你们国公府,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是不是整日里都被你们罗家人刁难。”
罗老夫人怒斥,“笑话。沈静秋自己言行不检点,触怒了太后娘娘,同我们国公府有什么关系。要不是定邦拼着前程不要,救下沈静秋的性命,这会沈静秋早就成了一具尸体。”
“我可怜的闺女,这罗家咱们不能待了啊,这是要逼死你啊。”余氏扑倒床上,大声哭嚎起来。
沈青康蹙眉,“亲家老夫人,无凭无据的话,最好不要轻易说出口。定邦,你怎么看。你是不是也同老夫人一样想法。”
罗隐之前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样子。直到这会,才缓缓的抬起头,冷漠的看着罗老夫人,开口说道,“请老夫人回去歇息,这里自有孙儿处置。”
罗老夫人冷哼一声,“定邦,老身一心为你考虑,你竟然如此态度对待老身,你的孝心呢?”
罗隐冷冷的说道,“请老夫人回去。今日之事,没有人比老夫人更清楚前因后果。老夫人莫要逼孙儿说出不该说的话。到时候落了面子,可就不好看了。”
罗老夫人大怒,“罗定邦,你,你……简直是胳膊肘往外拐。你被沈家人骂死打死,也别指望老身再替你说一句好话。哼!”罗老夫人甩袖离去,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失望。沈静秋的命也太好了,毒酒都被灌下去了,竟然还能活下来。太后娘娘也太磨叽了一点,要是一开始就动手,沈静秋哪里等得到罗隐前来救援。只是沈静秋喝毒酒的时间,掐得也太准了一点,正好赶在罗隐到来的前一刻喝下毒酒。沈静秋不会是故意的吧。罗老夫人又连连摇头,沈静秋要真的那么厉害的话,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罗老夫人带人走了,屋中就只有余氏还在嚎哭。沈青康上前,扶起余氏,“静秋已经没事了,你也别太伤心。至于定邦,他已经做的够好,咱们不能太苛责他。静秋的事情,一言难尽,你也别听风就是雨。”
然后又瞪了眼攥紧拳头,准备随时打人的沈静卓。怒斥一声,“你倒是长能耐了,谁准你随便动手的。”
沈静卓不服气,“父亲,不管妹妹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罗隐没照顾好妹妹,他就是有错。儿子身为妹妹的兄长,在这个时候,自然要替她出头。”
“你还有理了。打人就能解决问题吗?”沈青康怒斥。
沈静卓昂着头,一脸不服气。
罗隐平静说道,“大舅子打我,打的对,是我没能照顾好静秋,我该打。”
沈青康蹙眉,沈静卓冷哼一声,说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够了,静卓不要再说话。”沈青康怒瞪沈静卓,“定邦,你随我来,有些话我要当面问清楚。”
罗隐跟着沈青康去厢房说话,沈青康直言不讳的问道:“此事,你打算如何了结。”
罗隐浑身散发着寒气,冷声说道:“同南越的那一仗该开打了。”
沈青康大皱眉头,“你确定?朝廷还没准备好。一旦开仗,可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岳父大人认为我会怕吗?”
“你们一个个都疯了。”沈青康很不赞同罗隐的办法。
“岳父不愿帮我,小婿不会勉强。不过还请岳父不要试图阻拦我。对此,小婿会感激不尽。”罗隐极其郑重的说道。
沈青康叹气,“罢了,反正你们一个个都疯了,本官就看着你们能疯到什么程度。”
“多谢岳父大人。”罗隐郑重拜谢。
卧房里,余氏还在哭。沈静卓皱眉挤眼,苦于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余氏同沈静卓说道,“你先出去,娘要同静秋呆在一起。”
沈静卓无奈之下,只好退出去。
等沈静卓一走,余氏就擦掉眼泪,在沈静秋的脸上拍打了一下,“你这死丫头,都快吓死娘了。还不赶紧醒来,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沈静秋睁开眼睛,脸色依旧苍白,毕竟是真的喝下了毒酒。嘴唇也是毫无血色。虚弱的同余氏说道,“累母亲替我担心,是女儿不孝。”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娘只是担心你的安危。娘也不问你为什么要装睡,娘只想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如何,对将来生养子嗣有没有影响?”余氏压低声音问道。
沈静秋摇头,“娘放心吧,女儿看起来不太好,不过身体余毒已经清理干净,也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哎,你说大过年的,好好的,杜太后有什么想不开,竟然要赐你一杯毒酒。她是疯了吗?”余氏格外不忿,忍不住抱怨杜太后。这在余氏过往的人生中,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情。
沈静秋微微一笑,“母亲不要担心了,我会慢慢好起来的。至于杜太后那里,母亲更不需要操心。一切自有定邦,他会处理好一切。”
“你对他还真是信任。他将你害成这样,你还替他说话。”余氏不满。
沈静秋笑了笑,“定邦很好,他已经做的足够好。娘不要太苛责他。”
“你啊,一颗心都扑在了那个男人身上。罢了,我是劝不了你。你自己好生照顾自己,以后受了委屈,可别忍着。今日瞧那老夫人的做派,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要当心。”
沈静秋重重的点头,“女儿肯定会当心。”
沈静卓在门口拦住罗隐,冷哼一声,警告罗隐,“你最好对三妹妹好一点。否则我定会将她带走,让你后悔一辈子。”
罗隐忍着怒气,说道:“任何人都别想将静秋从我身边带走。就是你,也不行。”
沈静卓轻蔑一笑,“你大可以试试看。下一次,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罗隐面无表情的说道,“静秋的事情,不劳烦你操心。你还是多花点心思操心一下你的婚事吧。我看轩辕蔚很是钟情于你。”
“你……”沈静卓抬起拳头,又想朝罗隐打去。
“住手。”沈青康一走出房门,就看到这一幕,顿时怒吼。“臭小子,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撒野的地方吗?给我滚回去。”
沈静卓不服气。
沈青康被气笑了,“蠢货。将罗家人都打一顿,就能解决事情吗?想让静秋在罗家过的好,那就给老子收敛一点。”走上前,扯着沈静做的耳朵,将他带到角落,嘀咕道:“你打了罗家人,你自己倒是痛快了。有没有想过,罗家人能不能忍下这口气,会不会报复在静秋身上。你这不叫替静秋出头,分明是在给静秋惹祸。”
“他们敢。”沈静卓不服气。
沈青康怒斥,“有什么不敢的。内宅阴私,数不胜数。不需要动手打人,就能让静秋在内宅寸步难行。让静秋吃一个闷亏。你啊,习惯了见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杀,却不知道内宅同朝堂之上,更多时候是杀人不见血。不见刀光剑影,却比军队的杀伤力还要强上百倍。”
沈静卓顿时沉默下来。
沈青康冷声问道,“怎么,还不服气?”
沈静卓朝罗隐那里看去,“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也太便宜他了。”
“他是静秋的夫婿,你将他打坏了,小心静秋找你算账。”沈青康说完,拍拍沈静卓的肩膀,“以后多用点脑子,别遇到事情,就只知道用拳头解决。”
沈静卓冷哼一声,有几分不屑。反正他这辈子不会进入朝堂,那什么杀人不见血的玩意,他才不会去理会。
沈青康又将余氏从房里带出来,嘱咐罗隐好好照顾沈静秋。过几天,他们会再过府来看望。余氏擦着眼泪,临走之时对罗隐说道,“定邦,你要是照顾不好静秋,就干脆放手吧。我家静秋也不是非你不可的。”
罗隐浑身冒着寒气,好不容易才忍住满腔的怒火。“岳母大人,我对静秋是不会放手的。任何人都不能从我身边将静秋带走。”
余氏被噎住,沈青康赶紧将余氏拉走。后来回到沈家,余氏自然没有放过沈青康,同沈青康闹了一场。
罗隐独自陪伴着沈静秋,握着沈静秋的手,不肯放开。沈静秋本是在闭目养神,或许是因为太累了,没过多久,竟然真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连一个梦都没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透过窗户看外面,整个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江瑶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夫人醒了。外面下雪了,积了薄薄的一层。”
沈静秋让江瑶打开窗户,坐在窗户边看了会外面的雪景,发了会呆,才问江瑶,“怎么没见世子?”
“世子一大早就出门了。嘱咐奴婢好好照顾夫人。夫人,外面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世子下令封了东院的大门,不准大家随意进出。另外世子还下令封住国公府,除了必要的采买外,这些天任何人都不准进出。今儿一大早前面就闹了起来。几位少奶奶,两位夫人都要赶着回娘家,结果大门被封住,谁都出不去。闹的可凶了。要不是咱们东院被提前封住,只怕几位少奶奶同两位夫人都要冲进来找夫人的麻烦。”
沈静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果然是罗隐的手笔。不动手就罢了,一动手就是来狠的。“老夫人同国公爷没出面吗?”
江瑶说道,“国公爷一大早也出门去了。奴婢听人说,国公爷要三五天才能回来。老夫人那里,下令让门房开门。可是门房那边,已经被府中侍卫给替换。侍卫们只听世子爷的吩咐,不听老夫人的。将老夫人气了个半死。偏偏世子一大早就走了,这会谁也找不到世子的人。大家都快急疯了,闹到最后,老夫人只好装昏,躲了过去。夫人,世子这是要做什么呢?这样一来,岂不是将所有人都得罪了。而且奴婢还听说,世子将正月里头所有的宴请都给推辞了,不管是二房的还是三房的。看样子,整个正月,世子都不准备放人出门。”
沈静秋微微低着头,嘴角扬着。“世子这是想制造出一个假象。”
“假象?奴婢不明白。”
“不明白不要紧,看好门户,不要让人闯进来就行。”、
“夫人放心,肯定不能让人闯进来。”江瑶还是在纠结所谓的假象。
沈静秋看着窗户外面,罗隐准备要进行大动作了,很显然他需要制作出一种假象来蒙蔽所有人的双眼。没有什么比得上国公府被世子爷下令关门闭户,国公府内部来一场场面极大的窝里斗更吸引眼球。
也不知是谁给罗隐出的主意,真够阴损的。沈静秋透过窗户,朝皇宫方向看去。杜太后,罗隐已经开始行动了,而太后你准备好接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