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点不担心那女人会拒绝或者被周诚的身份威慑。前世虽然无缘得进玉凌阁，却也知道这个C国玉石业老大极有风骨，规矩很是森严正统，对任何人都没有例外。比如先来后到，比如顾客就是上帝，比如禁止店员爬高踩低利欲熏心，这些都是铁的纪律。
再加上现在她知道了玉凌阁后台够硬，且苏慕凌其人看似温和其实正事上驭下极严。但凡是玉凌阁的员工，自上到下都有些骨气和硬气。
所以并不害怕员工迫于权势违背良心，也不用顾忌这样会给玉凌阁带来麻烦。毕竟以苏慕凌的后台来讲，牛逼如周诚想做些什么也要慎重考虑。
果然，导购的反应和做法一点没让程雾失望。尽管她明显是知道周诚的身份的。可惶恐也只是惶恐，却还是不怎么犹豫地帮程雾将玉佩包了起来。并很官方又礼貌地对周诚表达了抱歉的意思。
事情到了到这份儿上，周诚看看淡然而立的程雾，反而不气了。
他平凡的脸上溢出的笑容竟很有几分迷人的意味，伸出手挡住了要给程雾包玉佩的导购，欺身凑到她身前，食指在柜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缓声道：“慢着。你们玉凌阁，确定要把玉卖给她？恩？”
程雾冷哼，将指尖颤抖的导购往旁边拉去。脸上笑容带几分讽刺。“我已经给了你公平竞争的机会，你不舍得花钱，现在来为难别人合适么？莫非周门主天生极喜欢，咳，犯那什么？”
“为什么不合适，我有这个能力威胁啊。”周诚继续敲着柜台，台词里慢慢我是本地人，你惹了我我有一百周年和方法让你待不下去的优越感。
然而语气很温和，面色很客气，跟朋友之间呢喃似的。即使台词再刺耳也让人难以盛怒。
这种嘴上说着好好好事实反手就能操千刀的行为让程雾眼角猛抽。遇到这种级别的boss还真是不太美好。若不是她迟早有一天要与之为敌，江湖不见绝壁是最好的选择。
心有点方，程雾觉得自己很想静静。然而这时候
“小雾，东西可选好了？”
正感叹着，刚才她还在念想着的陆烨便出现了。
程雾和陆烨的关系知道的人不算多，但周诚之流是绝对清楚的。所以程雾也没想着避讳什么，只含笑接过导购手中包好的暖玉，献宝似的给陆烨看了一眼。
“瞧，这玉佩成色好吧？喜欢吗？”
陆烨点头，揉了揉程雾脑袋，将手中的水递给她，轻声道：“的确是好玉，也不枉周帮主跟你一个小女孩抢这一遭。”
他评论的十分认真，话语清冷语气严肃。就连后面那句满是嘲讽的话也不见嘲讽之色，似乎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程雾爱死了心上人这副一本正经毒舌的模样。再反观周诚过度温和跟披着羊皮的狼一样的笑脸。心里暗爽，一把勾住陆烨脖子，在他脸上啵了一口。又很旖旎地从他耳侧划过。然后外人看起来便是耳鬓厮磨。
其实她只是贴着陆烨的耳朵说了句话。
“烨老大，这人看起来有些道行，怎么样，打得过么？”
陆烨点了点头，斥了一声胡闹。无奈地将她身子扶正，眼底却依稀可见流光灿烂，连带清冷的声音都暖了些。
“这我就放心了。”程雾拍拍胸脯，将陆烨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在这儿等着啊，等我处理好事情。”
她说着话，看陆烨要起来，便强行将他按到了凳子上，又跟哄孩子似的在他脸颊轻轻一吻。语气轻柔却带着独属于程雾的固执。“等我。”
“我还以为陆少和程小姐恩恩爱爱忘了这是什么场合呢。”看程雾走过来，被忽略了两分钟的周诚忍不住温和地“嘲讽”。
从来就没见过这种女人，不，是小丫头片子！软硬不吃水火不进，时而狡猾的像只小狐狸，时而张扬的像只小豹子。自从他干掉两个兄弟坐到这个位子，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和他作对了。
“怎么，周门主是在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么？”看他表情，程雾毫不掩饰地讥笑。“没事了吧？我觉得我们应该没什么好寒暄的，你觉得呢？或者，”她掂了一下手中玉佩，“莫非您这会儿又想和我公平竞价了？”
周诚嗤笑，“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好巧，我也是。”程雾回之一笑。“没事我们就走了，希望下次不见。”
“比出价吧，我给你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周诚好像没听到程雾的拒绝，自说自话。“想必你也不能出了门就失去它吧。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东西可是好东西。”
“哎哟人家好怕怕哦，”程雾一副我受到了惊吓的模样，“那行吧，但是你保证要是我赢了你不会再使手段威胁我？”
“你不会赢。”周诚笑容很真，狂妄的话听起来一点也不狂妄，而且还有一种诡异的和气感。很舒服。
程雾被这话搞的一脸懵逼，瞧瞧这台词，赵日天大概也不过如此。然而赵日天并没有这种收敛锋芒的老狐狸的感觉。
她强行摆出一副面瘫脸，忍住要揍人的冲动，“出价吧，我还就不信了。”
“一百万。”周诚干脆利落。
程雾：“……”难道不是应该像拍卖会一样慢慢加码么？虽说这玉的灵气和成色来看，莫说一百万，五百万也值。可是……
她张了张嘴，轻声道，“一百零一万。”
“两百万。”周诚看程雾的目光平平淡淡，完全不像在碾压人。
“两百零一万，”程雾摆出面对这局面应该出现的表情，似是赌气又似是嘲讽。
“五百万。”
程雾咋舌，然后便出现了一下局面。
“五百……”
“六百万。”
“六……”
“七百万。”
“q……”
“八百万。”
“……”
“九百万。”
“我认输。”
“一……恩？”周诚习惯性加码。他并不在乎花多少钱，也没什么概念，反正他赚得多。此刻听到程雾一句认输，才发现已经加码到九百万。
“恭喜周门主，玉是你的了。”程雾好像十分不甘心，赌气地将玉放到柜台上。“真是疯子，为了块玉也能花这么多钱夺人之美！”
她这副小模样，看起来没了刚才那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周诚走到哪里都被万人追捧服从的感觉回来了些。心情一好，便随意将卡扔到了柜台上。
“刷卡。”
客人之间确实会有这种看上同一件物品然后公平竞价的事情，只要两人协调好，便是合规矩的。不过今天一块十几万的玉佩叫到九百万这事儿却是头一遭。
好在导购好像已经适应了这两个神经病的模式，虽然犹豫又懵逼，还是很尽职地拿了卡去刷。
程雾却没再过多逗留。
看着刷了卡，她笑着去挽了陆烨手臂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才回头看了周诚一眼，笑得大眼睛亮晶晶。“之前是我误会周门主了，你一点也不小气，很大方，真的。”
女孩笑得颇有些意味深长，哪里还有刚才被夺了所爱之物的模样。
就这么一句，这么一眼。让本来很有些成就感的周诚仿佛吃了苍蝇一样。尤其是那目光里不怎么掩饰的狡黠。
挽着他手臂的女人将导购递过来的包装好的玉提到手里，戳了戳周诚胸口。
“真是个好玩儿的小姑娘呢。”说完又咯咯一笑，“九百万啊，你这算不算一掷千金只为红颜一笑？哎呀呀，这是我戴过的第二贵的首饰呢，啧啧。”
一边周诚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一把夺过女人手中玉佩。“谁说是给你的了！认清你自己的身份！”
“咯咯咯，人家一直认得清啊，情妇嘛！”女人再度缠上他的手臂，不仅丝毫不尴尬，反而笑容更加娇艳，如盛开的罂粟。
*
大厅里，顾流青正神色有些焦急地等着两个人。
看他们出来，匆忙迎上。
只这片刻，程雾便察觉出了点儿什么。师父明显知道发生在这里的地方，却并未出现。虽说自己有陆烨的保护，但是，师父并不是愿意托付他人之人。
是否代表真如她猜测，师父那些不死不休的仇敌来自北方义圣门？
心思百转千回，她含笑嗔了顾流青一眼。
“哼，师父你一点都不关心我，刚刚有人欺负我你也不进去帮我，差点被人揍了。”
她看似在撒娇怨怪，其实一直盯着顾流青的神色。
果然，顾流青眼中流露出一抹一勺而过不易察觉的不自在，随即在她脑门儿上一敲。“得了吧！还不是阿烨这小子太霸道！说什么英雄救美这事儿必须是他的。”
“你老人家编的理由真是强大，我竟然无法反驳。”程雾心里暗暗吐槽，然后装作勉强信了的样子，露出一脸的娇羞。
“我就知道，我家烨老大最是疼我。”
看她没羞没臊的样子，顾流青松了口气，再次试图袭击她的脑门，并吹胡子瞪眼道：“你个不知羞的丫头！”
只不过这次动作并没落到程雾的头上，她身边的陆烨将她揽到怀里，顾流青的手势落了个空。
“你就使劲儿惯她吧！”顾流青怒目而视，眸中却有笑意。
“么么哒，我就知道我家烨老大最爱我了。”程雾对自己师父做了个鬼脸，然后很热情地又跳起来给了陆烨伊特么么哒。
“你知不知道你才十七！”顾流青即使满意陆烨，看自己视作亲人的小徒弟这样也还是有些不悦的。
“你错了师父，”程雾含笑踮脚揽着陆烨的脖子，笑得没一点正形。“我今年才十六呢，十七岁生日还要半年。”
顾流青“……”自诩嘴皮子第一然而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心塞怎么办？
眼看自家师父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程雾难得有了点儿羞耻心，吐了吐舌头，开始讲正事。
“师父，有麻袋么？”
顾流青：“
”师父，我刚才看上了一块灵气极为充沛的玉。结果被人抢了。“她一脸痛心疾首，然后摸了摸小心肝儿。然后手指头一勾，神神秘秘道：”两位壮士会打架么？“
顾流青：”…“
陆烨：”……“
程雾笑笑，像个小痞子。”就头上套麻袋专供下三路那种。“
顾流青：”…“
陆烨：”……“
”没想到你们俩居然是这样的师父和男朋友，我被欺负了，你们俩居然这么一副懵逼状态，难道不是应该操刀去帮我报仇？“
陆烨：”呵，就他？“
顾流青：”呵，就那小子“
两个人神同步，程雾觉得其实他们更像是师徒。
顾流青不愧是和程雾有同一种尿性的师徒。片刻之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的很满足。
”那要不，阿烨现在去找个麻袋？“
”也不一定要麻袋啊。“程雾吹了吹指甲，”其实那种超大块的尿布什么的也不错，就是我们拳头砸上去会比较脏。最好用个塑料袋把外面那一层裹一下。“
顾流青：”……“对徒弟的认知一次次刷新，好心痛怎么办。
陆烨：”……“媳妇的思维总是特立独行到自诩天才的我都无法理解怎么办。
”来吧，我们制定一下作战计划。“程雾拍拍两人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然后就开始了一番叽里呱啦。
其实这事儿吧，陆烨是并没有参与的。因为插不上嘴，那对师徒实在是神同步，一丘之貉。他心里无数主意却并不能说出来，只得默默地发短信给六世让他准备道具。顺便在几个人专属群组里，发出来一个密令：北方义圣门，这些年太过安逸，可以给他们找点乐子了。”
交代完毕，他眼神温软地看向两个人，然而当看到师徒两个勾肩搭背的样子，脸色就黑了。
暗搓搓地凑上去，淡定地拿开她放在顾流青身上的爪子。然后握在自己手中，陆烨才缓缓开口。“走吧，先去逛街……”
然而，剩下的那句下午之前应该不会有机会还没说出口，便被两个人异口同声打断。
“这种时候还逛个毛。”
“逛什么逛，有什么好逛的。”
……
陆烨难得也懵逼了一次。
然而还有更懵逼的。握着的那只手利落地甩开，随后很是兴高采烈地打通了一个电话。
本来就有些黑的脸色在看到屏幕上的苏慕凌三个大字的时候变得更难看。
程雾却并没有发现，她有史以来第一次对苏慕凌说话很好听。
“喂，是苏少，哦不，慕凌大哥吧？我是程雾，哦，我就知道你知道。那样的，刚才在京都明达广场玉凌阁帮你把一块十几万的玉卖到了几百万。”
“恩，没错，我就是来要提成的，知我者苏慕凌也。基于我是出力者，我六你四如何？”
“啊？我九你一？这多不好意思，哎呀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只好笑纳了，记得给我转账啊，待会儿把账号发给你。”
“你可以打电话核实一下哈，拜拜，你忙吧我不打扰了。”
电话挂断，程雾笑得像偷腥的猫儿，搂住身子略微僵硬的陆烨又亲了一口。
“哈哈哈哈又赚了一大笔，等下请你们吃好吃的去。”
说完才发现陆烨好像脸色不太对劲儿。
联想到之前推测出来的陆烨和苏慕凌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儿，发一笔横财的喜悦也被冲散了不少。她没啥毛病，就是有点财迷而已。天空飞来几百万，竟然让她忘了这茬。
程雾也不有些郁闷，戳了戳陆烨。
“喂，你又犯什么病。那钱是我该得的，又不是占他便宜。”
“你很缺钱么？”陆烨看着她一副不悦的样子，眸中有灰色流光闪过，心头邪火也一并燃起。
他强自压抑着那股子席卷而来的恶念。耐着性子道：“很缺钱么？”
“哎我说你们这俩人是咋回事？”顾流青完全看不懂这气氛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他就一个愣神想了一下怎么应付接下来必须和义圣门正面交锋的事情，两个人之间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程雾扭头对顾流青说了句师父您不用担心。然后对着陆烨笑笑。“是啊，谁会嫌钱多呢？”
“所以赚谁的钱都无所谓？”陆烨本不想再说下去，岂料鬼使神差地便接了这么一句。
其实他真的只是单纯的问，但是听在程雾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虽然她理智上知道陆烨不可能会跟她说出来这种话，可陷在爱情之中，却从来都不能用理智来衡量许多事情。
她笑容里染了点凉，“对啊，赚谁的钱不是赚。怎么，很介意我赚他的钱？”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程雾两辈子第一次用。说完竟觉得莫名有些爽。
陆烨握了握拳，心中仿佛有一只魔兽即将破土而出，必须用所有的理智去困住，所以用在斟酌措辞上的精力便少了许多。
他沉默着，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银行卡，递到程雾面前。“这是我所有的存款，其他的不动产回去再……”
“为了让我不赚他的钱，你竟然要主动拿出自己的财产做交换啊，不错嘛！”不等陆烨说完，程雾便鼓掌打断了他的话，冷笑着，语气不掩讽刺。
“不是交换，我只是，不想让你赚他的钱。”陆烨咬牙，只觉得很快便会压制不住那些东西。
顾流青早在刚刚便察觉有些不对，在看了陆烨一会儿之后才猛然发现：他状态很不好！
他算是看清楚了，两个人都在闹别扭，一个吃醋另一个看不懂是吃醋。
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高大光辉的形象还是终于展现了出来。
然而走到两人中间，却没能阻挡住程雾的一声冷笑。“若我说，我非要赚他的钱呢？”
“行了行了！说那么多干啥？啊？”顾流青一人头上敲了一下，然后不着痕迹地一边抓住一个人的手腕。
但是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陆烨紧握的拳头已经乱窜的灵力吓了一跳。
这段时间他在这边为陆烨调息调理的成果因为这么个争吵全废了，“靠！”他一巴掌拍在陆烨身上。“我说你，吃醋就直说，这么阴阳怪气的谁受得了！”
说完扭头看程雾，“还有你！他吃醋了是在乎你，你这么恼干啥？啊？不比随便你咋样好？”
程雾冷笑，“那你问问他是吃谁的醋！”说完狠狠瞪了陆烨一眼：“你这是在用钱打发我么？抱歉，这世界上谁的钱都都接受，就是不接受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他见过她各种各样的笑，可爱的、窝心的、痞气的、调皮的、端庄的、假装的、凄凉的、冷冽的、嘲讽的。
却唯独没有见过她这般模样，带着怒气，又混着狰狞和冷血，好像随时都想要离开一般。
看她这样的表情，陆烨只觉得心如刀割。那痛仿佛跨越了千年，一经解开，便如滔滔洪水，涛涛不绝，一不小心就流了所有的经脉和血管。以至于缩在羽绒服里的手都在颤抖着。
一直握着他手腕的顾流青自然清楚，陆烨情况现在不是一般的糟糕。
但是看着他哀求的目光，却怎么也不忍心告诉程雾。他重重叹了口气，“你们中间有什么误会讲清楚！都不是小孩子了，在这儿瞎闹什么脾气。”
两个人之间这种感觉，还真不像是单纯的吃醋。总觉得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你先说！”他安抚着陆烨，边给他输送灵力调息边安抚。“小雾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你也不看看她对别的男的什么样儿，对你什么样儿。看到别人就帮自己当个男的。就每次看着你才不像个带把的，那小模样儿就差脸上写上春心荡漾四个字了。你还乱吃什么飞醋！你知不知道，两个人是需要信任的。”
顾流青话糙理不糙，说的都是大实话。也正是因此，陆烨只觉得有些混沌的脑子慢慢清醒了起来，不时自眸中划过的黑色流光也逐渐淡去。
他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很小，“是这样么？”
“是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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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这就是腐眼看人基的后果，容易引起家庭纷争，23333。
之前突然停电，可能上传慌了，检查一下发现有问题。
如果大家看到这个题外就是已经修过啦。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