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那一巴掌打走了兰书,她扭头就出门下了楼去。虽然知道父母会很生气,但一向疼爱她的父亲是从没打过她的,而这一次却连解释的话都没听,直接先给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在脸上的疼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心里的疼。即便是犯了天大的错,总得听听她怎么说,上来就给她一巴掌,她这心里受不了。
从家里出来,原本想开车走的,但下了楼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带。沿着街道一直往河边走,初夏的夜晚河边也有些人在散步。偶遇的乡邻总是热情地跟兰书打招呼,她勉强笑了笑,只是那脸上的泪痕还在。好在天色也较暗,人家也看不清楚她脸上是不是有泪痕。
兰书这一走,母亲倒是有些慌了,紧跟着追下楼的时候,已经寻不到兰书的身影。看到车子还在,想到兰书肯定不会走远,稍稍安了心。回到楼上,父亲一个人站在客厅里,他下意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从小到大,他就没有打过兰书,没想到女儿都三十岁了,他还冲她下了手。
“走啦?”见到母亲回来,父亲悠悠地问了一声。
“没有,车子还在。”
父亲似乎松了口气。夫妻俩这会除了生气,似乎更多的是难过。两个人相对无言,母亲就闻到什么东西烧胡了。三两步跑进厨房,锅里早已经烧得干干的。还好发现得快,要不然晚一点可能就要起火了。
关掉火,把那烧得滚烫的锅扔进水槽里,一打开那水龙头,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母亲把那锅铲一起泡进水里,像是撒气一般,那锅铲撞及在一起的声音很是响亮。
父亲去兰书屋里捡起了被他扔在地上的两本证件。虽然两本都是红色的,但一字之差,那关系也就远了去。翻看着离婚证上女儿一个人的照片,他又看了看那结婚证上与庞三的合影,这心情还真是五味杂陈,复杂得很。
夫妻俩坐在客厅里,谁也没做饭,更没心思吃饭。茶几上摆着两本证件,夫妻俩傻愣愣的盯着有一会了。
“这春节不还好好的嘛,怎么就离了呢?”父亲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春节时两家人一起热闹过了节,虽然亲家母病发让人遗憾,但总之来讲大家还是处得很愉快的。
“八成这春节也是跟咱们演戏呢。”母亲叹了口气。她回想着春节前去重庆给兰书送东西,当时兰书是急匆匆赶回来的,而且回来还有点晚。虽然许慕森对她跟从前一样,可是如今再想想,他们两个人好像是有点别扭。还有他们家,那房子像是有一段时间没住人了,到处都是灰。原本以为是女儿工作忙,没有来得及打扫。现在看来,不是来不及打扫,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在那里住了。
“你春节前不是还去了嘛,怎么都没发现?”父亲有些埋怨。母亲也觉得自己是后知后觉,着急是她连想都没有往那方面想。
“过年的时候你不也没觉察嘛。他们是存心骗我们,哪会让我们发现。”
夫妻俩就这样彼此埋怨。就这么一个孩子,孩子的幸福就是他们的幸福。以前常听别人说谁家的孩子离婚了,谁家的孩子又再娶了,根本没有想到这样的事也会落在他们家里。母亲想起春节的时候跟兰书聊天,说到何佑离婚的时候,兰书就说过,每个人离婚都有过不下去的理由。何佑是因为老婆不要孩子,所以才离婚的,跟现在电视剧里动不动就是小三插足什么的完全没有关系。刚才兰书也说,她跟许慕森离婚与庞三没有关系,那么,到底因为什么离婚呢。
“给许慕森打个电话。”父亲坐了半天,突然想起这一茬来。
“这都离婚了,他接不接电话还不知道呢。”
“你打了再说。”
母亲在手机里找到许慕森的电话,拨通之后便按了免提,夫妻俩都盯着那电话,响了几声之后,终于有人接了。
“妈!”
听到这一声‘妈’,夫妻俩相互看了一眼。
“慕森,你跟兰书怎么回事?”
此时,许慕森正陪着父亲在外面散步。突然接到兰书母亲的电话,他多少有些意外。一直以来,兰书的父母是极少给他打电话的,除非是在找不到兰书的时候。
“妈,我跟兰书挺好的呀,怎么啦?”
“挺好的?挺好的还离婚啦?”
许慕森听到这话,脑子里突然‘轰’的一声,看来兰书的父母也知道了。只是兰书要回家说这件事,怎么没有先跟他说一声,突然这样被追问,许慕森倒也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妈,那个……”
“我不听你这个那个,你就说,你们到底是谁要离婚?”
许慕森让父亲先在前边走,他自己走到一边讲电话。在他与兰书这段婚姻中,他的确是对不起兰书,所以他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讲了很久的电话,挂了之后,他更担心兰书的情况。再打兰书的手机时,那边一直无人接听。
夫妻俩等了女儿很久,也不见人回来,母亲便有些担心。
“老兰,出去找找兰书吧。这么晚了……”
“她能去哪里,肯定是去了庞家。”
“去了庞家?”母亲‘哼’了一声,“难怪前两天庞三他爸在市场买菜看到我卖菜,还专门过来跟我闲扯。呵,搞半天他们早知道了。老兰,你说现在怎么办?这证也领了,肯定生米也早煮成熟饭了……”
母亲的话没说完,父亲站起身来连拖鞋都没换,急急忙忙出了门。母亲不知道父亲要去哪里,她紧跟着下楼去。
这一晚,庞三的心情本是很好的。一家人吃了饭,又坐在一起边看电视边聊天。姐姐怀了孩子,家里就快添人口了,好像要把过去几个月来所有的坏事都赶走。庞三一直想给兰书打个电话,想知道她家里的情形如何。可是,她又怕打电话的时机不对,所以拿着手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听到敲门声,母亲先站了起来道:“这么晚,谁来了。”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去开了门。看到站在门口的兰书父母,庞三的母亲倒是很意外。
“兰书呢,叫兰书出来!”
兰书的父亲不等庞三母亲开口便先嚷嚷开了。庞三听到动静,立马跑了过来。一看是岳父母找上门来了,大概也猜到了可能会有的情况。
“兰书没来呀?”庞三母亲一脸茫然。
“没来?你当以为领了结婚证,你们就是一家人啦。我告诉你,我要不同意,这婚就不算数!”兰书父亲有些急,更多的是气。女儿离婚也就罢了,结婚也行,好歹是别人家也就算了,怎么是庞家。庞三的事最近几个月传得人人皆知,这个时候还想娶他女儿,而且连个招呼都没打,哪个当父亲的冒火。
“谁领结婚证了?”庞三母亲没听懂。庞三在旁边倒是想说点什么,可是他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这门口吵起来了,庞三的父亲和姐姐、姐夫也赶过来看是怎么回来。
“你儿子跟我女儿领了结婚证,别说你们还不知道。”
庞家人的目光都投注到了庞三身上,庞三结婚了,这么大的事家里没有一个人知道。庞三突然觉得今天晚上可能很难过,被那么多又眼睛盯着,浑身都像有刺在扎一般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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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一直在写《我在云雾深处等你》,加之这一篇小说也到了调整期,所以上周停更了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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