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江离觉得自己听到的是胡话,小糖却觉得自己听到的是骚话。
啊啊啊,啃脖杀,太让兽浮想联翩了!
鸢鸢怎么当着一个男孩纸的面说这种误导性的骚话呢?
幸亏气运子男主是个大直男,不然人家肯定要误会了。
“魏兄说笑了。”郁江离绷着脸回了一句。
南鸢:“郁兄觉得我在说笑,那我便是说笑吧。”
郁江离一时搞不懂魏敛此人的态度,便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气氛微凝,四周静得让人心慌。
郁江离本能地警惕起来,“魏兄,你这府邸挺大的,还没到?”
南鸢漫不经心地回道:“挑了一处最僻静的小院,地方是有些远。”
郁江离闻言,心中愈发警惕。
他也想相信魏敛的为人,可他以前还没有暴露身份的时候都在此人身上吃了不少亏,如今他为西凉之主,难保魏敛不会为了收回西凉兵权对他做出什么有违道义之事。
郁江离不愿将人想得太坏,可是他一路走来,每次都是吃了同样的亏,背叛、算计、虚与委蛇,他遇到过的次数太多了,多到有时候会让他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是不是对的。
想起什么,郁江离突然问前面那人,“魏敛,你真的是云兄?”
郁江离受过高人指点,易容术不说登峰造极,但绝对是世间少有的,便是内行人都不一定能看出他的乔装。
所以,魏敛是如何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
易容术之所以称为易容术,是因为只能易容,不能易骨,但魏敛变成云无涯之后,那出色的骨相并非垫高鞋底和垫肩裹腰这种普通易容术可以做到的。
“是我,但怎么做到的不能告诉你。”南鸢堵住了他后面的话。
郁江离无语了片刻,又问出了自己的另一个疑问,“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白离就是我的?”
这是郁江离最介怀的一件事。
其实不管是魏敛,还是云无涯,他都感激对方的救命之恩,但前提是对方并非怀着目的去救他的。
若救下他是为了后面的算计,这份掺杂着阴谋诡计的救命之恩,他宁可不要。
南鸢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解答了他的疑问,“从你开口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认出来了。郁兄,我记得你的声音。”
郁江离闻言,脚步蓦地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
若是在他开口后才认出他,那便不是因为他是郁江离才出手相救,顶多是救了他之后发现他是郁江离,然后才开始给他挖坑。
这两者,还是有区别的。
郁江离没有察觉到,这个结果让他心里一直紧绷的某根弦稍稍松了松。
不过——
他那时被困山寨,虽然在寨中待了不少时日,但与魏敛见面却只有寥寥几次。
就这寥寥几次短暂的对峙,魏敛便将他的声音记住了?
郁江离并不是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但他心中实在好奇,不由问出声:“魏敛,你……”
南鸢调头看他,目光有些深,“你的问题为何总这么多?”
郁江离皱眉:“我问题哪里多了?若你这就嫌我问题多了,秉烛夜谈还能谈什么?我一个人自说自话吗?”
南鸢从他话里听出一丝郁闷,也恰逢心情好,便对他耐心了几分,“知道了,你随意问。”
“我的声音,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为何你才见我几面便记住了?”
你的声音没有特殊之处,无非就是好听罢了。”
郁江离双眼微微一睁,神情变得有些……微妙。
兴许是魏敛说话总不好听,他突然这么直白地夸上一句,即便夸的是浮于表面的东西,这夸赞的效果也能比寻常人高上十倍百倍,郁江离一时之间竟有些承受不住。
他的耳根突然爆红,目光闪烁几下,心中突然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两人进入一个栽满冬梅的院子里。
屋内烧着炭,燃着烛火,看上去灯火通明,旁边有熏香缭绕,让人心神宁静。
漆木桌上,丰盛的酒菜已经备好,酒壶摸着是热的,是一壶刚刚温过的美酒。
郁江离又想问了,魏敛为何一个侍卫都不留,就不怕自己挟持他?
可后来他想到魏敛化身云无涯时救他的那一身本事,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
这人心眼多得很,哪里肯让自己吃亏。
南鸢落座,朝他支了支下巴,“郁兄,饿了吧,坐。”
“我不饿。”郁江离刚刚说完这话,肚子便咕噜噜叫了一声。
郁江离面不改色,装作没有听见。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南鸢嘴角轻勾了一下,主动给他斟了一杯酒,“放心,这饭菜里没有下药,不会让你吃了浑身无力,郁兄可放心食用。”
南鸢不提还好,郁江离压根就没有想起那段让他觉得无比窝囊的过往,这一提,往事袭上心头,郁江离那口压下去的气便又跑出来了。
“魏敛,明人不说暗话,今日你莫非只是为了请我喝酒?”郁江离坐在他对面,双眼紧盯着他,没有错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反应。
“当然不是。”南鸢道。
郁江离周身神经顿时绷紧,等着他的下文。
结果对方下一句却是,“除了喝酒,最重要的是满足郁兄的心愿,同郁兄推心置腹、秉烛夜谈。”
郁江离:……
我信你的邪,你个坏东西。
然而,两人边吃边喝,魏敛竟真的只是谈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郁江离一开始还怀着很强的警惕之心,但被魏敛引导着,心里的警惕心还有,却远不如最初。到最后,甚至沉浸到了这一场所谓“推心置腹”的闲谈之中。
“……我一直想不通那场战役中你是怎么算无遗漏,还烧掉了敌方的粮草,原来如此!魏敛,你是个很出色的首领。”
郁江离朝他举杯,眼里流露出赞赏之色,“这杯,我敬你。”
南鸢伸手碰了碰,唇角的笑意掩盖在杯沿之下,“郁兄也不错。贺庆章在西凉积威久矣,郁兄却能在这么短时日内取而代之,郁兄之智谋和勇猛令我欣赏,不过,郁兄在这期间所经历的艰辛更让人心疼。”
郁江离直接忽略了那调侃的“心疼”二字,摇了摇头,道:“魏兄,你真是——”
“我如何?”
郁江离神情复杂地看着他道:“你真是让人又爱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