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未睹夫巨丽也,独不闻天子之上林乎左苍梧,右西极。丹水更其南,紫渊径其北。终始灞浐,出入泾渭;酆镐潦潏,纡馀委蛇,经营乎其内。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
如今西凉兵卒被刘奇强力镇压,帐下大将黄忠率军坐镇陈仓,北有荆州名士蒯越坐镇左冯翊,中有刘奇帐下心腹刘巴以及昔年在董卓帐下也颇有威名的大将徐荣坐镇,更不要说当世名将朱儁率军停驻在长安,准备随时挥军,虽说不知真假,可单单有这朱儁的在长安也算是声名赫赫,关中那些心怀不满的西凉溃卒就不敢起什么旁的心思,不说董卓身死,就连西凉大将李傕郭汜都没逃脱朝廷大军的追杀,如今朝廷已然不计前嫌,这些人也没什么好闹腾的。
关中最热是七月,如今不过五月中旬,可比起一山之隔的南阳来说,关中倒也算得上清爽,带着几分风流不斐的中年男子,腰悬长剑酒囊,沿着渭水之南的道路,出槐里,过武功,奔堳坞,在虢县、陈仓、雍县转了一圈,入渝麋,进杜阳,下美阳,奔茂陵、平陵、安陵三地,入渭城,稍作休憩之后,奔长陵、阳陵,入池阳、云陵,旋即奔平阳,绕道重泉、莲勺转悠一圈之后,奔行到万年。
好生整理了一番思绪之后,那白衣中年,终究跨马进高陵,沿着东渭水桥入了新丰,纵马直奔长安而去,看到入了长安城,跟随在白衣中年左右的几名随从终于松了一口气
长安城中的驿馆不知道闲置了多久,那驿官也说不上来,细细盘算下来,可能有月余了吧之前还常常有人入长安拜访留守刘大人,可前些时日快要收割稻谷,整个关中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每人胆敢有所懈怠,可今日捡到这白衣翩翩的中年男子,那驿官脸上明显多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这年轻人,好不晓事,怕是又要挨留守大人的板子了。
等都收拾妥当之后,戏志才从怀中摸出一枚令牌,交到了一名亲随手中,旋即从腰间摸出一片小黄鱼,“你等分头行动,派人去采买一些酒肉鲜果来,另外你拿着某家令牌,往留守大人府上走上一遭,就说戏某请他晚上过府一叙。”
看着那几名进进出出的随从,那驿官心中幸灾乐祸的神色更甚,这小家伙,怕是栽到长安了,不仅在这个节骨眼上触留守大人刘子初的霉头,更是没一点眼色,仗着身上有两个臭钱就如此嚣张跋扈,说的不,明日里就要被人投入狱中,问询问询身上的钱财来的是否正当了。
那驿官心中终究要失望,但更多的却是讶异,他没等来长安城中的掾吏,反而等来了一袭便装来访的长安留守刘巴,这位二十五岁上下的留守大人看似谦谦君子,可整个关中,却无人胆敢小觑这位留守大人,毕竟这小半年以来,这位留守大人的手腕,足以让关中百姓噤若寒蝉
看着驿官外被一群士卒严防死守,一时间,那位驿官不由的猜测起来,驿官中的那位是什么来头,竟然要让留守大人主动来见,还摆出这么大阵仗来
驿官之中,刘巴带着几分恭敬敲了敲门,“祭酒大人,下官刘巴刘子初求见”
不管刘巴心中有什么想法,可刘巴清楚,刘奇将自己放到关中来,是为了关中的屯田,毕竟关中富庶之地,好生屯田,一两年就能看到成效,到时候,那可是大把大把的粮草,身处一方虽说是位高权重,可终究,自己还是要回到庙堂之上。
若是朝中那些公卿大臣,刘巴怠慢也就怠慢了,可刘巴却不敢怠慢了戏志才,毕竟能成为自家主公大司马刘奇帐下的军师祭酒,能力自然可见一斑,抛开能力不谈,就是这地位,也足以说明,戏志才,是刘奇的心腹之臣,如今既然能来到长安,那代表的就是刘奇的意思,自己如何敢怠慢
就在刘巴神思百转之时,门吱呀一声被拉了开了,旋即就传来戏志才带着些许淡淡笑意的声音,“子初来了,快快请进”
等到二人坐定之后,戏志才这才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子初,戏某身负上命,来到关中,先纵马四行了一番,还望子初不要心怀芥蒂才是”
刘巴淡然一笑道,“小人长戚戚,君子坦荡荡,刘巴所作所为,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祭酒大人随便看,若是有疏漏之处,还请祭酒大人不吝指点,让刘巴有改正之处才是,只是祭酒大人莫要怪罪刘巴怠慢就好”
戏志才轻笑着摇了摇头,“子初倒是好生悠闲,哪像戏某费心费力,想要偷取几日闲暇,还被主公驱驰着四处奔波,若是懂治政之道,戏某定当向子初好生学习一番,只可惜,戏某军略尚可,可要说道这治政之道,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就不在子初面前卖弄了。”
戏志才顿了顿说道,“只是,子初,如今戏某纵览关中,你的杀气,却是有些重了,虽说乱世当用重典,可这杀气太重,未必是什么好事”
刘巴嘴角露出一抹森然的笑容,“祭酒大人,这治政之道,若是太平盛世,律令还可以松上一松,可这乱世,更遑论如今关中汉羌混杂,西有凉州贼寇虎视眈眈,北有河东、并州吕布贼子心怀不轨,定要以严律治之。”
刘巴轻轻抚摸着腰间的长剑笑道,“当今乱世,长剑杀人得太平,不知祭酒大人以为如何”
“哈哈哈”戏志才放声笑道,“没想到主公嘴里温润如玉的刘子初,也是个嗜血的煞星,如今朝廷辖下,就属长安压力大,局势危急,戏某来之前还担心长安出什么纰漏,准备回去之后派一两人前来助徐荣将军一臂之力,今日一见子初,方才知晓,这长安,稳如泰山呐”
刘巴也笑道,“都是这世道逼人,刘巴手上才站满了鲜血,杀一人可救十人,如此,纵使刘巴深陷幽冥,又有何妨刘某治下,只需要哪些乖乖听话的顺民,要是有心怀不轨之徒,那刘某觉着,他们活着是浪费了我大汉的粮草,倒不如早早为大汉尽忠,免得到了九泉之下,愧对自家先人”
戏志才神色一顿,开口说道,“子初,如今关中的麦子收割的差不多了,时日还长,不妨组织百姓再种上一茬豆子,百姓虽说辛苦了一些,可粮仓中,却更丰厚了几分。”
听到戏志才的话,刘巴眼中摄出一道精光,“祭酒大人,莫非是主公打算”
“嘘”
戏志才伸出右手食指轻嘘一声,“子初,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妄自猜度的好,毕竟,不是你我能够猜出来”
刘巴笑着开口说道,“那不知祭酒大人看中了何处,刘巴也早日规划一番,免得到时候乱了手脚”
戏志才笑着说道,“现在戏某初步选定了两个地方,堳坞、武功以南,太一山以北,这偌大一块地域,倒是训练兵马的好地方,另外,渝麋北有汧县扼守,西有杜阳险要,南有陈仓黄将军为屏障,倒也是个好地方。”
刘巴稍稍蹙眉道,“祭酒大人所说的两个地方,倒都是好地方,不过有些偏远了些,刘巴倒是觉得,杜陵、蓝田以南,潏水、浐水之间那块地域,是个不错的地儿”
戏志才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子初指正,此事回京之后戏某还要禀告主公,请主公裁决才好下定论。”
刘巴拱手道,“那刘巴就先谢过祭酒大人美言了。”
戏志才笑眯眯的开口问道,“明日戏某打算代表主公往我大汉皇家军事学院走上一遭,去看看我大汉军中选擢出来的精锐到底如何不知子初可有兴趣同行”
刘巴开口道,“那下官就要向祭酒大人告罪了,最近夏收正忙,下官要协调、组织那些收编的残卒流民尽快将收割的粮草整理好收拾出来,万一遇上变天,这上好的粮草可就成了次谷了,还请祭酒大人勿要介怀才是”
戏志才笑着说道,“子初一心为主公奔波,为我大汉效劳,戏某如何会怪罪子初不过,子初还是要下令百姓做好防火工作才是,天干物燥,凡事一定要慎重,若是一不小心走水,那损失可不小,不知有多少百姓要徒耗心力”
虽然不明白戏志才的意思,可刘巴心中还是提起了一丝谨慎,这种事情,让他不得不谨慎一些,戏志才能如此说话,那定然不是空穴来风,更何况,戏志才所说,也并非没有道理
刘巴当下拱手道,“多谢祭酒大人指点,下官铭记在心”
二人有酒肉相佐,畅谈了许久,直到近一更时分,刘巴才率人离去,戏志才也松了一口气,刘巴用半年的功夫,将长安经营到如此地步,戏志才心中也不得不佩服刘奇的用人之术,刘巴的才略自己也听说过,可要让戏志才说,那绺吧在军中就是一个做主簿的材料,掌管钱粮没什么问题,可想要依靠刘巴出谋划策打胜仗,那难度不是一般的小
可刘奇让刘巴治政,负责帐下屯田事宜,荆州如今有秦宓接手,府库粮草充盈,百姓无饥寒之迫,自己在关中转了一圈,虽说整个关中看起来律令严苛,可戏志才不得不说,最少来说,整个关中,今岁算是大丰收,百姓没有果腹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