阆中西联剑阁,北毗苍溪,南接充国,只有这东面,是莽莽山川,向南一直到大江沿岸,这大片的土地之中,只有寥寥县,其余山中地界,全是大小蛮人的地盘,确切的说,是巴人最先活动的地盘,大江以南舒县,是汉化的巴人后裔,而这山中如今剩下的,就是这古賨国的后裔,大大小小部落不知凡几,但这最为出名的还是那七家宗姓。
这天气虽然阴沉,可看天色,一时半会天上的雨也落不下来,可这翩翩秋风带来的一丝凉意,早已经将这天色带来的闷意扫尽,可守在阆中的一众大小将领,一个个已经将胸中的闷意写在了脸上。
黄忠的四方脸上,以往炯炯有神的眼皮耷拉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家伙是死了亲人了呢可愤懑归愤懑,搭上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主公,黄忠又能如何总不可能去撒娇卖萌抵住自家主公同这巴人首领会面的心思吧
黄忠读了些许兵书,想不到办法,可鼻子下边就是嘴,黄忠当下就厚着脸皮去找司马徽了,这家伙好歹给自己当了一段时间的参军,更何况,如今这阆中城中的智谋之士,除了自家那鬼神莫测的主公,也就剩下司马德操这整天笑嘻嘻的老家伙了,自己不去向他求助,又能去求助何人
看到司马徽那挂着些许笑容的连,黄忠真的恨不得上去来上两拳,都到这个地步了,这家伙还笑得出来黄忠强忍着不快,开口说道,“德操,如今主公不听老夫劝诫,一意孤行,定要亲自出城,孤身与蛮人首领会面,这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该如何是好我等回到荆州,该如何向刘荆州交代向主母交代向我荆州百姓交代啊”看到一向闷得跟个葫芦似的黄忠也学会玩心眼了,不说自己如何担心,反而问自己出了事情该如何交代司马徽习惯性的哈哈一笑,拍手道,“好好好”
“好个屁啊”黄忠忍不住骂了一句,“要是主公出了三长两短,我看你如何向主公麾下文武交代。”
司马徽忍不住揪了一把自己的胡子,做出吃痛的表情道,“黄将军担心主公安危,这很好啊说明黄将军对主公忠心耿耿,可这次主公出城又没有什么危险,黄将军有什么好担心的要是黄将军真的放心不下,那就换一身衣甲,带着长弓利箭,看谁不顺眼引弓就行,有黄将军箭术在此,那些蛮人谁敢造次大不了黄将军多射杀上两人,老夫就不信那些蛮子不害怕”
黄忠伸出手在司马徽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德操,还是你这脑瓜子灵活,等平定了叛乱,本将请你喝酒。”
司马徽怪叫一声,颤着肩膀说道,“黄将军,你这一下可够重的,都把我拍出内伤来了,不行,你可得补偿我”
黄忠斜眼看了司马徽一眼,“司马老儿,你这本是没长多少,倒是把主公那些招摇撞骗的手段学了不少,既然受内伤了,那就好好养着,老夫也省了一顿酒钱。”
听到黄忠的话,司马徽笑着道,“黄将军,黄将军,老夫这里还有一计,只要你请老夫喝上五次酒,老夫就告诉你,如何”
“太多了”黄忠皱了皱眉说道。
“三顿三顿不能再少了”司马徽伸出三根手指,带着些许肉痛咬牙开口。
黄忠往外走去,摆了摆手说道,“司马先生的计策还是自己留着,养在肚子里生儿子吧我等武将,别的不懂,如今主公遇险,唯死战报侯爷恩情耳”
已是午时将近,八百亲兵阵列在阆中东门外,尚未到午时一刻,一众蛮人就已经到来,看到来人,刘奇朝着身旁的杨龄吩咐道,“杨龄,去请诸位賨人夷王,就说本侯请他们前来答话。”
看到刘奇身旁只率着寥寥数十骑纵马向前,杜镬等人也不犹豫,一个个朝着身后吩咐一番,在杜镬的带领下向前行来,只有一人让人有些侧目,那是一名看着有些不同于夷人的老者,端坐在一顶带着几分粗犷的兜子之上,两名抬轿的大汉看起来倒颇有几分威慑力。
待到这群人稍稍近了些许,看到那老者一身道袍,刘奇不用脑袋想,也知道此人,应当就是五斗米教在巴郡的话事人,嘴角不由勾勒出一抹邪笑,“真是越来越热闹了,想不到五斗米教现在就想插上一手,不知道这张氏兄弟,是不是有些太过心急了。”
等到两方队伍相聚还有十几步,为首的杜镬才拱手道,“杜镬见过襄阳侯,襄阳侯远来是客,杜镬未曾远迎,还请襄阳侯恕罪。”
听到杜镬一开口就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刘奇心中一惊,果然,这个时代,就是一个夷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杜镬话中的意思很明确,你襄阳侯跑到我们巴中这穷乡僻壤来,我杜镬作为夷王,没有去迎接迎接侯爷,是我杜镬的不对,可话中隐含更深的意思只有一个,这巴中是我夷人的地盘,就算你是大汉的侯爷,也给我乖乖的老实听话,要是闹出什么幺蛾子,别怪我对你刀兵相向。
“哪里,哪里”刘奇带着几分笑意说道,“你等也是我大汉子民,本侯定当对你等一视同仁,本侯此次前来,不过是为了送周叔布归乡,同时也想弄清楚,这周群率众反叛,攻伐我大汉州郡,是何心思今日闲来无事,听闻诸位渠帅都擅长鬼神之术,刘奇不才,也会那么一两手,今日特来,同诸位渠首探讨一番。”
“嗤”一声嗤笑声传来,“襄阳侯何故顾左右而言他莫非你今日将我等诓骗至此,就是为了说这些闲话”
看到说话的是那端坐在兜子之上的老者,刘奇面带不悦的喝道,“不知这位是何处的夷王就连巴人夷王杜镬来见本侯,尚且是步行前来以示诚意,莫非你的身份,比在场诸位夷王和本侯的身份更高么”
杜镬身旁的袁约开口道,“襄阳侯,此乃巴郡五斗米教教首张权,非是我夷人首领,张教首乃是世外高人,自然非我等凡夫俗子可以比拟,还望襄阳侯说话放尊重一些。”
刘奇轻轻挑了挑眉说道,“哦那还真是让本侯以外本侯只知道如今这賨人夷王乃是杜渠帅,不知道你说的话代表的是你自己还是代表了杜渠帅的意思”
袁约微眯着眼睛说道,“我等賨人七姓,本是一家,我的意思,自然是代表我賨人的立场,倒是襄阳侯,这话说得有些不适,反倒有挑拨我賨人不合的嫌疑。”
看到杜镬额头隐隐抖动的青筋,刘奇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带着些许轻佻道,“哦原来这勇猛如斯的賨人,已经成为了五斗米教脚下最忠实的走狗了。怪不得本侯约了诸位渠帅前来,五斗米教的张系师也站出来了。”
自张陵开创五斗米教以来,历经三世,首领之位非宗亲不传,张陵自号天师,其子张衡继承五斗米教之后,自号嗣师,而等到张衡故去,张鲁继承这五斗米教的首领之位后,便自号系师,虽说如今五斗米教的权力大多被张修掌控在手,可张鲁再怎么说也是名义上的首领,就是张修,按照教规,也要以张鲁为尊,刘奇自然知晓,眼下张鲁不可能在此处,这么说,不过是挤兑眼前这老者而已,同时也是在试探五斗米教同这賨人的关系。
“咳咳咳”张权猛地咳了一声,开口说道,“侯爷言重了,老朽并非是我五斗米教系师,而是五斗米教巴郡教首张权,年老体衰,走不动路了,只得劳烦麾下信众送我一程,倒是让侯爷见笑了。听闻侯爷也精通道法,要与诸位夷王交流,恰好张某家中道法也传了数代,张某对此也略有所得,也就前来凑个热闹,还望侯爷不要见怪才是。”
“不知张首领今年高寿”刘奇含笑问道。
张权带着些许说道,“不敢欺瞒侯爷,老朽今年正是花甲之岁。”
“花甲之岁”刘奇带着些许好奇开口道,“本侯听闻五斗米教的术法可以祛病除灾,解厄化难,最重要的是,可以强身健体,长寿延年,莫非张首领这才花甲之岁,就已经准备去见故张天师了”
张权心中不禁飘起了一抹淡淡的忧伤,这小子,牙尖嘴利,嘴好毒,自己才六十岁,就诅咒自己去见死,可眼下,自己横竖得接招,不妨为五斗米教再行吹嘘一番。
张权微眯着眼睛笑道,“想不到侯爷对我五斗米教知道的也不少,家父张天师,生于建武十年,殁于永寿二年,寿高一百二十二载,权出生于阳嘉二年,适时家父已是百岁之龄,家兄张嗣师,生于元和四年,殁于熹平六年,寿九十载,如今天师和平元年,适时家兄业已七十有三。张权学艺不精,倒是让侯爷见笑了。”
听到张权的话,一众人有些愣住了,刘奇也被张权唬的一愣一愣的,一百岁的老头有儿子了这不啻于天方夜谭,可想到襄阳城中那个行动非凡的道门巨擘泠寿光,刘奇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可想到那五色玉,刘奇不由得有些双眼放光,那东西,可蕴含着大秘密啊
可想归想,刘奇不由得带着几分诧异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张权,刘奇这一番眼中泛光的打量,倒让张权有些心有戚戚,看着神情,莫非这襄阳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特殊嗜好
张权强忍着不适,开口问道,“侯爷何故如此打量张某莫非张某身上有和他人不同的地方么”
“这你都知道”刘奇笑眯眯地看向张权,“本侯就想看看,一百岁的糟老头子生出来的儿子,和我等常人有何不同。张首领既然知道,不妨告诉刘奇一声。”
听到刘奇带着几分笑谑的话语,张权面色一变,冷哼一声说道,“侯爷既然是与我等共同探讨道法的,我等不妨说一说鬼神之术的事情,也好让我等山野之人,见识一番侯爷的手段。”
刘奇笑眯眯地看向杜镬,朗声道,“本侯有个不好的习惯,那就是逢赌必然要有赌注,要不然,本侯可提不起心气来。”
杜镬冲着刘奇点头道,“侯爷且先说来,要是这赌注太重,我等乡野夷民,可没这个办法。”
刘奇笑眯眯的说道,“若是本侯输了,就与你巴人财力物力,让你等在这巴郡之地,重建賨国,让你巴人治巴,我大汉不曾插手,若是你等输了,你賨人各大宗姓,需得派遣族中壮丁,为本侯效力,征贼讨逆。”
听到刘奇如此道,“我等七姓,各有所长,不知道侯爷要怎么个比法”
刘奇笑眯眯的说道,“本侯也不说太难的,你等与本侯各设三法,若是本侯破了你等道术,算是本侯胜,若是你等破了本侯道术,则是你等胜,你我各设三局,胜多者胜。”
杜镬微眯着眼睛说道,“敢问侯爷,不知道我等可否请外援”
刘奇笑眯眯的点头说道,“本侯自会出手,你等请外援,本侯不反对,可本侯的道术需要法器,到时候你等可别说三道四才是。”
杜镬朗声道,“侯爷多虑了,我賨人最是守信,只要答应了侯爷,我等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看到这些賨人有张权做靠山,一个个志得意满的模样,恨不得明日就能复国,刘奇心中也多了一丝宽心,这巴人从古到今,不乏勇猛之士,最早有彭人助武王伐纣,到了秦昭襄王时又出了勇士为秦国除了白虎,本朝初始有帮助高祖平定天下,天性劲勇,数为先锋,多次陷阵。
刘奇看中这些巴人,是因为,这些巴人生在山中,熟悉山路,翻山越岭是家常便饭,作为自己外出征讨时的奇兵,绝对能出其不意,毕竟在诸葛亮组建无当飞军之前,还没有山地兵这个说法,若是自己组建一支这样的队伍,绝对会出其不意。
刘奇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等就三日后见,且待本侯焚香沐浴斋戒,也给尔等一个准备的时间。”
张权轻飘飘的拱手道,“多谢侯爷好意了,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先告辞了。”三国奇公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三国奇公子,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