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聪听妹妹讲过这个案子,但他爱莫能助,只能表示对刘昆仑表示赞赏,称他有上古侠客之风,李同池的话就没那么好听了:“我这个弟弟是属比特犬的,谁招惹了他,那绝对打死不松口,咬死丫的,唉,可惜了我那弟妹了。”
“还不是弟妹。”刘昆仑纠正道,“没结婚,她上大一。”
“一回事,没结婚总睡过吧。”李同池说。
“也没有。”
这回李同池沉默了,半晌才举杯道:“兄弟,我敬你。”
宴饮乏味无趣,大家都有种放不开的感觉,年轻的王海聪还不具备乃父的能力,可以让三教九流都折服于自己的人格魅力,他总是差了点意思,好在有别的方面可以弥补。
“时间还早,我们在天上人间坐坐吧。”王大少此言一出,李同池眼睛就亮了,那可是京城顶级消费的会所,去一趟半个r6没了,即便是通吃哥这样的小老板也没有底气光顾,今天王大少请客,还不撒欢的玩一通。
“我也想去。”林海樱对于鼎鼎大名的天上人间也早有耳闻,虽然并不向往,但开开眼界的心思总是有的。
至于刘昆仑,他想到的是那里的头牌李梦蝶和外交公寓一夜。
四合院外面停着的是王家的劳斯莱斯,据说王先生出国了,所以这辆车王海聪可以调配使用,若是老王珍藏的那些绝版老爷车,即便是亲儿子也不能碰的。
天上人间会所位于长城饭店副楼,对于老百姓来说真的就像天界一样遥不可及,但对于王海聪这样的豪门公子来说就是寻常喝酒消遣的地方,有王大少坐镇,大家自然底气十足,再去之前电话就联系好了包房,从停车到上楼都有人引领服务,刘昆仑是在敦皇工作过的,一眼就看出成色的不同,北京长城饭店是改革开放时期建设的第一批高规格涉外合资饭店,周边是使馆区和高档商场,是北京高消费区域,光这一条就不是敦皇能比的,至于会所内的装修设计,那也是天壤之别,敦皇透着暴发户的媚俗和不加掩饰的炫富,而天上人间在调性上更加邪魅高端。
“其实就是一个喝酒谈事情的地方,没那么多花头。”王海聪坐在包间沙发上,向朋友介绍这地方的玄虚,“无非是价格贵一些,来的人高端一些,比较难预定位子而已,对了,小姐的成色确实不错。”
说着,他让经理叫几个陪酒的过来,进来一批果然气质不俗,个个身高一米六八以上,称得上国色天香。
“我认识一个朋友,也在天上人间工作,我想见见她。”刘昆仑对经理说出李梦蝶的名字。
经理笑了:“先生,李小姐不是我们的服务人员,她只是经常来捧场而已,正巧她也在,请问您怎么称呼。”
“你告诉她,公狗腰在这里就行了。”
片刻之后,李梦蝶花枝招展的进来了,第一眼看到刘昆仑,第二眼看到王海聪,到底是干这一行的,她自动就将穷逼通吃哥过滤掉了,至于林海樱,那也不是她的猎物。
李梦蝶落落大方,谈笑风生,聊了一会儿,旋风般的跑出去,又带了一个男人过来,这人器宇轩昂,向王海聪递上名片,原来是证监会的某位实权处长,正如王海聪所说,这儿就是个高端人士谈事情的地方,把消费水平拉起来,显得有档次,请客的和被请的面子上都有光,至于坊间传闻的各种夸张谣言,那都是故意营造出来渲染逼格的谣言。
寒暄一番后,互留电话,处长说那边还有客人要招呼,出去之前,李梦蝶冲刘昆仑挤了挤眼睛,通吃哥看见,更加悲愤莫名,心说这不是经常到我店里洗车的小娘们么,怎么被刘昆仑勾搭上了。
“你这个朋友,并不是这里的头牌。”王海聪夹着一根雪茄淡淡道,“头牌那是烟花柳巷里的称谓,她是交际花,并不拿天上人间的工资,也不给这里缴管理费,两边各取所需罢了,像她这种女人很多,姿色过人,又会曲意逢迎,再加上一身才艺,正是男人们所需要的奢侈品,如果再有点脑筋,给自己搞上几百万身家轻而易举。”
一夜消费,花销了王大少十万块,仅仅是喝了几杯酒而已,若是想把陪酒小姐带出去,那需要另掏腰包,不来个十回八回,花上百八十万,人家根本瞧不上你,一看就知道是朋友带来见世面的。
回到洗车房,自尊心受到严重创伤的李同池对刘昆仑说:“兄弟,哥哥我以后可就全靠你了。”
刘昆仑没说话,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他得好好捋一捋。
首先,自己有可能是王化云的私生子,但这一点需要确认,因为自己和王海聪的五官未免有些太相似,即便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也不可能这么像。
那么如果自己真的是王家的后代,那么应该何去何从,认祖归宗?还是隐姓埋名,装作蒙在鼓里,从感情上来说,他并不打算认这个有钱的亲爹,大概是骨子里的执拗和傲气吧,但林海樱这个姐妹还是要认的,至于王海聪对自己的态度,也许是笑里藏刀,也许是真情流露,谁在乎呢。
一夜无眠,得知身世秘密的刘昆仑仿佛瞬间长大,他做出一个决定,回家,确认自己的来历。
次日上午,王海聪果然没有食言,将自家的劳斯莱斯和阿斯顿马丁都派到李同池的洗车房,给他装点门面,本来这就是个人来人往的俱乐部性质的地方,北京玩车的圈子就这么大,通吃哥搭上王家的事儿一下午就能传遍北京,这让李同池非常兴奋,承诺要送刘昆仑一个大礼。
同时,一条噩耗传来,林晓晓自杀了,他拖着断腿从窗口跳了下去,头先着地的,死的非常彻底,死讯是保密的,只有林晓晓作为亲属得知,她心情非常低落,在学校里心不在蔫,发了一条短信给刘昆仑,不经意间扭头看到窗外几个工人抬着一幅油画经过,心里绽放一个想法,为什么不让刘昆仑到美院进修一下呢,这么好的艺术基因不能浪费啊,父亲王化云擅长国画,哥哥王海聪一手油画很能拿得出手,自己最为废柴,更加偏好摄影一些,刘昆仑已经显示了他的天赋,如果加以名师辅导,将来或许能有大成。
刘昆仑看了林海樱发来的短信,对于林晓晓的死他无动于衷,只是觉得线索断了,真凶再难揪出,而对于美院进修他更是毫无兴趣。
又是一个电话打进来,是王海聪的号码,刘昆仑接了,对方称要在近江开一个进口摩托车总代理,想让刘昆仑过去负责。
“好的。”刘昆仑一口答应,他知道王海聪是不想让自己长留北京,就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刘昆仑正打算去买火车票,通吃哥的大礼到了,他将自己那辆二手白捷达送给兄弟当代步工具,得知刘昆仑即将回老家发展事业,他既舍不得又感到高兴,晚上羊蝎子又摆了一场给刘昆仑送行。
次日,刘昆仑把车洗干净,加满油,孤身上路,开始返家旅程。
八小时后,这辆风尘仆仆的京牌捷达抵达近江,刘昆仑从北京回到故乡,又回到乱糟糟的火车站广场,看人来车往,听到熟悉的叫卖声,真有种从天上回到人间的感觉。
王海聪并未忽悠他,几辆进口高端摩托车从北京发来,走的是铁路货运,同时一笔启动资金也打到了刘昆仑账上,不多,十万块,但是租门面注册企业是够了,更何况还有那么多义务帮忙的小兄弟。
其实刘昆仑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他采取了最省事的方式,直接把庄誉的俱乐部盘下来,把三辆进口重型机车摆在里面,依旧是每天高朋满座,依旧是喧嚣热闹,但是根本就没人买车。
近江不限摩,但门槛极高,这种进口的大排量重型摩托车根本就上不了牌照,再说近江摩托发烧友圈子就这么大,有实力的都去买走私水货了,谁花冤枉钱买大贸车啊。
所以这注定是一个笑话,是王海聪把刘昆仑调虎离山的小计谋罢了。
但刘昆仑并不在意,他本来也没心思和王海聪争夺家产。
春天到了,天气暖了,刘昆仑买了一箱水果,开着捷达回大垃圾场,他想搞明白,自己的亲爹到底是不是王化云。
刘金山和母亲都不在家,听说他们去了北河县老家,刘昆仑驱车前往,终于在崔寨村口找到了二老,这是一个典型的中原地区自然村,村子的三分之一是铺着茅草的旧房子,三分之二是瓦屋和小楼,富裕人家在新的宅基地上盖了两到三层的小楼,墙面上铺着马赛克,院子外停着农用三轮,这儿是刘金山的老家,但刘昆仑从出生就没来过这里。
“咱家的宅基地都让狗日的崔家给占了。”刘金山怒不可遏,“我得到乡里告他去。”
“崔家老二是副乡长,你告也告不赢。”母亲愁容满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