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那水润的镜面的时候,赫舍里和萧晚晴擦肩而过。
“没想到只换了一年的身份,皇后娘娘我突然很害怕,我觉得总会发生一些事,可是我不能掌控。”萧晚晴的话,让赫舍里蔓延在氤氲的疑云中。
赫舍里觉得头很沉,一大早绿珠匆匆的跑过来,赫舍里沉声问:“怎么了?”
“主子娘娘,你看这个就是□□的设计图和配制方法,皇上到神武门外实验神武大炮了,皇上说要用疑兵之计,让主子娘娘居中策应。”绿珠低声说,赫舍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不好问出了什么事,但是再回来的确是康熙九年的春天。
她记得这一年历史上是说,孝庄太后和皇上移驾五台山朝圣,赫舍里想到此处,就决定放一个烟雾,这个烟雾可以是任何事情。
例如顺治爷的生死,不过这之前要先探听一下三藩的动向,绿珠低声说:“昨日二爷来了,昨日二爷说,康亲王昨晚派人去抓人了,抓得是陈华生,但陈华生已经跑了,本来要进京的陈家洛也挂印而去。”
绿珠这样说的时候,赫舍里立刻寻思道,康亲王的目的,对于没有罪名,也不存在罪证的人,就来一招打草惊蛇。
就跟那些恐吓电话差不多,有些人很喜欢给别人坐蜡,这样表示他很聪明,但是赫舍里知道这其实,他们没有实际的力量除掉别人,所以就用一些下作的手段,赫舍里知道现在内宫多了很多人,每日那些皇妃们都会照例过来请安,然而最近似乎没什么人来中宫,日前皇贵妃纳兰氏的儿子夭折了,谁也不知道是谁做的,反正这刚出生不做一个月的孩子就这样死了。
“你给我研墨,我要写信给陈家,看来动手是早晚的事情,如今沉了一段时间是动手的时候了。”赫舍里冷声说,这索卓罗氏和康亲王的关系密切,康亲王也有参与血案,所以是时候发动弹劾了。
要除掉一个亲王并不容易,必须事出有因,所以陷害一下又如何,这一次她不会在手软,几番生死以后,也是她应该动一动的时候了。
“是,主子娘娘。”绿珠看着主子娘娘如同两年前一样凌厉的眼神,她心里越发的沉重,她知道主子娘娘要做一些事,她终于要出手了,而且她不会给对方反击的机会。
赫舍里再度回来,他不胡手软,也不会心软,她要做到让敌人彻底毁灭,因为大清国内不能再有三藩的内线,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所以说动就要动若风雷,以雷霆之势除掉康亲王杰书。
赫舍里心中明白,发难的时候到了,她退了很久,才知道这一天终究躲不过,终究无法真的不搏这一局,赫舍里心中明白杰书对付陈家是什么目的,是要离间江南和皇上的心,哪会这么容易?康亲王如今不是功高盖主,是不知死活。
如果他也一定要与皇上为敌,那她也不会袖手旁观,毕竟皇上是她最爱的人,她要永远守着皇上,永远守着大清国的江山。
这辈子赫舍里想的很明白,皇上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不管如何,她都要保住这份幸福,即便这幸福很不容易。
这一刻,赫舍里的心很酸,心里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的心灵中酝酿出特别的阴郁,就好像在魂魄最深处的有一只魔兽在死咬着她的心,顿时觉得四周风声鹤唳。
“皇后主子,兰贵妃给你请安来了。”宫女净瓶低声道,她不敢声张,因为主子娘娘这两年一直不怎么接见六宫的人,她心里知道原因,只因为康亲王揪着主子娘娘后宫干政的事情不肯罢手,但主子娘娘失忆了,所以此事一直压着不问,所以康亲王也奈何主子娘娘不得,主子娘娘失忆了,也就奈何不得康亲王。
所以这二位主子,在两年前交锋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直到日前,康亲王向陈家发难。
“你让她在外面候着,本宫换了衣服就去见她,好久没见兰儿了,惠妃这阵子怎的没来?”赫舍里浅笑道。她这句话让净瓶明白,主子娘娘从头到尾都没有失忆过。
她心下一头冷汗。赫舍里淡笑道:“你是怎么了,你又不是新来的,净瓶,这坤宁宫可不留有异心的人,你是否心中有鬼?”
净瓶吓的跪下,她的确曾经是康亲王福晋送进宫的人,但是她早就不跟福晋来往了,因为她知道,谁才是掌握她生死的主子。
“净瓶,你有异心吗?”赫舍里冷冷的问,这一刻她平静无波的脸上闪出一丝冷笑,这一刻她明白自己倒了不得不下手的时候。
“奴婢没有异心,奴婢全听主子吩咐。”净瓶知道自己成了皇后手里的刀,可是她抗拒不得,多年在坤宁宫让她明白皇后是后宫之中最诡诈的人,也是势力最雄厚的人,城府颇深,远不是康亲王所认知的那些。
赫舍里笑笑说:“那本宫要你做一件事,明儿个你把这封密信给你过去的主子,你只说这是你的家书,我不管你如何让他收下,但如果他不肯收,明儿个本宫就处理了你。”
“娘娘,奴婢遵命,娘娘放心,奴婢有办法让康亲王收下,因为康亲王让奴婢把宫里的事情告知他。”净瓶低声道,她知道背叛是必然的,因为背叛是可以保住性命的。
自打她出生她就知道,要不择手段保住自己的命,因为自己的命对别人也许一文不值,但是对她却很重要,因为命只有一条。
“你知道深浅就好,你记住了不是上朝的时候去送,而是下朝的时候去送,如果中间有半分差池,本宫就灭你九族,你父母兄弟族人一个也活不成,你知道的本宫个性,所以你掂量这办。”赫舍里冷冷地说,这一刻赫舍里知道只有残忍才能换来绝对服从和绝无异心。
绿珠背心有些发凉,直觉上今日主子娘娘和往日不同了。
“奴婢谨记娘娘教诲,奴婢一定会让娘娘得偿所愿,因为奴婢忠心于娘娘,愿意为娘娘去死。”净瓶跪在地上,她那流旗髻上的翡翠簪子在暗淡的阳光下散发出诡异的光芒,她知道除此之外她没有路,有时候宫里路只有一条,你要么往前走,要么就去死。
“你起来吧,绿珠拿2000两赤金给净瓶,打发人送到她家里,这仲春了,也是个喜庆的日子,你把本宫的珍珠赏她一斗,给净瓶的妹妹做嫁妆,此事你做好了,本宫再给你3000赤金,让你提前出宫出嫁。”赫舍里一笑道。
“不,主子娘娘,奴婢原意一辈子伺候您。”净瓶脸色剧变,这是要她死吗?
“净瓶你想多了,本宫打算把你嫁给傅弘烈为妾,傅弘烈的正室已经死了,至今未婚,膝下没有儿女,虽然她是犯官,而且已经三十三岁,可你标梅已过,已经有二十有三,我看也不算委屈了你。”赫舍里一笑道。她平静的站起来,慢慢的走向那青玉案几,在白玉龙龟檀香炉里放了一块西域进贡的白沉。
净瓶很想退下,很害怕面对着变幻莫测的主子娘娘的脸,可是她动都不敢动,嫁给谁都好,只要能活着。
“净瓶,你害怕本宫对吧,那就对了,没有敬畏,就只有死路一条。”赫舍里说完冲净瓶笑了一下,把这封要命的信函递给净瓶,净瓶拿了之后手开始发颤。
“你下吧,绿珠给我上茶,让兰贵妃进来吧。”赫舍里知道,这兰妃到此一定是事出有因。
“是,主子娘娘。”绿珠点头道,起身走到坤宁宫外,引了兰妃进来,兰妃一笑道:“给主子娘娘请安,主子娘娘吉祥。”
“有日子没见了兰妹妹,我们自打进宫就是希望做凤凰的,可是这九重宫阙,深宫之内呆久了,到最后是凤凰还是鬼,本宫不清楚了。”赫舍里淡淡地说,眼神中有极致的淡漠,就好像那冬日里凝结的浮冰一般,冷的让人有些发颤。
她虽然面露温柔之色,但是那双眼有冰凝的冷,过去孝庄太后就是有一双这样的眼睛,如今和皇后主子也是这样了,这是福是祸呢?“昨日黄昏的时候,臣妾做了个梦,梦见主子娘娘的记忆已经恢复了,让臣妾过来请安,之后臣妾欣喜若狂,便一大早过来请安了。”兰妃笑了笑,她今天出了一身葡萄籽的常服,身上挂着白色的金约,金约是纯银打造,图案是五福临门,更显得她分外的清秀,她的云鬓上带的是一对玛瑙梅花花钿,周边镶有赤金。
她比之往日消瘦了不少,那张鹅蛋脸有些苍白,脸颊有些枯瘦,如不是年纪上好,只怕就有皱纹了,可见这兰妃这二年过的并不好,赫舍里看着她美丽无双却容色枯槁的脸心生怜惜,而后幽幽地说道:“兰妹妹,你的梦做的很准,本宫的确什么都记起了,但忘了这二年的事。”
“那就是大清的福气,六宫的造化,这二年娘娘也没经过什么,只是在坤宁宫念佛,臣妾就想,娘娘德厚,上天一定会眷顾您的。”兰贵妃低声道,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眉宇间似乎还有化不不尽的清愁,让赫舍里心中怜惜。
兰妃那双细的如同蚕丝一样的眉毛轻轻地舒展开来,脸上多了温柔的笑意。
那双大大的眼睛,依旧如同过去一般黑白分明,一笑间宛若芙蕖映月,明玉生辉,端是无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