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氏徐徐走过来道:“主子娘娘,您还好吧?”
“还好,赶紧进来吧。”赫舍里一笑道。富察氏拿了一个物件进来低声说:“娘娘您看。”
“此为何物?”赫舍里低声问,就见富察氏把一物送到赫舍里氏跟前苦笑道:“云南巡抚,我家表哥送来的私信,这吴三桂已经在招兵买马了,娘娘此事兹事体大。”
“这事情你告诉遏必隆大人了没有?”赫舍里低声问,海珠儿心中冷笑:亏我姐姐对你这么好,这三藩的事情谁都不敢说,你却来挑唆我家姐姐去说,你这贱人居心叵测。
“还没有来的及通知叔父。臣妾觉得该先告知主子娘娘,一切均由主子娘娘做主。”富察氏苦笑着说,虽然如此做皇后未必领情,但富察氏自觉自己是一个有恩必报的女人,即便她和皇后没办法像过去一样亲如姐妹,她也绝对不要和皇后为敌。
赫舍里自然明白富察氏没有恶意,但是此事应该通禀遏必隆,自己叔父在朝中的日子尚浅,不足以服众,但是如果此事由遏必隆交给皇上,或者老祖宗,遏必隆的官位就保不住了。
“你的心本宫明白,此事交给遏必隆大人虽然最为得当,可是如今大人的位子很是危险,所以不好冒险,本宫就揽下此事,锦儿你放心,本宫一日还在中宫,你就没有危险,除非。”赫舍里话说到一半,富察氏跪下说:“臣妾去禀明皇上,臣妾不知道此事不是立功,是风险。”
“没事的,锦儿,你想的也对,此事的确是立功,可也是风险。”赫舍里起身扶起富察氏,富察氏苦笑道:“阿玛往日说我愚笨,我心中总是不服气,现在看阿玛却是没有说错。”
“锦儿,你不要担心,本宫在,不会有事的。”赫舍里低声说,海珠儿见富察氏和自己姐姐颇为亲厚,一时间有些糊涂。
“主子娘娘,您还好吧,您不要生我的气,也不要生皇上的气,皇上喜欢您。”富察氏低声说,露出往日天真无邪的笑容,这一刻海珠儿突然明白赫舍里,让皇上宠信身边的女子的用意了,这一招很精明。
若同是姊妹,嫁给一夫,争宠固然难免,但是有一点倒是可以放心,就是短期内不会有将对方置于死地的打算,但‘心腹之患’这个名词已经存在很多年了。所以海珠儿觉得富察氏早晚会背叛姐姐,最好在她还听话的时候送她去死。
“富察贵嫔长得真是美貌,我自打生下来就没见过富察贵嫔这样的美人。”海珠儿笑道。她见那富察贵人穿了一身雪缎常服,更显得清秀绝丽,自有一股子妖媚风情,也是个绝色的人物。
富察氏见皇后的妹妹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于是摘下老祖宗赐的翡翠镯子笑道:“妹妹夸奖了,我这里也比不得他处,这只镯子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戴在妹妹手上倒也能生辉,总比跟着我好些,说实话我就不喜欢金玉之物,还是喜欢小鹦鹉。”
“给锦儿给你,你就收下吧,锦儿不是外人,以后你待她要跟待我一般。”赫舍里一笑道。海珠儿腼腆的一笑道:“知道了,姐姐。”
她心中却是不服气,她心中暗道:这人心隔肚皮,一奶同胞都能反目成仇,更何况这半截子,认下的妹妹,这算什么妹妹?
“锦儿姐姐用过午膳了没有?”海珠儿笑道。她在想着冬季饮食不注意最容易发胖,尤其是产前,产后,只要皇后姐姐身材变了,皇上必然不会再喜欢他,她们姐妹长得也有几分相似,这样也许皇上会喜欢她。
海珠儿也有点憎恨自己居心不良,可是转念有安慰自己道:我这也是尽心的照顾皇后姐姐和她腹中的小皇子,这也不算有错。
“倒是没有,远远地就闻见一股子香味,合着我过来又是到主子娘娘这里讨吃的,好在宫里随乱,可近几日我的心倒是定下来了。”富察氏低声说,散漫的勾了一下胭脂红唇。
“你的鼻子倒真是灵敏的很,这些日子以来,我这鼻子却是不好使了,闻什么也不香甜,吃什么也不入味。倒是糟蹋了海珠儿的好厨艺。”赫舍里浅笑着,福尔提着膳食盒子说:“我倒是吃什么什么香,可是没东西给我吃,半夜里饿了,连老花生都找不到嚼吧。”
她这一句引得殿内之人轰然而笑,富察氏一笑道:“让我看看。”
她好些日子没有耍宝了,一是没有耍宝的地方,二是没有耍宝的心情,今儿个看见福尔就心情大好,就见福尔有些怪异的看着富察氏说:“小主,你看什么?”
“看你呀,看你是不是我阿玛在外面偷生的妹妹,怎么就跟我一模一样?”富察氏捉狭地说,引得赫舍里一阵欢笑,就听殿外有人朗声笑道:“你们一见到朕就苦着脸,朕不再就高兴成这样?”
康熙被两个小捣蛋逗得也合不拢嘴,就见两个明明是明眸皓齿,清秀婉约的美人,可是耍起宝来真的是让人觉得很滑稽,很搞笑。
福尔看见皇上驾到‘噗通’一声坐在地上,用力的抱住食盒,那样子滑稽之极,康熙微微一笑道:“起来吧,朕不会怪罪你。”
“谢皇上,奴婢能不能退下?”福尔一副吓坏了的样子,康熙一笑道:“不行,站在这里伺候朕用膳。朕觉得你很有意思,能跟朕的开心果富察贵嫔比一比,皇后干脆也赐封一个答应,没事让她给你我逗乐。”
“皇上晚了一步,主子娘娘一早赐封了。”富察氏凑趣地说,她一副天真自然的样子,让康熙心中愉悦至极,毕竟富察氏露出真心的笑容自有令人感动的美丽,康熙心中明白赫舍里氏在六宫的小主心中有着绝对的感染力,所以康熙从心里看好这件事。
“是吗,那朕就封她一个淑仪,算是六品,也可以出宫,就看这丫头的造化,日后是跟了朕还是跟了贝子王爷。”康熙笑道。赫舍里没有接口,海珠儿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样一个宫人居然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飞上枝头了?
“你叫什么名字,跟朕说说?”康熙笑着看着那呆在那里的福尔,之后福尔跪下说:“我叫马尔泰福尔。”
“马尔泰家的,算是皇亲,怎的做了宫人?那一年进宫的?”康熙今儿个心情大好,老祖宗身体无恙,六宫一派欢腾,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福尔见皇上和颜悦色,于是心里也就不那么怕了,她轻轻一笑道:“臣妾原来是顺治爷的贵人,后来因为在翊坤宫吃奶被顺治爷罢黜。”
她这一句引得康熙大笑,康熙看了赫舍里一眼,而后笑道:“你才几岁呀,居然说是顺治爷的妃嫔,也不怕说话闪了舌头?”
“皇上,奴婢没有撒谎,奴婢是说真的,您看赐封的的玉牌还在。”福尔拿出玉牌,康熙愣了愣,他们还真有缘分,记得小时候,这福贵人就拉着他的手说:“三阿哥,我看皇上早晚休了我,你能不能让我出宫,或者给我一口闲饭吃,我不要去扫雪。”
康熙想到此刻微微一笑,小的时候,他最喜欢跟福贵人一起玩儿,就觉得她腼腆可爱,逗趣可人,没想到时隔多年,居然在这大清国又遇见了,她似乎忘了过去的日子。
“君无戏言,既然朕当年答应你,如果皇阿玛休了你,朕就此封你为妃,现在朕就此封你为德妃。”康熙一笑道。赫舍里脸色一变,德妃,雍正爷的生母?福尔居然是德妃?
“什么?我不要,我要出宫。”福尔大叫一声,躲到了赫舍里的身后,在她印象里顺治爷凶得很,没事就找她麻烦,皇上是坏人。
“不得无礼,想什么样子,皇上封你做德妃,你就是德妃,怎么着你还不愿意了?”赫舍里冷声道,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福尔。
“玄烨,我求求你,你答应的,放我出去,小时候咱们斗蛐蛐,你老赖皮,你说过的,让我出宫,如今你是皇上了,君无戏言。”福尔苦笑道。不管怎样她不想再跟康熙爷有什么牵扯,他已经有了这么多美人,何必非要拿他开心。
“福贵人,朕要册封就得册封,朕的德妃娘娘,您就乖乖的住到钟粹宫吧,皇后你不会有何异议吧?”康熙浅笑道。马尔泰家的小主可爱敦厚,一向是他幼时的知音,宫里一定要有三宫六院,至少十二个妃子,还不能算上那些贵嫔,贵人,淑仪,答应,常在,若都加在一起就要有一百多人,三千佳丽也未必有,一百多人倒也是少不了的。
所以多一个安分的人,占住后妃的名额,对于他这个皇上就是一个幸事。
“皇后主子,我不想被册封,我害怕。”福尔低声道,赫舍里握住她的手浅笑道:“德妃娘娘深受荣宠,有什么害怕的,有谁欺负你本宫给你做主,但除了皇上,咱们皇上见天的连本宫都欺负,本宫也是毫无办法,我还指着德妃帮我说一说皇上。”
“皇后主子,你寻我开心。”福尔算是看明白了,这主子娘娘拿她开心呢,看皇上笑意融融的样子,便知道自己又给当成取乐的了。
好在她福尔自造习惯给人去了,取乐便取乐,还能怎么样呢?反正一辈子怕是离不开大清宫了。所以福尔倒也看得开,赫舍里一笑道:“德妃娘娘没话说了,那本宫就说了,绿珠把食盒抬到桌子上,德妃娘娘饿了。”
康熙心里此刻有些不是味道,赫舍里居然一点妒忌都没有,他冷眼看赫舍里,赫舍里心下有些糊涂,皇上刚才还满心欢喜,又找到自己幼时的玩伴,又得了一个美人,老祖宗又大安了,她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这样突然冷下脸。赫舍里一笑道:“皇上,您不是也饿了吗?一起用膳吧?”
“朕怎么瞧着皇后今儿个比朕还高兴呢?这今儿个朕依旧住在坤宁宫,以后就常住坤宁宫,直到选秀结束。”康熙一笑道。这选秀就选到皇后的小皇子出生以后了,他就算继续住在坤宁宫,也一样有借口,反正老祖宗选的人他也不合心意,因为这种事再跟老祖宗说也是无用。
皇上不能不选秀,选进来不宠幸害人小姐一辈子,宠幸那需要感情,可是一个人一生真的感情只能有一次,他已经给了赫舍里,所以就算以后他喜欢谁,都不可能忘记赫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