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奕大概正同江渡在一起,槐衣若是想找他可以去尚书府的书房。”常溟语气如常,看似浑然不在意。
沈槐衣自然也没能注意到面前男子的小心思,闻言眸中一亮,“在书房?多谢王爷,我这就过去!”
还真的要过去。
常溟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点头,“槐衣去就是了。”
“姐姐跟在方统领旁边没问题的,我快去快回。”沈槐衣目光在一旁被方时黔捉弄的满脸通红的沈知星身上转了两圈,眼眸弯了弯,笑着说道。
她想找到方时奕问问那个江荼的事情,有些东西一旦你发现了一些头绪,然后必然会费尽心机将遮挡它的帷幕撕扯开。
沈槐衣想知道江荼的真面目,因为她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只是一直不太敢相信。
小姑娘目光璀璨,就像揉碎的星辰。
常溟望着她,沉默着没能开口。
……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小油灯,火苗跳跃着打旋儿,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周围的一切便显得昏暗而朦胧起来。
最内侧的角落里有一张雕花木床,衣衫半解的少女便仰躺在上面,娇嫩的脸上有隐隐红痕,眼眸空洞而无神。
她脖颈纤瘦白皙,偏头时更显瘦弱,仿佛不需要怎么用力就可以轻易被扭断。
她看见了床边坐着的那个男子。
衣冠整齐,眉宇间情绪浅淡,垂眸看着手中的一张信笺,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她顿了顿,方才张开口时就发现喉咙间一片干涩的疼痛,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她便闭上了眼睛,看不见眼前男子的同时也将自己眸中的复杂情绪遮盖的彻底。
男子已经听见了他的声响,眉尾一挑,将目光转向她淡声说道:“你醒过来了。”
没有疑问,他已经都知道了。
“既然醒过来便收拾收拾准备离开吧,这里到底不能久待。”男子声音里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慵懒,目光在她裸露的小臂前稍作停留,眼睛里的情绪便也多了几分意味不明,只是很快他便将其尽数收拾好,整理着有细微褶皱的衣衫站了起来,低声说道:
“你不在的这些天我已经派人在将军府给你找过缘由,说的是你家中有事回去了一趟,如果他们问起来你自己想办法圆过去。”
女孩儿闻言一怔,慌忙睁开眼睛看了过去。
昏暗的烛火被男子用针往上挑了一些,悦动的更加欢快了,房间里亮堂了许多,连着女孩儿的脸都清晰了。
是陆苒姣。
她挣扎着半坐了起来,脸色越发惨白,额头上却多了一层冷汗,陆苒姣却浑然不在意,只是嘶哑着声音朝着已经走到门边的男子问道:“你让人去过将军府了?那么沈槐衣有没有……”
“沈家二小姐过得很好,似乎对你的离开并不是很意外,也不曾有你口中的善妒的模样,我的人在将军府观察了许久,都只见到她不敢同你姑母说话的瑟缩模样,哪里有你们口中的刁蛮。”
男子不等陆苒姣将话说完便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声音里带了一股子不耐,余光扫到床榻上少女苍白的毫无血色的面颊,想到这几天她不分昼夜的侍奉心便软了一些,放轻了语气说道:“你也别担心,我既然答应了帮你自然不会食言,等我忙完便一定让你好好的在这个昭城立足。”
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想要在昭城这片繁华的像梦一样的城池生活下去,能依靠的有谁。
只有她的夫婿。
陆苒姣就是为了能够嫁进真正的权贵家中谋得一席之地而死皮赖脸的跟在周氏身边,可是她亲爱的姑母却一直都只想将陆苒姣锁在她自己的身边,周氏只想陆苒姣嫁给沈蓦。
可人家沈蓦分明正眼都不愿意分给她。
就像常溟一样,这些男人心中都有一个他们真正想要呵护的小姑娘。
陆苒姣怎么能往前凑,她怎么比得过。
“多谢您了。”陆苒姣低着头行礼,只觉得双腿酸痛难忍。
可就算如此,那个男人也只是冷眼旁观,仿佛对陆苒姣的身子如何漠不关心。
他的确并不在意的,陆苒姣会找上他完全是因为上一次在护城河边时常溟对她说的那番话。
你怎么可能成为她。
陆苒姣怎么可能取代沈槐衣,可是她也别无他法了啊。
如果在这一年之内陆苒姣还是不能在昭城立足的话,她就会被强制带回本家,然后……
会怎么样,陆苒姣不敢想象。
“倒也不必感谢我,这是你应得的。”男子看了一眼侧躺在床榻上,发丝凌乱颇有几分狼狈的陆苒姣微微勾了勾唇,眼睛里的笑容却有些许轻蔑,“我先走了,你好自为之。”
是好自为之,也仅此而已。
陆苒姣乖巧的应声,垂着眼睛等着那个男人的离开。
很快便传来一道房门被关上的声音,随着男子的离去,方才一直在这个房间的压抑也慢慢的散去了,陆苒姣整个人才软在了床榻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只是她一垂眼便看见了自己衣服上面的红痕,一片接着一片,过分的惹眼。
陆苒姣定定的看着自己白皙手臂上的那些痕迹,良久之后,却是慢慢红了眼眶。
尚书府,书房。
相较于将军府书房里的奇珍异玩,尚书府的书房更多的却是成排的书本,正午的阳光跳跃着透过窗缝挤了进来,斜斜的落在一排书上,带着飞舞的灰尘一起,将时光都渲染开几分淡泊来。
“二小姐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吗?”
一张不大不小的书案旁坐下了四个人,其中便有方时奕,他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发现他的注意力全在一旁的沈二小姐身上后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阎王爷今日里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应该不会随便吃小孩儿吧……
沈槐衣抬眼看着方时奕,弯着眼睛笑了笑,“我上次在城门口的时候恰好看见那个少年从一旁的竹林离开了,我还以为方少爷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