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自己人,韩公素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便把当日如何在园子里现一名鬼鬼祟祟的婢女,又是怎样擒拿了下来,最后送去了京都府衙云云都慢慢道来。中?文网w1w?w.
田储细细问了,又打听审讯之时那女子的反应,被抓之时的细节等等。
韩公素答到后头,忍不住问道:“这事情怎么跟你沾上关系了?跟她说说,推了吧,吃力不讨好的。”
韩公素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田太后。
周秦徽园遭袭一案,拖到如今,已是很长时间了,依旧没有下文。田太后起先责令京都府衙限期查明案情,结果过了一个多月,又下令提刑司会同京都府衙一并办案,前几日,又下诏,着五城兵马司协办。
外人看来,好似是加大了查案力度,可在知道底细的人眼中,这其实就是在隐晦地告诉办案的人,此事不急,可以先拖一拖。
一个和尚挑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如果真心想要加快进度,只要给予京都府衙足够的权力,让其可以调用提刑司、五城兵马司的人也就够了,让这两块掺和进去,只会越到后头,越纠缠不清,没有一家愿意办事。
这种招,也只能在周严不在京城的时候,欺负欺负这一门老的老,小的小罢了。
田储打听了这两日,将事情前前后后一串,大概也有了底,次日,他径直进宫求见田太后。
田太后听了侄儿的要求,震惊之色挡都挡不住,道:“这事你别插手,我自有计较。”
又道:“你爹一直念叨着你,你回去有没有同他好好聊聊?”
田储随意一点头,就当这事情应付过去了,眉头微蹙道:“我既回来了,自然要接回五城兵马司的差事,徽园也算是在我辖下所治,这案子就交给我来办吧。”
“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啊!”田太后语带宠爱地责怪道,“你如今功勋够了,我想着给你动一动,先兼着殿前指挥使,管厢军,等周严回来了,让他接禁军,你给他打副手,在军中好生熬上几年,以后日子就顺了。”
儿子早逝,女儿这两年屡屡捅娄子,只有自己这个侄子,又踏实又能干,田太后几乎是对其倾注了满腔慈爱之心,把田储的晋升之路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殿前指挥使暂管厢军其实是个很难干的差事,既要负责巡铺防隅,佐郡邑、制奸人,又要治烟火盗贼公事,如今马上就是夏日了,京都城最容易夏日走火,每年到夏秋两季,下头的巡铺就要叫苦连天。
她敢给田储派这个活,先是相信自家侄儿能干好,从前无数次给他交办过棘手的活计,他也都办得妥妥当当的。只要从这里熬出来,撑到秋天,周严也该回来了。
这一回周严回京,她就不打算让他回北地了。这种将帅,镇一方,服一方,等哪里起了战事,再派出去干活算了,平日里还是养在京城,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让她心安些。
按周严的声望、资历,进枢密院也是绰绰有余的,只是他还未到不惑之年,四十岁就进枢密院的国公,再过上二十年,谁能压得住他?
田太后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已经快被养废了的禁军给腾了出来,扔给周严去管。能训出一支强军最好,就算训不出来,也算名义上没有不好看。
为了防止他在军中培植亲信,教得禁军姓周,越性把侄儿放过去,一边看着周严,一边也能让田储在军中刷刷声望。
田储听了这话,略有些不自在,好一会儿才道:“我受了护国公府的恩惠,他们家姑娘为人所伤,竟就这样白白受了难,实在是看不下去。不把后头的人给查出来,是真的寝食难安。”
田太后错愕。
什么时候,自己这侄子开始管事管得这么细了?
她想了想,道:“这恩惠我自会给你还,交趾奸细这事,你暂时不要伸手了,安心在家休息一段,等着上任吧。”
见了田太后这样的反应,田储叹了口气,心中有了数,便不再就这个话题多说。
田太后却是见他脸色不太好看,以为是累着了,吩咐一旁的王文义道:“端两份枣泥山药糕过来。”
又对田储道:“知道你不爱吃药,又不爱喝补汤,这东西不甜又好克化,吃进去补气补血,我让人给你送些回家去。”
田储自谢恩不提。
等他回了府,才坐下没多久,韩青便进门而来,上前递上几页纸,道:“都尉,这是您要的东西。”
田储接过,快浏览了一遍,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他站起身来,就要出门,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吩咐门口的小厮道:“问问今日宫中赐的山药枣泥糕放在哪里,一并送去护国公府。”
后宫之中,蛮儿挺着个肚子,正绕着宫殿走圈子,前前后后站了七八个宫女,身边还扶着一个人。
她神色郁郁,走起路来也没精打采的,偶尔抬头看看天,看看远处的宫墙,眼中说不出来是向往还是无措。
又行了一圈,扶着的人小声道:“好容易出来逛一逛,你也开心些。”
蛮儿低声回道:“娘子……我怕……我如今好难受……”
左边的人手中的力气大了几分,捏了捏她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道:“噤声!”
这人身姿曼妙,五官长得非常出众,可惜看上去有些憔悴,面色比蛮儿还要苍白几分。
竟是笙娘子。
原来蛮儿自进了宫,又得医官们把出了喜脉,就开始日日呕吐,什么都吃不下,白天夜晚都睡不着,连水都喝不下去,整日里愁眉苦脸的。
医官们商量了一下,便去禀了田太后,说可能是乍入宫中,心中惶恐,要慢慢适应才好。
眼下没有比蛮儿肚子里的血脉更重要的东西,田太后听了此话,知道孕期之中确实情绪容易不稳定,此时若是有熟人陪着,应当是会好上许多。
她想了想,便着人把不知道被打到什么地方去的笙娘子给调了出来,让她专心陪伴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