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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相亲(1 / 1)

我想,这世上大约没有像我一样失眠如此严重的人。

一到了夜晚,软榻便在身下化作针毡,头枕的软絮鹅毛枕也像死死按住太阳穴的一双手一般,就连一旁鼾声细微到只有少许呼吸动静的许仙……我望着他,深夜里却恨不得将他掐死。

无怪天地,更无怪许仙,只怪我睡不着。

我记得在龙城修炼之时,就从未有过这恼人的毛病,孤身一人时,倒头便睡。就连六道的一道之主来访,我也能在龙尊开会时,趴在巽龙案上睡的昏天暗地。

三界之间的大事,魔道教主羲斡亿万年间首访超脱六道之外的龙族圣地,有头有脸的人齐聚龙城,我记得那一日的龙城宴厅端的是华贵无比,就连宴会的桌案都是拿人参果树的边枝做成,而宴上的美食更是数不胜数,龙尊与魔道教主分庭而坐,作陪的观音大士和金蝉子居左右首,两旁的七老三仙,十一龙神等等人物推杯换盏,相谈尽欢,唯有我,坐在宴席的尾端,无所事事。

龙城的食物,从来就没有对我有什么吸引力,仙风玉露,钟乳狐涎统统淡的不成样子,我趴在食物之间,眼皮是越垂越沉,再有意识时,宴席早散了。

睁开眼,一个剑眉星眸,又带些邪魅的脸庞正饶有兴趣的看着我笑,朦胧中看来,这男子竟比龙城中所有的男子都要好看,这人似乎我从未见到过,但是又好像有什么印象——莫不是,这莫不是刚才在在高高的宴席之上的魔道教主!

我吓得猛然坐起,却眼睁睁的看着一条晶莹剔透的丝线从巽龙案上一直牵到了我的嘴边。眼前的魔教教主再也忍不住,噗嗤一下便笑了出来,我羞的脸瞬间一片绯红,慌乱的将那口水扯出的丝拿袖子抹掉,低着头,只希望这男子赶紧走开。

低头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一案的清淡食物中,竟然有一串葡萄分外惹眼,似是从翠云园中刚摘的一般,梗还在汩汩的冒着汁液,而葡萄的果实更是晶莹剔透,里面的籽粒都能透过紫色的薄皮看的一清二楚,颗颗果实经络分明,正如紫玉生烟一般,烟波涌动中竟华丽丽的勾起了我的食欲,也不管那魔道教主到底走了没有,我偷偷从案下伸出两个指头,轻轻一掐,便拽下一颗葡萄飞快的填入了自己的口中。

边嚼边期盼再抬起头时那男子已经知趣走开,边忐忑边又拽了两颗葡萄塞进口中,腮帮子顿时因为大颗的葡萄而鼓了起来——老侯养仙果的功力真是又长进了,等下便要再去翠云园吃个痛快。

打定心思,我低眉顺眼的朝上看去,还好那男子已经离去,我开心的一把抓起盘中的葡萄,便要像翠玉园窜去,只是还没站起,却忽然觉得耳后一阵微风吹过。

“六道三界,我竟不知还真有像你这么贪睡又贪吃的姑娘。”语气虽轻浮,却不惹人讨厌,甚至那调笑的语气中竟隐隐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魔力,也不管那已近在耳边的唇齿,我就这样愣在了那里。

贪睡又贪吃,这算是天地间最矛盾的一语成谶么。只不过区区五百年,贪睡的人早已不在,但是贪吃的个性却愈发的嚣张了起来。我披衣站在那发着幽光的韦陀草之前,环顾空旷的客房四周,多少人来了又去,死了又生,这一刻的天地四围,仿佛时间只有我和这一颗韦陀草一般,韦陀草如残烛绰影,顶端的墨绿色枝叶已经燃的只剩下白色的余灰,而还在燃烧的枝叶却以能消融三界六道的三昧真火慢慢的融合着人道与鬼道的缺口。

这一点点落下的灰烬,却正是他悉心盼望了五百年的自由,他的一生,也终是被我误了。

我就这样趴在桌上,呆呆的看着那颗不断减少的韦陀草,在烟雾缭绕中,终于睡去。

第二日清晨,那颗生长了五百年的韦陀草只剩余灰殆尽,我轻轻站起身,却依旧是带起了那颗墨绿色小草的最后一点火光,火光如萤虫复眼,眨了两下,便彻底熄灭。

保安堂照样开的好好,抓药的老侯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站在那里捣弄着凡间药草,没有人知道这抓药的男人,因为曾在长久的岁月中抚过了太多的圣果仙芝而掌带灵气,导致保安堂的药材比别处的药堂都要灵验,所有人都只道许仙许大夫的艺术高明,超凡入圣。不过这样就好,真的,这样就好。

我隔着珠帘,望着前堂,发着呆。却不料刚入神,却被一道红影闪过而饶有兴趣的站起了身。

“青秧,你妈又逼你去相亲么?”帮老侯抓药的大青看着躲在半人高的药台下面的少女,粗声问道。

这扎着双马尾的少女用力的点了点头,扎在发后的缨络跟着剧烈的晃动了起来,少女嫌烦,伸出手一把扯下,接着用抓着缨络的手对大青一个噤声的手势。

大青还未反应,保安堂门口便悠悠然的走进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这妇人头戴翠玉鱼尾钗,钗下缀着金黄色的大朵牡丹,衣着更是富丽堂皇,花苞盛放的绣衣难掩里面内衬的大红色罩袍,这等大胆的配色和打扮,除了钱塘最大的药材店采芝林的老板娘花穗姐,再没有别人。

“许大夫,你有没见我家那青秧丫头啊,她与你很是亲密,没事又老往保安堂跑,这不,明明告诉她今日要与李员外家公子见上一见,哪料到一大早便没了影子!”花穗姐的生意在整个钱塘都是数一数二,就连保安堂的大部分药材,也是从她那里购得。

其实花穗姐除了穿着打扮妖娆了一点外,人倒是挺不错,早先丧夫,自己一人不仅独自养育着幼女青秧,还凭一己之力扛起了家主并不景气的生意,十几年的光景,不仅青秧长至了含苞待放的华韶年纪,就连采芝堂的生意也是红红火火,越做越大。

只是最近花穗姐却总是脸带苦楚,不为别的,正是为了她那捧在掌心的宝贝闺女——青秧。

人啊,特别是女人啊,到了青秧这个年纪,是要婚配的。

其实当我第一次听到人间这个习俗时,真的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出。真是没有想到这人界的万物之灵,竟然也需要配种作对!

原以为家禽畜生类配种就够稀奇的了,没想到连人都要这样。

大青当时有句话讲的特别好——配对配对,真不若开一个人肉市场算了,刷洗好身子,标上银钱价码,买卖接头,点头成事。

我觉得如果我和大青将这人肉市场坚持下来,就没有现在遍地的花柳巷青楼作坊这一类声色场所的什么事儿了。

不过这人世的女人也真是受气惯了,全然不似我和大青般大惊小怪,奉媒成婚的比比皆是,只是这青秧小姑娘却是个异类,自从花穗姐着急帮她找婆家相亲之后,她便时不时的往我这保安堂躲。

躲到许仙这老实人都能轻车熟路的向花穗姐扯谎道:“方才便看到一路的红影朝东边跑去了,花穗姐你快循着去罢。”

花穗姐闻言,一拍桌子叹了句:“真没有省心的日子过!”便火急火燎的出门追去。

一双透着伶俐劲儿的眼睛忽然从药台上探了出来,确认自己老娘走远后,青秧才如释重负的缓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从药台后走了出来:“可吓死我了。”

我掀帘走出,看着这发髻散乱,缨络丢了一地的小姑娘笑道:“你看看你把许仙哥哥逼得,扯谎扯的这么熟练,回头撒谎成性了我可要拿你是问。”

青秧见我走来,开心的抓住了我的双手道:“白姐姐,许仙哥哥那么老实,就连这小谎讲完后,还是满头大汗的,他哪里敢对你扯别的谎来,不活活吓死才怪。”

我看了许仙一眼,果然如青秧所讲,这老实人在花穗姐走后,便一如往昔般,凭白出了满头的汗,就这几句无伤大雅的小谎话就已成这样,若哪天真的骗我的话,真不知他是不是会被吓到脱水昏厥。我摸了摸青秧的脑袋,替她将散乱的头发拨好,心里吐了个舌头默念——活活吓死嘛,这货似乎早被我吓死过一回。

“擦擦汗,病人都看着呢。”大青嫌弃的朝许仙丢了块手帕,叮嘱道。

“大青!”我佯装愠怒,喝住大青。“对我夫君,客气点。”

大青看着我嘴角忍不住漾起的笑意,用更加嫌弃的表情看了我一眼,便又重回到药台后帮老侯抓起药来。

“白姐姐,你和许仙哥哥真是相爱!”青秧这小姑娘也不管大庭广众,满眼爱心的看着我羡慕道。

也不知道,我若此时告诉这小姑娘这世间最同床异梦的二人便是我和许仙,她会不会从此对人生失去希望。

“你小小年纪,哪就懂得什么是爱不爱的?”我微笑的看着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又看了看终于褪汗的许仙,反问道。

“我当然懂!”青秧不服气的走到许仙的案前,扒在脉枕上问许仙:“许仙哥哥,你和白姐姐之间的,在我眼中,那便是爱情。你们既是夫妻,又彼此相爱,还真是让人羡慕。我就没那个福气了。”

看着青秧满怀踌躇的撅起了小嘴,许仙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慰这豆蔻年华的小姑娘。

“你怎么就没那个福气了?莫非你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还怕遇不到自己的意中人?”我见许仙那窘迫的样子,走上前解围道。

“以我娘的这个架势,恐怕我一辈子都遇不到意中人了。”青秧的个性本就大方,不似平日里那些女子扭捏。“这么久的日子以来,但凡是我娘硬要我见的人,我统统不喜欢。何家当铺的何公子不喜欢,赵家铺子的赵先生也不喜欢,李员外家的李公子,虽然还没见,但据说复明了之后便养成了畏畏缩缩的毛病,听起来就觉得厌烦。”

我看着掰着指头数落的青秧,沉默了半晌再次问道:“为什么呢?虽然这些人我不曾全部见过,但是在钱塘之内,这些好人家的公子都是数一数二的好名气,难道都是徒有虚名之辈么?”

“我也不知道。”青秧皱了皱眉头思索道:“但是每次娘亲提到相亲之事,我心里就觉得厌烦,这些相亲的人,我还没见便觉得讨厌。”

“那……青秧觉得自己会喜欢的人,又是什么样子呢?”对于青秧的状况,我竟一时觉得颇有兴味,不由得追问起来。

“嗯?我也不清楚,喜欢就是喜欢咯,哪有什么既定的样子。”青秧抬眼扫了保安堂内一圈,一时间也举不出例子,摆弄着手中的缨络回答道。

“傻姑娘,你只是因为不喜欢而去不喜欢,哪一日你想开了,抛却了早先的成见,说不定命定的人还要在旧人里寻呢。”我念及自己的经历,劝慰道。

“不对不对。”青秧摇摇头,只是反驳,却讲不出什么理由来。“我喜欢的不是见过的那些人,我喜欢的……”

小姑娘的话语倏然而止,我以为是花穗姐再次寻来,正要拉着青秧往后堂去躲,却不料这小姑娘一时间竟定在了当场。

无话无语无知无觉,就这样傻傻的看着前方,愣在了当场。

眼见青秧的小脸一片绯红浮起,我循着青秧的目光看去,却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法海正在门外踟蹰踱步。

说也奇怪,这大大咧咧的和尚,竟一脸为难的捂住小腹,莫非是拉肚子来借茅厕么。

刚张嘴准备唤住法海,却不料许仙竟抢先一步唤道:“既然来了,为何不进门来,法……法海大师。”

法海闻言忽然抬头,似下了什么决定般,踌躇一番终于踏步入了保安堂。

“光天化日之下你也敢施展定身术么。”法海看着呆呆注视着自己的青秧,对着我压低声音问道。

“什么跟什么。”我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这情窦初开的少女,拿胳膊捅了捅她道:“小青秧,再不回神,人家可要被你吓跑了哦。”

青秧这才醒过神来,口中如不自觉般默默呢喃:“世间……世间竟有如此丰神俊秀之人……”

这话语虽是呢喃,但奈何声音实在太大,在静静的保安堂中悠然回荡,余音消落,青秧这才惊觉自己失言,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法海,又看了看法海,突然微微尖叫一声,捂住脸便向后堂跑去。

果然,这世间,性格再大大咧咧的女子,遇到真正喜欢的人的时候,也还是羞涩的。

我捂住嘴笑了笑,拿胳膊肘捅了捅法海道:“和尚……还真是恭喜你哦。”

“真不正经!”抓药的大青将手中牛皮纸包好的药方往药台上一摔,也不知对我还是对青秧,嫌弃的悻悻然道。

法海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看长的更不好看的大青,这错落的五百年也实在习惯了大青的阴阳怪气,和尚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拉起许仙的胳膊,对许仙道:“你随我到后堂来,我有事要请你帮忙。”

许仙为难的看着前堂这许多病患,求救似的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回道:“去吧,前堂有我。”

瘦弱的许仙就这样被身材魁梧的和尚拎小鸡一般抓到了后堂,被和尚抓起的时候,我清楚的看到,那再次满头大汗的脸,红了。

我活动了下手指,桀桀奸笑着看了下满堂的病患,这些保安堂的熟客也是熟悉了我平日里偶尔替许仙看病的状态,纷纷你推我我推你的向后涌去。

“不用怕!”我稳稳坐在诊脉的桌案前,“眨眼间便将你们全部料理了,快过来!”

说起来,我诊病之时端的是又快又准,无需一句废话,抬手触脉便可知凡人一生病灶,偶尔忍不住,还会告诫那些阳寿将至的人早日准备后事,但不知为何,每次保安堂挂上我看诊的牌子,病人总是会大大减少,完全不及许仙坐诊时的盛况,不过我也乐得清闲,懒得去深究。

不多时,保安堂内的病患便被我清走了大半,正觉得医术得到充分发挥而逐渐进入状态的时候,许仙却面色极为难看的从后堂走了出来。

我看着许仙那一时红一时白的俏脸,不由得趁没人注意时偷偷捏了一把,还是从前的手感,细嫩顺滑,入手生香。

“娘子别闹。”许仙摸了摸被我调戏过的脸庞,面色极为沉重的对我说:“法海大师的病状我一时确诊不了,前堂先让大青顾着,娘子你先随我来。”说着,我便被许仙拉着,走入了后堂。

和尚满脸郁结的坐在我平日发呆嗑瓜子的地方,手还在一本临时卷起,拿来充当脉枕的书上,我看着神色不定的两人,满腹狐疑的将手搭上了法海的脉门。

脉象流利,滑动有力,往来顺畅,正是身强体健的和尚应有的脉象,加之脉门微股,触手便有血气涌动不息,更是和尚修为越发高深的缘故,那鼓动的血气极为规律的跳动奔流,让人感觉如入盘走珠,脉象珠圆玉润,实在是……

等一等,我眉头忽然紧紧皱起,不可置信的双指并按,再三巡过脉象,确认自己的诊断无误后,我凝重的将手指放下,目瞪口呆的看着和尚。

一时间这后堂气氛竟无比凝重起来,许仙似是从我的反应也肯定了刚才自己的诊断不虚,接着我俩对看一眼,便骤然大笑了起来。

这和尚……这和尚竟然有了喜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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