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闻言便与元锦安互相看看,都不说话了。
他们素来了解自己,知道在这样的大事上,不适合由他们拿主意。
可心里也像压了块石头一样,压抑得很。
沈氏同样知道,这事万一处理不好,会发生怎样的后果。
在场的人中,最淡定的还是元令辰。
沈氏以为她是有什么对策,便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她。
“婵儿,可是有什么法子?
“其实也无需这般如临大敌。”元令辰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沉静,仿佛在说一件十分微不足道的事。
“那依婵儿看?”元珉之有些期待地看向她。
“那位如今还指望着爹去对付那些不听话的世家,您的地位暂时还无人能撼动,此次他看中元令芨,多半还是出于对您的拉拢,所以,不论她在宫中如何,都影响不到我们。”
有贾家覆灭在前,那位对元家军可是寄予了厚望,只要元家军还在,对世家便是一个威慑,所以哪怕元家送进宫的人惹出了祸事。
也基本波及不到国公府。
除非那位有心拿国公府开刀。
真到了那个时候,她自然也有法子先让那位自食恶果。
“婵儿的意思是放任不管,由她入宫?”
“她若心甘情愿,自然是求仁得仁,她若自己不愿,倒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法子。”
“其他的法子?”
“元令芨其实并非是那等让人见之忘俗,念念不忘之人,圣人要的只是一个能让他与元家加深联系的存在。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谁是元令芨其实并不十分要紧。”
元珉之细想一想,也觉得在理。
倒是元锦安,愁容不改:“深宫大院那就是个吃人的地方,令芨她才刚及笄,这么送进去……”
陈氏瞥了他一眼:“她若是自己不愿,自然无人勉强,若是情愿,我们巴巴地拦着,说不得还要惹了怨怼。”
元珉之也点头:“爹放心,她若真因此进宫,我虽不能给她什么助力,但也不会让她被人轻易算计了去。”
毕竟是他们府中送进去的,若那般容易被人拉下来,那丢的也是他的脸。
“不如吃完了朝食,我去寻她问一问,不论她愿还是不愿,都需尽快想了对策。”
沈氏听了元令辰的话,心里已是踏实了许多,此番开口,已让人听不出情绪。
陈氏点头:“说的也是。”
她本是打算直接将人叫来问一问,但听了沈氏的话,便觉得还是她想得更周全。
毕竟是关乎着终身的大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着实不好说,不如由沈氏私下问一问,倒更妥帖些。
沈氏这便吃了朝食,临去前,又被元令辰叫住了。
她取出一个锦盒,递给了沈氏:“这是几支金累丝点翠发簪,不是多金贵的东西,胜在精致,族中那几个送嫁的姐妹,也是该表示一番,您便顺道将这些带去吧。”
沈氏将东西接了,递给了身后一个叫海棠的侍女。
笑道:“我竟还忘了此事,还是婵儿想得周到。”
元令芨与族中那几个女郎住在同一个院里,她送东西过去,再叫了元令芨问几句话,倒也顺理成章。
母女二人一道回去,在元令辰院外分了道。
她自是回了自己院里,沈氏却是去了不远处的另一个院里。
那里几个侍女看到她来了,忙是迎了出来。
还有人入内去通报了,待她进了门,院里住的几个女郎已都迎了出来,有喊族伯母的,也有喊族叔母的。
沈氏看着她们便觉欢喜,便伸手召了她们坐在身边。
有个年岁稍小的圆脸女郎道:“族伯母,我们正要过去辞行呢?怎能让您亲自来了?”
因她性子讨喜,沈氏对她还是有几分好感的。
面上就多了几分笑意:“都是一家人,也无需那些虚礼。”
她伸手接过海棠手中的锦盒:“为了给宝珠送亲,还劳你们大老远过来……这几支簪子,便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沈氏将锦盒打开,给她们看了:“虽是金簪,用的金却不多,胜在小巧精致,也正是适合你们这年岁。”
如今的上元村家家都有些家底,佩戴这样的金簪,能给人长脸,却不会显得太张扬。
这样的东西显见是用了心思的,她们这个年岁,又都是爱美的时候,此时哪里还说得出推拒的话?
都红着脸接过了。
沈氏与她们说了会话,就有机灵些的先告了退。
她便顺势将元令芨单独留下说了会话。
“芨儿去岁便已及笄了吧?”
“是。”
“你爹娘可有给你定下亲事?”
元令芨心头一跳,抬头看了眼神色不明的沈氏,想到一个猜测,很快便垂下了眼:“未曾定下亲事……”
“若有一人位高权重,却妻妾成群,芨儿觉得可能为良配?”
说到这个份上,元令芨便想明白了,恐怕是真有人看上了自己。
若说位高权重,自然是她中意的,可偏偏妻妾成群。
按理说那样的身份也不大可能娶她为妻,那么便是为妾了。
可她虽然想攀一个高枝,心里也是明白,在高门大户做妾有多艰难。
她的原意只是找一个普通的官家小郎……
“婚姻大事,还需爹娘做主,芨儿不敢妄言。”
这个答案说实话,还是出乎了沈氏的意料,她本以为元令芨会欢喜地一口应下。
没想到,她竟还能保持几分清醒,这倒让她对元令芨改观了几分。
沈氏面色缓了缓:“此事事关重大,还是需从长计议,你且在府中多留上两日,待我派人将你爹娘接来,再做决定。”
这话更是让元令芨心下一惊,她垂下头去,再次思量开来。
这两日她在府中,旁敲侧击地在侍女那里套了些话,这才知道,卫国公在朝中到底是怎样的地位。
而能让他们这般慎重的权贵,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
她虽不知是谁,可心里也没来由地抱了些说不上来的希冀。
沈氏并未与她多说,很快就带着侍女出了院子。
元令芨这边,就有好奇心重的折了回来:“令芨姐姐,方才族伯母与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