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消失在道路尽头,她才发自内心地笑了笑,随后才转身离开。
只没走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却只见着自家当家人宋安扛着锄自地里回来。
便迎了上去,说了几句话:“今日地里如何?”
宋安摇摇头,一脸沉重:“如今已连灌溉的水源都不足了,到了夏收说不得就是颗粒无收的境况。”
“那便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若天意如此,也是没了法子。”
这事早有了心理准备的,二人只寥寥说了几句,就又说起了别的。
“我方才远远瞧着你站在村口,可是有事?”
提起这个,冰人的心情都好上了不少:“是元家那个小福宝。”
说起来,她膝下也没个闺女,瞧见那个玉娃娃似的孩子,只觉得喜欢,这会提起她也是满脸笑意。
宋安觉得奇怪:“她来做什么?”
“噢,原是她祖母要她带些话,另还送了些米粮来。”
冰人有意扯开了话题,直觉告诉她,那孩子找她说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宋安听闻有米粮,果真眼前一亮:“真有米粮?如今这米粮可精贵着呢?他们也忍心送出来?”
回了家,果真见着冰人拿出来一只沉甸甸的布袋子,忍不住上手掂了掂:“怕是有十来斤了,也不知她一个孩子如何搬那么远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那孩子原先吃的苦可不少,早两年便要出门打猪草了,这十斤的米粮,想来也难不倒她。”
冰人说起这个,心里越发觉得元锦宁面目可憎,那么好看的一孩子,也能狠的下心亏待了。
“如今米粮珍贵,回头可要好生谢过他们。”却是不提将米粮还回去的事。
冰人知道宋安的心思,眼见着要闹旱,的确是该给自家留些底气下来。
而且她也听说,整个上元村,元锦安家中是最不缺米粮的,否则方才也不好意思真的将十斤粟米尽数收了。
她也是想着,等渡过了难关,再谈其他的。
至于那孩子托付的事,她自然会办得妥妥贴贴,并且打算烂在肚子里,连她那当家人那里都没打算说。
却说元令辰一路和禾山追逐着到了家,还未到门口,已见着有人倚着门框翘首以盼,正是抱着孩子的沈氏。
“婵儿,你可算回来了,你祖母已是念叨了好几回了。”
“方才有些事耽搁了……”
庖房里的陈氏已做好了饭食,见着她来了,将热在锅中的饭食一样样拿了出来。
“婵儿,你方才去哪里了?你小姑寻了你全村都寻不到你,幸好有人看见你带着禾山出了村。”
“我去找了宋家的冰人说了些话,另给她带了些米粮过去。”
这事她没打算瞒着陈氏,一是家人都靠得住,二是万一冰人与她家人提起,若没与家人通气,反倒容易露馅。
陈氏正摆着饭食,左右都是自家人,便问她:“你去寻她有何事?”
“您还记得我们原先在西市遇上的褚墉吗?”
“这两件事有关联?”
“那一群人平日里专做些坑蒙拐骗的勾当,先前我让钱洄将那些人一锅端了,省得他们出来祸害别人,却不想这一查查到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陈氏来了兴趣,便是一边的沈氏和她手上的孩子都忍不住支起了耳朵。
聚精会神地听元令辰讲述起来。
“便是在查褚墉的时候,钱洄发现他原来与阴氏母子还有联系,听闻元璨之如今已不如从前那样胖了,轮廓里还能看出几分元锦宁的样子,褚墉便给他出了主意,让他彻底瘦下来,若真长得像元锦宁,那原先滴血认亲一事便做不得数了。”
毕竟样貌摆在那里,元锦宁未必能狠的下心不管不顾。
“所以你才要元锦宁尽快娶一门妻,这样阴氏即便回来,也没有那个心思来对付我们?”
“冰人说的那寡妇也不是善茬,又年轻貌美,而阴氏有亲儿子护着,二人谁胜谁负都还不好说。”
“那万一在元锦宁娶妻之前,他们回来了呢?”
“我会叫钱洄拦着的。”
此番也多亏了褚墉凑到了她面前,否则还没那么容易发现元璨之和阴氏的盘算。
可她既然知道,便不会叫阴氏随随便便回了上元村。
元锦宁那事,冰人一反常态,变得十分上心起来,原先说的那寡妇,本就是冲着元锦宁的三十亩地来的。
也不是安分的人,只想着将元锦宁熬死了,她好带着那些田地改嫁给别人。
所以将那二人凑成一对,让她去和阴氏互撕,元令辰心里根本没有任何负罪感。
这场婚事办得极为仓促,只因冰人说的,再过几日就有大吉大利的好日子,正适合婚娶,元锦宁便想也不想的应了下来。
寡妇胡氏更是没有任何意见,什么都不问,便同意进门了。
不过冰人做事还是极为细致的,该有的一样不少,虽排场小了些,但也是正正经经的明媒正娶,连官府那里都是盖了戳的。
冰人这事办得十分漂亮,不仅元锦宁满意,连元令辰都极为满意,私底下又给冰人塞了不少谢礼。
如此这般,等阴氏耻高气扬地带着元璨之一家子回来时,却只见着元锦宁与那胡氏蜜里调油的亲密样子。
她嗷地一声就扑了上去,与元锦宁胡氏撕打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气得狠了,一对二竟是没有落得下风。
这样一场全武行进行到一半,族里已有人闻询赶来了。
这些日子族人们都过得不错,隔三差五还能沾上几次荤腥,故而族长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声后,马上就有人上前将三人分开了,三下五除二,基本没费什么力。
元锦宁原先都没看清来人是谁,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打,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一脱身就想指着来人怒骂,待看清阴氏与站在院里作壁上观的元璨之之后,惊得说不出话来,只因如今的元璨之已与从前大不一样了。
和他年轻时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不是他亲生的,他都不信。
这样一想,原先自己受的那顿打也不觉得痛了:“你是璨之?我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