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不是别的大臣,焉知别的大臣不是说的真话?”
徐驰嘴一撇,不以为然地说:“陛下您别自欺欺人了,您想想,喝酒多爽呀,又喝酒又吃肉,还可以吹牛皮。8Ω『 ┡ 1中文网ww w.』可是见皇上呢,提心吊胆不说,还被骂得狗血淋头。微臣就不相信,那些大臣都是些贱骨头,不喜欢爽,就喜欢挨骂。”
太平公主、上官婉儿、高延福、崔湜等人,自徐驰一进养心殿,就一直憋着一肚子的笑,尽管崔湜对他恨之入骨。有时候实在憋不住了,闭着嘴巴噗嗤噗嗤,犹如打闷屁一般。
贵如武则天者,也对徐驰这种二货无可奈何,只得挥手道:“滚!赶紧给朕滚!有多远滚多远。”武则天害怕一不小心就会让这个二货给气死。
徐驰如蒙大赦,礼也不施,拔腿便跑,好似担心有人要扯住他的尾巴似的,那种捉急的神色,好像爹娘死了急着去奔丧。
养心殿内,皇帝与另外几人,终于放轻松下来,可以开怀大笑了。武则天边笑边道:“这陈秦,确实是个怪胎,怪得不能再怪了。”
高延福躬身阿谀道:“这是上天赐予陛下的祥瑞,乃是陛下之福,万民之福。”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微笑着。这****的陈秦,处处不省心,却处处称心,赚钱也好,打仗也好,无往而不利。袁客师上百年的修行,还真不是盖的。
高延福还在拍马屁的时候,徐驰已经一溜烟跑出了皇宫,许府的马车夫果然还守候在承天门外。
到许府时,许府上下依然高朋满座,喜气洋溢,流水席还在一个价地开着呢。
徐驰在养心殿的时间并不长,一来一回虽然耽误了些时间,但正好赶上了许府的晚宴。
许奎见徐驰果然返了回来,既感叹徐驰的直爽坦率,又倍觉有面子。徐驰虽然品级低微,仅仅是个七品朝请郎,但当今朝中除了狄侍郎之外,还能找出第二个更受皇帝器重的人吗?不难想见,哪怕徐驰永远是朝请郎,也不是任何一个人敢小看轻视的。
许奎抱拳道:“大总管,末将为你引见一个人,且随末将来。”
徐驰随许奎来至后院一处雅阁中,只见在座的七八人,皆是朝廷重臣,如左骁卫大将军敬晖、羽林卫大将军沙吒忠义、右武卫大将军陈达、天官侍郎李峤、冬官侍郎姚崇等人,济济一堂,犹如一个小朝会。
这些人徐驰都认识,只有当中一个最年轻的,徐驰却从没见过。那人十六七岁模样,五官俊秀,衣饰华贵,称得上器宇轩昂。
许奎介绍道:“这位便是庐陵王殿下第三子,义兴郡王殿下;这位便是陈秦陈县令。”
唐时一般以官职相称,许奎平时称呼徐驰为大总管,但大总管不是一个常设官职,相当于现在的战时作战司令,是临时的,战争结束之后,大总管便随之取消。所以,许奎在介绍徐驰时,仍以县令的官职称呼。
“义兴郡王?庐陵王?老子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哪冒出来的?”徐驰瞪大了眼睛,看着义兴郡王问道。
许奎急了,这可是真正的皇室成员啊,赶忙附在徐驰耳边轻声道:“庐陵王乃是圣上的第三子,而义兴郡王又是庐陵王的第三子。郡王殿下乃是圣上的嫡亲孙子。”
徐驰区区一个七品官员,竟然大言不惭地问庐陵王、义兴郡王从哪里冒出来的,单凭一个“冒”字,就可以问大不敬之罪,众人虽然极是尴尬,但却见怪不怪。那义兴郡王刚才便听座中大臣说起过徐驰的种种,如今一见之下,果然是名不虚传。
义兴郡王极有涵养,面对徐驰的无礼傲慢,竟浑不介意,反而站起来,笑着拱手施礼道:“见过陈县令,陈县令抗击突厥的神勇,本郡王是心悦诚服啊。”
千穿万穿,唯马屁不穿,徐驰这人,只听得齐天大圣,听不得孙猴子。义兴郡王拍他的马屁,他当然很高兴,一高兴,他反而就会谦逊起来。徐驰嘿嘿笑着说道:“你小子,真的是一表人才呀,不错不错——老子要是圣上,皇位肯定要传给自己的儿子孙子呀。像姓武的那几个,武承嗣武三思武懿宗什么的,个个尖嘴猴腮,他们和你小子一比,那他娘的就差得太远了。”
众人愕然,这小子怎么突然就扯到那个上面去了?那可是个敏感话题呀!众文臣武将不放心地看了看四周,除了天官侍郎李峤态度暧昧之外,其余都是坚决的拥李派,倒也无甚大碍。姚崇低声道:“陈县令切莫乱说话,若是皇上知道了,恐于许将军不利。”
义兴郡王施礼道:“多谢陈县令谬赞——皇祖母不管将皇位传与何人,概与本郡王毫无挂碍,本郡王亦无非分之想,还请陈县令慎言,免得授人以柄,耽误了陈县令的前程,殊为不美。”
徐驰离开洛阳的两个月,京城生了很多事,其中,最大的一件事,就是武则天将其第三子李显从房州(今湖北房县)接回洛阳,册封为太子,从法律上确定了李显接班人的地位。但就是这个李显,曾经在十四年前当过三十六天的皇帝,就被他的亲生母亲赶下台来,贬为庐陵王,软禁在房州十四年。所以,李显虽贵为太子,但最终并不一定就是皇位继承人。你想想,他当上皇帝都保不住自己的饭碗,何况还是个太子。这就是姚崇等人神色惶恐,出言制止徐驰乱说的原因。
武则天在皇位传承的问题上,一直举棋不定,不知道到底是传给侄子为好,还是传给儿子为好。不管是古代人的思维,还是现代人的思维,儿子肯定比侄子要亲,儿子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不是。武则天是人,并且还是一个颇有才干与作为的人,她当然懂得儿子比侄子亲的道理。她既然懂得这个道理,但为什么又摇摆不定,拿不定主意呢?所以,事情并不像后世史学家想象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