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早,木冬连早饭都没吃,带着奶奶一顿中气十足的唠叨,就开开心心地又跑出门去。这仙丹还真是神奇,终于又能看到奶奶健健康康的了。一定要再找到夕月,当面好好谢谢她。不知不觉中他就加快了脚底的步伐。
进城之后,木冬便拿着装丹药的瓷瓶在城里的每个医馆逐间逐间的打听开来,毕竟这应当算是他现在手里唯一的线索了。问了好几家常去给奶奶买药的医馆,都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说是让木冬去宝济堂问问。
说到这宝济堂,是这建康城内最大的医馆。凡是还有一口气的,送进宝济堂里去,都能活着走出来。木冬原先也准备把奶奶带去宝济堂求医,只是这宝济堂有规矩,郎中从来不出外诊,奶奶又不愿意跟着自己下山,而且确实囊中羞涩,也不太敢去这种大医馆看病。但木冬心想今天只是去打听消息,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正想的出神的时候,不觉就已经走到了宝济堂门前,一个小厮立刻半弯着腰,把木冬迎了进去。
“客官您好,请问您是看诊还是抓药?”
这一问倒是把木冬给问住了,他去过的医馆,大都是冷脸一张,来了就是看诊、问症、开方、抓药,就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一般。哪见过来人求医问药,对方还有这么热情的。看来这宝济堂确实是有它独到的地方。
不一会,木冬回过神来,想起此行的目的,拿出瓷瓶,递给了小厮。
“我…我想买这种药,不知道你们这有卖的嘛?”
“客官请跟我来。”
小厮带着木冬穿过前厅,木冬这才发现宝济堂从门口一眼望去并不算大,里面却分了上下两层数十个单独的小隔间。每一个隔间外都挂着布帘,布帘的旁边立着一块小木板,木板上方写的都是诸如“伤寒”、“痢疾”之类的病症字样,下方则是一些名字,想来应该是问诊郎中的名字。
一路直行到走廊的尽头,小厮领着木冬在一个隔间外停了下来。瞥了一眼隔间门口的木板,上方写的是“杂项”两个字,下方则是“白云飞”三个字。
“客官,请进去吧!”
小厮一边说,一边把瓷瓶递还给了木冬,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木冬也没做多想,接过瓷瓶,掀开了布帘,就走了进去。
隔间里的陈设极为简单,角落里摆着几个书架,上面都是各式各样的医书典籍,正中间则是一张长桌,桌上放着一个正冒着阵阵香气的熏炉,开方用的笔墨纸砚和几卷打开的书,便再没有其它的物件了。
让木冬没有想到的是,长桌后坐着的人不仅相貌十分年轻,衣着装束也很木冬平日见到的郎中有所不同。一身青色绸衣,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玉带,玉带一侧还别着一块双鱼佩,一手握着书卷,一手摇着折扇,任谁看来也更像是个富家的公子哥而不像是行医治病的郎中。
察觉到了有人前来,白云飞放下手中的书卷,招呼了一声,让木冬在长桌另一侧坐下了。
“请坐。你来这不是求医的吧。”
木冬刚刚坐下,心想自己还一言未发,他就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并不是来看病的,不免觉得有些吃惊。不自觉的开始细细打量起白云飞,虽然是个男子,但他的面容却极其白净,两条细长的眉毛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脸上干净的连一根胡渣的痕迹都找不到。木冬心里觉得,只能用“美艳”来形容眼前的这个人。
白云飞见到了木冬吃惊的表情,也不等他答话,就接着说道,
“医道讲的是望、闻、问、切,我听你的脚步,闻你的气味,观你的面色,便能判断你是否健康,而你身体很强健,肯定不是来看病的。这都是些医者的皮毛功夫,不必惊讶。”
“气味?我身上有气味嘛?”
木冬“唰”的一下顿时便羞的满脸通红。平常在山林里过日子粗放惯了,听了这话只认为是身上有异味自己还不知道,赶忙抬起双手用力的嗅了嗅。但是除了熏炉里飘散出的奇异香气,其它什么气味也没有闻到。白云飞见了木冬的反应,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如今这个世上像你这么憨厚耿直的人倒是不多了,我说的气味是你呼吸的节律而不是体味。既然你不是来求医的,那你来这是为何呢?”
木冬一拍脑袋,刚刚一直都惊讶于白云飞的观察力,差点把正经事情忘了,赶忙掏出攒在手里的瓷瓶,递了过去,如今面前的这个人好像能洞悉一切似的,说不定他知道夕月的来历。打定了主意,木冬就决定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他。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来看病的。我叫木冬,我奶奶原本病的很重。我来城里抓药的时候,偶然遇到了一个叫夕月的年轻姑娘。她给了我一颗丹药,我奶奶服下之后很快就好了。我想再见她一面,好当面向她致谢。这是药瓶,我来这是想打听打听,看看是否能问到她的来历。”
白云飞接过瓷瓶,握在手中转了一圈,细细的打量了起来,不一会,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惊愕的神情,
“我看看…这…这不就是…”
白云飞又急忙打开了瓶盖,用手对着自己的鼻子轻轻的扇了扇,皱着眉头,仔细的辨别着这瓷瓶里残存的药丸气味。
“不会错,不会错,就是这种气味。”
木冬被这种不断的欲言又止弄的有点手足无措,正欲开口的时候,白云飞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放下了手中的瓷瓶,又调整了一下坐姿,对木冬说道,
“嗯…先不要着急,喝口茶我们再慢慢说。来人,奉茶!”
不一会功夫,刚才的小厮便端来了一壶茶水和两杯茶水,在木冬和白云飞面前摆下,
“请!”
木冬也不客气,一仰头就把面前的茶杯里的水给喝的精光。跑了一上午路,到这时候的确是有些口渴了。趁着他喝茶的功夫,白云飞又仔细的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木冬。只不过再怎么看眼前这个穿灰色麻衣的少年也很难觉得他有什么特别。白云飞挥了挥手,对着小厮说道,
“你先下去吧,有事情我再叫你。”
小厮对着木冬和白云飞各鞠了一躬,就掀开布帘退了出去。
“这丹药唤作醍顶仙丹,能治百病。我也只是在书上读过,从未见过实物。你说的夕月姑娘应当是仙族之人,这种丹药,只有仙族才能调配,而仙族之人从来旅居蓬莱岛,她是如何远渡重洋来到建康城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白云飞拿起茶壶,一边说,一边将木冬面前的茶杯斟满。而此时木冬的脸上却写满了失望,看来只凭这一粒丹药的线索,自己是很难再见到夕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