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走到了宋哲身边,他蹲了下去,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宋哲,表情复杂。
风依旧的吹,拂动了赵立的须发,衣襟随风而动着,他摇摇头,那股令人窒息的杀意渐渐开始退去,一滴雨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轻轻地伸出了手,抚摸着刚被雨淋湿的脸,他抬起了头,看着天上,这场雨,该是多么讽刺。
“为什么,是我做错了吗,我不该教她吗?还是,我本就不该收她入门。”
赵立望着天,一脸迷茫,好像这一切都是错误。
风突然停了。
雷声骤起,大雨倾盆而至。
“滴答”声中,雨拍打在赵立身上,不大一会儿,就打湿了他全身,他抬起了手,火焰覆盖在了宋哲身上,抵挡着落下的雨。
他一屁股坐在了那里,迷茫的看着天空。
大雨倾盆,却是无风,寒冷或许是第一次席卷了这个地方。那是彻骨的寒,冻到人的心。
“怎么,他又做错了什么吗?”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赵立身后响起。
赵立没有回头,他依旧看着天,任由雨打在身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师叔,剑宗还是剑宗吗?”
轻轻的一个笑声响起。“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您教导我,对同门要充满信任,他们会是你和妖族战斗时最坚实的后背。您教导我,修行之人,为的是心中那股正义,不是那份权利。您教导我,做人,只要问心无愧,上对得起天,下要对得起地。”
“是啊,人不就是这样吗?”
“可是,我迟疑了。”
“我知道,你教的好啊,孩子,她很强,虽然不是赤焰。”
“您知道了吗,没错,她没有练赤焰。”
“可是这又如何呢,这不妨碍她是剑宗弟子,难道我剑宗弟子就只能练赤焰吗?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呢?是因为其他的吗?”
“我不知道,但,刚才我实实在在感觉到了,冰仙她真的会杀了阿大的。”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却教训了他。”
“因为,他是大师兄。”
“好了,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也许真的是我太过放纵他们吧,师叔,您怎么来了。”
“听说,李绩那小子被下毒了?”
“您知道了?兰师妹告诉您的吗?”
“对。”
赵立站了起来,看着远方,那厚厚的黑云之下,阳光正渐渐露出来,这雨云,快要散去了。
叹了声气,赵立说道:“我没想到会这样,我以为,他们没有那么热衷,可惜我错了,我想象的太过美好,其实有时候,我好想长门也和望月峰、飞来峰一样,师兄弟和谐团结,其乐融融,他们不会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斗的你死我活。”
“好了,带着他,治伤去吧。”
“嗯,师叔,那我先走了。”
“去吧,记得,人重要的是开开心心,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儿发这么的火。”
“我知道了。”
扛起了宋哲,赵立渐渐的走远了。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胡岩眼神却从来没有这么凝重过,他看着赵立走远的身影,低声兀自叹气。
“想不到,已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是谁呢?还是说他也不清楚。”说完胡岩自己都笑了,这怎么可能。
这原本紧张刺激的大试,就这么匆匆结束,在那之后,赵立一改之前嘻嘻哈哈的作风,门内弟子稍有违背门规条例,轻则训斥,重则禁闭,一时间,剑宗上下,鸡飞狗跳。
赵立不开口,那他们下山去罗门就没有希望,此时,没有人敢去和赵立提这事儿,即使是石破天,也选择了沉默,即使秦元找过石破天,说了很多次,但是石破天依旧沉默。
私底下,裴擒虎见过赵立,可是仅仅是朋友兄弟之间,叙旧喝酒罢了,那一夜,二人都酩酊大醉,赵立睡在了酒房,昏暗的灯火下,兰心扶着裴擒虎,不住的摇头。
“这到底是怎么了?”
裴擒虎已经大醉,还在嘟哝着“喝”、“再来一壶”之类的话,兰心眉头紧紧皱起,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扶着他回望月峰。
虽说修行之人不易醉,可醉起来真要命。第二天一大早,裴擒虎醒来的时候,感觉喉咙像是总有什么东西咽不下去一般,干且苦涩。脑袋也像是要炸了一般,头痛欲裂。
兰心端着一碗醒酒茶走了进来。她看着自己多年的丈夫,将茶放在裴擒虎前,开口问道:“到底怎么了?”
裴擒虎摇摇头,一口饮下,捂着自己的头,说道:“没什
么,就是和老赵喝了喝酒,叙叙旧。”
“你从来没有喝醉过。”
“好了,别问了,我们去看看李绩吧,这都十多天了,应该也快好了吧,夫人你的医术我可是晓得的,噬心散这东西,应该没了,说不定,泡在夫人的药缸子里,他还能再进一分。”
看到裴擒虎转移了话题,明显是不想回答,兰心也不会再多问,她知道,这不该她知道。
“嗯,妍儿她回来之后就一直在苦修,要不看过李绩,你去指点指点。”
“我知道的,走吧。”
“嗯。”
穿过弄堂,他们来到了来到了一间屋子,轻轻推开,一股浓郁的药味儿传了出来。兰心眉头微皱,裴擒虎却是摇头晃脑,仿佛昨夜的酒还有几分后劲。
李绩已经醒了,但是他听从兰心的安排,多泡上几日,将体内的毒彻底的排出去,所以即使他心中躁动不安,但是忍住,坚持泡在药缸里。
“裴师叔,兰师叔。”
“嗯,感觉如何啊,到了午夜时分,你丹田之处还疼吗?”裴擒虎问道。
“不疼了,反而是有一点儿麻麻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李绩摇摇头回答道。
“三日后,你自己回去吧,别来烦我,知道吗?”李绩不知道为什么裴擒虎要这么说,但他知道,这肯定是有缘由的。一旁兰心惊讶的看着裴擒虎,她不知道裴擒虎这是发了什么疯,正要开口,就听到了裴擒虎的声音:
“以后,没事儿别来望月峰,记住,,对你有好处,对我,对望月峰,都有好处。”
李绩觉得更奇怪了,可是他还没有说话,裴擒虎又开口了:“衣服在你身后架子上。”
说罢不顾兰心的质疑神色,强行拉着兰心,离开了,临走时,重重的关上了门。
李绩抬头看着天花板,他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不然不会这样,前几日裴擒虎还和他有说有笑,这今天,就全变了样。
重重的叹了口气,李绩盯着天花板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