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醉一笑,容光璀璨,竟比手中的芍药还艳了三分,“三年,楚某只需娘娘退避三年,皇上去看望娘娘,楚某不会干涉,至于娘娘是不是乖乖待在景山礼佛,楚某更不会挂心,楚某只要娘娘承诺三年之内,不得主动攀附皇上”。
云端冷冷逼视,“你倒是打的好算盘”。
“太后娘娘避世岐山,三年来,朱衣侯踏遍岐山角角落落,甚至挖空了半个岐山,皇后娘娘如今不过是去景山小住,怎么?娘娘难道不敢相信皇上的真心?”
云端怒极反笑,“楚皇倒是好本事,堂堂七尺男儿也学后宅妇人阴私谋宠么?”
楚墨醉悠悠一笑,“娘娘的亲骨肉,下落只有我与大凤太后知晓,如今太后娘娘已然前尘皆忘,娘娘若舍得自己的骨肉颠沛流离,却将个野种当做掌中宝,楚某亦无话可说,圣断自在娘娘手中,三日后楚某再来”。
楚墨醉再次登门拜访时,云端才恍然发觉原来自己竟浑浑噩噩过了三天,其实不用三天,云端也知道自己一定会同意,见了楚墨醉也不废话,三言两语写了份陈情表,说自己要去景山礼佛,为皇帝陛下和大皇子殿下祈福,楚墨醉草草看了看,吩咐属下送去皇帝陛下御览,然后毫不客气的坐下等待皇帝陛下的答复。
如果可能,云端恨不得一剑杀了眼前这个妩媚的少年,可惜。错过了上次,她永远没了再次动手的机会,见他一副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模样,也只冷冷看了一眼,连废话都半句欠奉。
楚墨醉兴致却很高,嘻嘻笑道,“娘娘猜,皇上会不会答应娘娘去景山礼佛?”
云端半个表情都欠奉,楚墨醉自说自话,“娘娘肯定是在想。我楚墨醉既然敢让你写陈情表。必然已经哄的皇上答应了”。
云端还是没反应,楚墨醉笑的越发灿烂,哄?大易的这位皇帝陛下又岂有人能“哄”的了他?可怜这位自诩聪明绝顶又见多识广的皇后娘娘看错了邓言易,亦没有看清苏藻青。
“只是这件事还有一个难处。娘娘如果中途后悔。不遵守承诺。楚某又能拿娘娘怎样?”
云端冷声,“你放心,我邓乐兮不是言而无信的小人”。
“娘娘的人品。楚某自然是放心的,可惜楚某一贯疑心重,总得有个保证才能放心”。
“你想如何?”
“都指挥使之职,不知娘娘舍不舍得?”
“都指挥使,楚墨醉,你在图谋什么?”
“图谋?”楚墨醉轻哂,“娘娘知道皇上为什么信任楚某?”
云端美目含威,冷冷盯着楚墨醉,“楚墨醉,皇上绝不会对个男人动心,你好自为之”。
“娘娘既然知道楚某绝不会对皇上不利,又为何不能将副都指挥使之职交出来?娘娘若真的不放心,大可以选一个皇上的亲信,如何?”
云端垂眸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指甲,再抬眼时嘴角便溢出一丝冷笑来,“郑东凌”。
楚墨醉一拍手,“娘娘圣明!”
云端看着他眉目缱绻风流含笑的模样,心中的厌恶竟去了一半,叹息开口,“楚墨醉,你很好,只为什么看不开呢?”
“那娘娘又为何看不开?”
云端自嘲一笑,“是啊,为何看不开呢,这世上,爱情亲情友情再持久也不过短短几十年,几十年——”
楚墨醉嘴角笑容加深,是怜悯的弧度,她在可怜他,他也在可怜她,这世上处处皆是可怜人,不过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参见皇后娘娘”。
玄九大总管其实生的很俊,但这俊总是若有似无的透着股阴郁的寒气,让人见了就觉得不舒服,比如皇后娘娘看到他就觉得不顺眼。
“竟劳烦玄公公亲自跑一趟,本宫愧不敢当”。
玄九面无表情,“皇上口谕,娘娘单管前去景山,皇上国事缠身,娘娘不必去辞行了,御赐一物,聊为纪念”。
玄九身后的小太监高高捧起一个银制的汤盅,古声上前接过,奉到云端面前,云端揭开盅盖,却在扫到汤盅里物事的瞬间惊的一脚踹了过去。
古声闷哼一声,跌下高高的后座,手中的托盘汤盅也撒的到处都是,一条绿油油的长蛇在地上弹了几下,恰恰落到楚墨醉脚边,楚墨醉用脚拨了拨,脸上浮起一个兴味的笑来。
“皇上有言,皇上无须娘娘祈福,娘娘在景山好生修身养性”。
云端惊怒交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见皇上”。
“奴才会将娘娘的话带到,告退”。
玄九刚踏出大殿,云端挺的笔直的脊背弯了下去,又猛然挺直,“楚皇热闹看够了?”
“娘娘好胆色,楚某佩服!”
“废话少说,本宫的孩子在哪里?”
楚墨醉琥珀色的眸子染上点点星光,“娘娘当日去废殿营救朱衣侯,是否在他身边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孩童?”
云端猛地起身,不敢置信看向他,“你说什么?”
楚墨醉怜惜摸了摸手中把玩的芍药,“那孩子叫江君寻,被整个江府当做童养婿养着的,娘娘若不信,大可去问朱衣侯身边的凤九,他是最清楚的那个,既是皇上的亲生骨肉,那位太后娘娘又怎舍得为难——”
与此同时,江流同学紧抿双唇忍着心口波涛汹涌的气息终于闯进了止戈院的内院,举目四顾,佳人芳踪渺渺,嘴角就弯出了一分委屈的弧度,大声喊了起来,“暖暖,暖暖,你在哪儿,暖暖——”
“你是什么人?”
江流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喊,“暖暖,暖暖——”
霜叶小姑娘怒了,“不许乱叫!夫人和小少爷都在睡觉!”
江流立即咽回喊声,小声问道,“那你带我去看他们,我保证轻轻的,不吵醒他们”。
霜叶小姑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羡慕开口,“你那美人痣长的真好看。是怎么长的?”
江流。“……”
好吧,江流同学第一次遇到比他还二的二货,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情有可原。
“快带我去,他们在追我”。
霜叶小姑娘立即正义感爆棚。“你跟我来。等他们追来了。我帮你赶走他们!”
江流感动了,“你真好!”
认为自己好的人一定是好人,霜叶小姑娘一向爱恨分明。当下义不容辞的领着江流穿花拂柳直奔自家主子的闺房。
苏凰歌被江流喊醒了,结果江流又不喊了,正在奇怪间便见一人以饿虎扑狼之势头猛地抱住了她,委委屈屈控诉,“暖暖,你怎么都不去找我?”
苏小白,“……”
“对了,儿子,儿子呢?让我看看”。
这几个月来,虽然未朝华和苏荇对苏小白同学实行的是全方位无死角的保护,但苏小白还是渐渐知晓人事,否则也不会猜到小皱皱不是未朝华的骨肉,也不会再将江流看做女人,当然苏凰歌对江流的认识还有待加深,见他在院子里大喊大叫,又如此“从容不迫”兼理直气壮的拥抱自己,并要求看儿子,只当他是得了未朝华的允许进来的,因此虽对他的自称持保留态度,却也没激烈反对。
而江流则一眼扫见了睡在里侧的小皱皱,一时心思全被自家儿子吸引过去,没有发觉苏凰歌的不妥,毫不见外的爬上床惊喜抱起自家儿子,“暖暖,他好小!”
苏小白不高兴了,“他已经长大好多了”。
江流看了看,虽然还是认为手中的小东西跟个老鼠似的,但既然娘子大人说长大了,他就跟着点头吧,又伸手捏了捏小东西的脸,更加惊喜,“好软!暖暖,你也来捏捏!”
小皱皱稀拉拉的眉毛皱了起来,苏小白心疼了,抢回自家儿子,“不许捏!”
江流睁大眼睛,又露出自己所向披靡的无敌萌态来,含着一丝委屈,苏小白莫名就欢喜起来,放柔声音,“不能捏,吵醒他,他要哭半天,哄都哄不好”。
江流大受打击,“暖暖,我们的儿子怎么会哭?”
这个问题有点难度,苏小白自然给不了满意答复,夫妻俩你瞪我我瞪你,正瞪的起劲,江流呀了一声,“暖暖,他们追来了,我要走了,你记得带着儿子多出去玩,我找到机会就带你们走,对了,儿子叫什么?”
苏凰歌上下打量着他,“皱皱”。
“皱皱——”江流一拍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赞叹,“好名字!”
小皱皱,“……”
苏小白终于高兴了,“你觉得好?”
话说,虽然凤阳哥哥和藻青哥哥什么都没说,但她不是傻子好吧,以为她看不出来他们每次听到她叫皱皱,额头青筋都会跳来跳去么?
“江皱皱,好听!”至少比什么江君寻好听,又不好听,又难记,江流默默腹诽。
“我走了,记得出门!”江流狠狠将苏凰歌拥入怀中,温软的身子有着淡淡的奶香,让他无端安心,无端欢喜,却又无端生出自己也弄不懂的忧伤来,“暖暖——”
苏凰歌听出他声音中的悲伤,轻声问道,“怎么啦?”
“暖暖——”江流紧了紧胳膊,“我不明白,未朝华就算了,为什么舅舅也——”
“舅舅——”苏凰歌心头似有什么划过,却快的让她抓不住一点影子。
江流脸庞蹭了蹭她的乌发,速度极快的放开她,又更快的跳出窗子,苏凰歌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头没来由的一空,秀丽的双眉紧紧皱了起来,他到底是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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