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湘惊喜起身相扶,“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你病了?”
云端掀起椎帽上的轻纱,“如今城里传的沸沸扬扬,我不病又能如何?姐姐,我此次是有事要找抚远将军,不知将军可否移步与云端一叙?”
未朝华冷冷扫了她一眼,“云五姑娘,你还是老老实实在云府养病的好,本将军不希望阿合娶一个满大街乱跑的女人”。【全文字阅读.】
云端本就苍白的脸失去最后一丝血色,“还请将军口下留情,这个时代本就对女子苛责多多,云端本无害人之心,只因江二公子不忿输给一女子,信口诋毁云端闺誉,以至于云端沦落至此,抚远将军乃大凤一品栋梁,何忍落井下石,置云端于死地?”
未朝华眉头微挑,云端惨然一笑,“将军话里话未都是对未神医的手足之情,云端命如蝼蚁,不愿因己伤了将军与未神医兄弟感情,但若将军不愿给云端留活路,云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未朝华面色一寒,“你这是威胁本将军?”
“威胁,云端不敢,只是抚远将军应当比云端更清楚,什么——更重要!”
未朝华俊美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云五姑娘,本将军不想杀你,并不代表本将军不敢杀你,你若是再不知死活,本将军一定会成全你”。
“抚远将军应当很清楚,我云端怕的不是死,而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伎俩!”
未朝华抬手一掌劈过去。云端连退数尺跪倒在地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来,新月般的眸子染上一层水雾弥漫的恨意,反倒让那双眸子光彩迷焕摄人心魂。
“啪——”不远处一个文士模样的人捏碎了手中的酒杯,碎片深深刺入手心,鲜血淋漓,他却浑然无觉。
因着最近的热点人物云端和未朝华,大堂里的客人本就探头探脑的偷听偷瞟,这一下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大家索性都正大光明的看了过来,指点议论不停。
未朝华起身缓缓走到云端身边。清淩如天边落月。冰寒的煞气杀意却如一张大网牢牢捆住云端,让她呼吸都困难起来,“云五姑娘,本将军这就光明正大的杀了你。好教你死的瞑目”。
一股从所未有的恐惧伴着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云五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悍不畏死。她才十四岁,还有没看的风景,还有未完成的事。还有牵挂的人,她还不想死——
未朝华缓缓抬起手,周围一时落针可闻,中年文士手中飞剑扣上,只等他出手——
凝滞的寂静中,微带甜意的笑声响起,“年纪一大把了还要欺负人家小姑娘,真是不害臊!抚远将军,太后娘娘难道没教过您不可欺凌弱小吗?”
未朝华气势一敛,抬起头时嘴角不自觉就化开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来,“未某倒是不知江四公子还是个爱打抱不平之人”。
他这一笑,那股束缚的云端不得动弹的杀气瞬时无影无踪,云端惊恐后退,而一直无措惊恐的苏云湘也终于大着胆子冲到云端面前扶着她站了起来,泪水如雨而下,她不明白云端为何会对自己的夫君说那样的话,更不明白自己的夫君为何竟要杀了云端,她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啧啧,抚远将军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啊,不但要对个美娇娘痛下杀手,还惹得将军夫人伤心落泪,唉唉,不知道远在曲逆的苏少傅听说了,又该作何感想啊?”
此时未朝华已经敛去他自己都没发觉的笑意,冷冷扫了一眼相扶而立的二人,又绕过二人看向那似乎专心喝酒的中年文士,右手轻拂,桌上的百鱼脍汤盅直直飞向那文士,那文士也没见怎么动作,汤盅飞转着落到他面前的桌子中央,从头到尾一丝声音也没发出,江流失声惊呼,“师父!”
江流这一叫,满堂哗然,要说长安年度红人,那绝对是非江流同学莫属,能做这样的牛人的师父的人又该是何种的牛人啊!
中年文士哈哈一笑,“臭小子,知道叫师父,就不知道替为师打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将军?”
毛头将军四字是未朝华刚成名时世人对他一贯称呼,不过这称呼已经很久没出现了,这猛然又叫了出来,未朝华心里的滋味,唔,还真是不好说。
江流扶着苏凰歌下了楼,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徒儿拜见师父!”
“不用拜了,帮为师打发了那小子”。
江流面无表情的看了未朝华一眼,很诚实道,“我打不过他”。
邓世艾气的乐了,“打不过你还这么理直气壮?”
“五年”。
邓世艾一脚踹了过来,“五年后老子都进黄土了!”
“徒儿会在给师父拜祭时告诉师父”。
邓世艾又是一脚踹了过去,“有五年时间,老子新收的徒弟也能打发了那小子,丫头,你过来”。
云端莫名,“我?”
“就是你,过来磕头拜师吧”。
云端,“……”
好吧,原来这年头不靠谱的到处都是。
“怎么?不乐意?”
云端还没开口,苏凰歌笑吟吟接过话头,“天算子邓世艾要收徒弟,只怕太后娘娘也只有乖乖磕头的份,云五姑娘还不快些?”
苏凰歌的话再次掀起轩然大波,一向只存在传说中的天算子竟然现身长安凤来客栈?!
当下就有一人高声问道,“江四公子,那位先生真的是天算子前辈?”
话说这位同学也不过就是长相上俊了点,气质上仙风道骨了点。扔在人才辈出的长安那绝对是被埋没的份,真的真的是那位传的神乎其神的天算子?
“这就要问天算子前辈自己了”。
邓世艾眉头微挑,“江四公子?多年不见,四公子还是这么不讨人喜欢!”
“既然天算子前辈要收新徒弟了,这个旧徒弟想必也不得宠了,三哥,我们没必要在这讨人嫌了,走吧?”
江流还有点呆,“他——”他不就是一个相当之欠揍的落魄书生吗,怎么会是什么天算子?
旁边又有人大声问道。“不知天算子前辈来长安是否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邓世艾衣袂微动间已将云端卷到自己身边。哈哈笑道,“老夫要收个关门弟子,算不算大事?”
人群只觉眼前一花,天算子二人已出了凤来客栈。转瞬走的没影了。未朝华眉头紧蹙。收回目光看向江流,“想不到江都指挥使竟是天算子的弟子,怪不得如此了得”。
江流。“……”
他也没想到的说。
苏凰歌笑,“刚刚抚远将军瞧清楚了没有,天算子是怎的突然要收云五姑娘为徒?”
未朝华摇头,“是一掌打伤云五后突然感觉到一股杀气,这才注意到了他,至于其他,我不清楚”。
苏凰歌微一沉吟,笑着朝未朝华点点头,“三哥,我们走吧”。
当然,苏凰歌绝对没想到的是天算子应她之命回到长安,却连来仪宫大门都没进,当天就带着云五消失的无影无踪,走前还下重手伤了江染,苏凰歌气的差点吐血,未朝华更是恨的牙痒痒,不过人家是大神,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慢慢查访不提。
另一方面,江流的身份和声望则因与邓世艾师徒关系的公开而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连司安宁小娃娃叫师父也叫的更心甘情愿了一些。
很快春闱放榜,以苏荇远房表侄之名应考的舒文瑜名列榜首,被太后娘娘亲点为状元,生子莫如苏藻青再次唱遍大凤,而此时远在玉门关的苏荇正饶有兴致的看着曲逆子民与西楚人互市的热闹场景,紧紧跟随的大汉因为脱离了凤翎卫首领那双利眼已经开始管不住自己那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婆之心,眼看自家主子苦大仇深的盯着一串西楚姑娘喜配的腰铃,开口道,“公子,这叫腰铃,送给主子再好不过,公子您想想,主子配上这腰铃,叮叮当当的,走到哪响到哪儿,多可爱啊!”要是能偶尔摔个跟头什么的,那就更可爱了,就像苏荇到曲逆之后养的那只雪白雪白的小猫,萌萌哒——嗷,萌控凤九同学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那一股狼血了!
苏荇牵起嘴角徐徐一笑,上前几步拿起那极具异域风情异常华丽繁绮的腰铃,“这个怎么卖?”
摊主是个四十左右的西楚女子,差点没被苏荇那一笑笑的心脏骤停,结结巴巴报出一个数字,“十五两”。
苏荇眉头微皱,这样的东西竟只有这个价,大多都是来路不正,卖家不知道其价值,“这是从哪来的?”
“是我——小女子,男人从河里,捡的,”摊主操着不大熟练的大凤语,指手划脚的比划着,“漂亮,送情娘,好!”
苏荇见她不是说假话,点头示意凤九付账,不想斜刺里一个红衣少女竟劈手从将腰铃抢了过去,冷哼,“你们东凤不是最喜欢自诩君子之国,说我们大楚是蛮夷,现在倒好意思欺骗我们这些蛮夷了?”
苏荇微微一笑,“做生意讲究的是你情我愿,何来欺骗一说?”
苏荇温和的笑颜近在眼前,恍如天边皎洁的月坠落人间,触手可及,少女怔怔伸手,想要碰一碰——
苏荇皱眉后退,“姑娘?”
少女回神,霸气一挥手,“就他了,给本公主绑回去!”
凤九,“……”
那位什么公主,您如此这般,将我凤翎十八卫置于何处啊!
“公主,还是先去曲逆侯府拜访——”
某公主再度霸气一挥手,“不必,本公主就不信那个什么苏藻青能比他还俊,动手!”
凤九,“……”
您老真有眼光!
这位来历不明的公主武力值竟然不低,带来的手下也个个身手不弱,凤九见她来头不小,自然不愿伤了他们,一时竟成胶着状态,某公主当机立断,退出战圈,抓住苏荇的手腕,“阿郎,你跟我去大楚,我一定会好好疼你”。
苏荇,“……”
公主您这么彪悍,你们西楚的太后娘娘知道吗?
小姑娘见苏荇处于震惊无语的状态,想当然的以为他是默认了,拖着他就跑,凤九一声暴喝,“阿二,你再不出来,公子就要被人家生米煮成熟饭了!”
苏荇,“……”
好吧,一回去就将这货打包送回长安!
闻讯赶来的杨玉楼刚到就听到这么一嗓子,顿时雷的里焦外嫩,万分同情的看了被人生米煮成熟饭的苏荇一眼,有这么不靠谱的手下,苏少傅,您辛苦了!
杨玉楼带兵赶到,抢亲神马的自然都成了天边的浮云,该公主却赖在了苏荇身边不走了,号称一定要将苏荇带回大楚做她的驸马,否则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杨玉楼只有苦笑,这些年杨家武力和外交并举,与西楚互通有无,关系相当不错,两国人民也很友好,在这种大情势下,杨家对西楚贵族自然也不会陌生,之前这位公主殿下年纪还小,到玉门关来也不过就是吃点好吃的,玩点好玩的,顺便搞点小破坏,这些都在杨家可接受、也可搞定的范围内,自然也就无视了,可这次这位公主殿下竟慕着苏荇的美名而来,誓要将人家弄回去做驸马,要怎么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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