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柳进宫后入住离御书房最近的凤翔殿,刚开始她很不习惯殿中随处可见的易碎品,不想却被皇帝发现了,发了话任她随意装饰凤翔殿,因此,半个月过去,凤翔殿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简单而大气,与边关杨府很像。
天黑后皇帝陛下准时到了凤翔殿,小夫妻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饭,杨玉柳饭量不小,每每用膳时总是会露出又愉悦又满足的表情,还时不时咋咋呼呼的嚷着这个真好吃,那个真好吃,这个没吃过,那个没吃过,每每这个时候皇帝总是会不自觉露出几分笑来,连带着也会多吃点。
可今天杨玉柳却有点蔫蔫的,心不在焉的样子,皇帝陛下不在意般开口,“怎么不高兴?母后为难你了?”
皇帝陛下以前提倡的是食不言寝不语,可杨玉柳总是忍不住会在吃法的时候说话,久而久之,皇帝陛下也就随她了,连带着自己也染上了这个毛病。
“没有,母后身子不爽,没有见我们”。
皇帝陛下嗯了一声,不再开口,杨玉柳纠结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表哥,宋婕妤为什么恨我?”
“恨?”
杨玉柳肯定点头,“嗯,我感觉到的,她恨我”。
“你感觉?”
“我感觉一向都很准的”。
“哦?那你还感觉到什么了?”
杨玉柳没发觉皇帝陛下在逗她,认真想了想才开口道,“我还感觉到良妃娘娘不喜欢我,司姐姐喜欢我”。
“那你有没有感觉到母后是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
杨玉柳又想了想,颓然开口,“我就见了母后一次,还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子,她就走了,还有神凤,我都没看到!”
皇帝陛下失笑,“日子还长着,以后总能看到的”。
“可是为什么宋婕妤会恨我?六哥说过,遇到一个不认识的人,他不喜欢我是正常的,喜欢我,我就应该感激他,可是为什么会有人一见到我就恨我?”
皇帝陛下看着她困惑的眉眼,心下一阵悸动,起身一捞将杨玉柳提到自己怀里俯身亲了下去,杨玉柳呀了一声,蜜色的肌肤染上阵阵红晕,迷迷糊糊间突然想到自己对杨六少的指责和杨六少若有似无的愧疚,嘴角不自觉就泛起了几分笑来,六哥,我怪错你了,皇上对我很好很好很好……
皇帝陛下也感觉到杨玉柳唇间的笑,离开她的唇笑着用手捏了捏她的腮帮子,“朕亲你,你就这么高兴?”
杨玉柳拥住他的脖子,眨眨眼无辜开口,“娘说过,成亲前不能跟男人亲近,成亲后跟夫君怎么亲近都行,越亲近就证明夫君越喜欢我,夫君喜欢我我当然要高兴”。
皇帝陛下只觉一颗心被柔软的棉花塞的满满的,满的他全身的血液都被挤到身体的某处,叫嚣着要破体而出。
杨玉柳还要说什么,却被一双灼热的唇堵住……
这厢春宵帐暖,那厢江流抱臂倚在门框上看着江染狼吞虎咽,江染一边吃一边翻白眼,“你那兵**的样子跟谁学的,站好了!”
江流没动,“考的如何?”
“大哥说至多拿个探花”。
江流默然半天,憋出一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江染抬头,“你这是在安慰我么?”
江流转身就走,江然放下碗追了上去,“哎,你也觉得我考的太差?”
江流不理,江染喋喋不休,“我说真的,考个探花也太丢脸,大哥是从一品的右相,你是正三品的都指挥使,我考个探花,撑死了也就是一个七品小官,如果大哥不肯徇私,我要升到正三品至少要十五年的时间,升到从一品又要十五年的时间,还得保证不能出岔子,一个哥哥,一个弟弟,我夹在中间真该以死谢罪啊……”
江流忽地退后一步,挡到江染面前,“谁?”
“十二,主子做噩梦了”。
十二到了跟前将抱着的苏凰歌送到江流怀中,江流身子一僵,低头只见苏凰歌脸上的白绫已被泪水浸透,下意识伸出右臂紧紧抱住她,腾出左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别哭了,只是做梦,别怕”。
苏凰歌一丝声息也无,只泪水源源不绝,湿了白绫一层又一层,十二急了,“三公子,你快哄哄主子,大夫吩咐了,不能这么哭啊!”
江流又是急又是心疼,手足无措看向十二,“怎么哄?”
十二抬手擦擦额头的汗水,“算了,我找别人去”。
说着就要接过苏凰歌,江流退后两步,转身往自己院子而去,十二要追,江染伸手拦住,“十二姑娘,你要去找哪个别人?”
“与你无干”。
“是与我无干,其实我只想知道你的武功能不能从三弟怀中抢走小四”。
十二噎住,就算她能,她敢吗?
江染挑眉一笑,转身跟上江流,十二原地踟蹰了一会,也只好跟了上去,好吧,有个奶娃娃当主子,她实在是心力交瘁啊!
十二刚踏进门就发现江流正在解苏凰歌脸上的白绫,惊的失声喊道,“住手!”
江流动作一顿,江染挑眉看来,十二轻吐了口气,“三公子,大夫吩咐过,公子的眼睛见不得光,摘下白绫须得吹灭蜡烛再拉上窗帘,三公子这屋子的窗帘太薄,拉上也不行”。
江染明显不信,江流却放下了手,“小四,别哭了,再哭眼睛真的治不好了”。
十二,“……”
江公子您这是哄人还是恐吓人?
江染上前看了看,“三弟,小四好像是魇住了,听不见我们说话”。
江流呆,“那怎么办?”
江染皱皱眉头,“要不你甩她一耳光试试?”
江流怒了,“江染!”
“要不你轻轻的拍拍,再喊几声”。
“怎么喊?”
江染耸肩,江流将苏凰歌往自己怀中紧了紧,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脸,轻吐了口气,柔下声音,“小四,醒醒,我是三哥,醒醒,三哥在这里,别怕,别怕……”
江染退后两步,摸摸胳膊,好吧,虽然冷厉的江流很可怕,但温柔的江流更可怕啊!
苏凰歌呼吸急促起来,江流一喜,手下力道大了一分,“小四,我是三哥,快醒醒”。
苏凰歌唇动了动,江流晃了晃她,“小四,你能听见了?我是三哥,快醒醒!”
“三——”苏凰歌身子一颤,僵硬弹了起来,伸手在江流脸上摸索了半天,喜极而泣,“你没死,没死,你回来了,回来了……”
“大——哥?”江染拍拍心口,“吓死我了,怎么在这黑漆漆的地方站着?”
江沅缓缓收回目光,“小四怎么样了?”
“没事了,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跟三弟被困在大火里,魇住了,他那个丫鬟却当是小四又想起什么伤心事,哭成那样,找三弟哄哄”。
江沅沉默,江染试探开口,“大哥,你说小四是不是冲着三弟来的?我看她那样子倒像是透过三弟看到另外的人”。
“你们也不小了”。
江沅扔下一句话轻飘飘走了,留下江染在原地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