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朝华勤勤恳恳修地球时,苏凰歌扶着凤十一不紧不慢走进了慎刑司的地下牢房,素白绣金色九羽凤凰的凤袍与这阴暗潮湿弥漫着血腥味的空间形成鲜明对比,牢房中饿的奄奄一息的犯人恍然生出了神祇误入污沼的错觉。
“奴才叩见太后娘娘!”
看守太监的叩拜声惊醒了发呆的犯人们,面面相觑后又一致看向那袭素白的凤袍,随着衣摆轻微的摆动,凤袍上金色的凤凰栩栩如生,直如要从衣裙上腾飞而出,让人不由自主臣服,等犯人们回过神来已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跪拜下去……
“都退下”。
总管太监惶恐开口,“太后娘娘——”
“退下”。
总管太监行了一礼,领着一众太监慢慢退了出去,苏凰歌环“视”一圈,目光在每个人脸上都停留了几秒,仿佛是要记住所有人的面孔,本就湿闷逼仄的牢房几乎凝滞下来。
“呵呵——”
少女轻灵的笑声轻轻响起,所有的犯人都无声吐了口气,无声息动了动绷到极致的筋骨。
“哀家想不到你们竟然还愿意跪哀家”。
严卫无声咽了口吐沫,他知道这里一百多条性命就在他今日的应答之中,“太后娘娘乃我大凤福祉所在,罪民等不敢冒犯”。
苏凰歌又笑了一声,“哀家听说你们这些死士对主子乃是绝对的忠心服从,现在你们的主子死在哀家手上,你们有谁想誓死追随的?”
死士们面面相觑,有想出声询问的还没开口就被身边的人死死按住,从被抓住的那一刻严卫就知道严家这次惹上了极厉害的对头,在这地底暗无天日的一段日子中,他和兄弟们反复推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在这长安能不动声色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只有那位抚远将军,而看到苏凰歌走过来的那一刻,严卫就知道严家不仅是惹上个厉害的对头那么简单了,严家这回不妙了——
亲耳听大凤的太后娘娘说严述死了,严卫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为之卖命二十年的人死了,他突然就不知所措了,严述死了,他今后要做什么,又能做些什么,这个想法让他一惊,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问题,又有什么今后?
“严述的事估计你们知道的不多,哀家也不需要从你们口中打听出什么,更不喜欢玩折磨人那一套,如果想以身殉主的哀家给你们一个机会自裁留你们个全尸”。
严卫沉声,“严丞相十恶不赦,罪民们也是知道的,只是迫于种种原因才不得不为虎作伥,如今严丞相伏诛,罪民们亦知自己罪孽深重,太后仁慈允罪民们自裁,罪民们来世定当衔草结环报太后大恩,只太后容禀,罪民们愿死乃是因自知罪孽深重,愧对太后愧对皇上愧对天下百姓,绝非以身殉严丞相”。
“哀家一向不喜欢勉强人,如果有人不认同你们首领的话尽快开口,日后再反悔就别怪哀家不留情面了”。
“罪民不敢!”
“既如此,哀家也不需要你们来世衔草结环,这辈子就把恩给报了,记住,从现在起,你们的命是哀家的!”
严卫眼中的惊喜几乎掩盖不住,“罪民等定当万死不辞”。
“哀家不需要你们万死不辞,好好给哀家做事,哀家定然不会亏待任何人”。
“谢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里还剩多少人?”
严家死士分为天干十二支,每支十二人,首领称支长,由严卫统管,总共是一百四十五人,除去这些年折去又没来得及补上的三十一人,还有一百一十四人,有任务时天南海北的跑,没任务时就隐藏在长安西郊的一个叫吟风的庄子里,当日苏凰歌从严明远处打探到这些死士的情况,又天真无邪的借着他的手混进去了自己的人,在犒军当日下了软骨散,并派人围捕,即便是这样,严家死士凭其强大的实力,还是跑掉了不少。
“天干向来负责在外寻找根骨好的孩子训练,因此不在京城,另外被严丞相派往各地的总共三十七人,那天逃出去的有十九人,这些年折损的三十一人,在京城还剩下四十七人,除了被严总管派往抚远将军身边的地五杜正则,余下四十六人均在此处”。
“杜正则——”苏凰歌笑了笑,能在未朝华身边活到现在,估计是收不回来了,“你有无把握将在外的人全部收服?”
严卫动了动满是汗渍的双手,“娘娘容禀,罪民等初入严府就会服下绝嗣之药,当日严丞相言明到罪臣等满四十岁即可拿到解药,如今,罪民并无把握全部收服”。
“十一”。
十一将一只青花小瓶扔到严卫身边,严卫捡起打开,不敢置信抬头,又赶紧低下头去。
“解药没错?”
“是”。
“抚远将军只搜到了这一小瓶,但既然有了解药,想必让未神医照这样子再做一些不会太难”。
严卫大喜磕头,“娘娘恩德,罪民等万死不能报其一”。
“还有何后顾之忧,一并说了”。
“兄弟们自小跟着严丞相,颇有些是非不分性子暴虐的,罪民恳请娘娘给罪民时间好生教导”。
“哀家要的是你们的忠心,其他,哀家不会干涉”。
严卫额头再度碰地,“谢娘娘恩典!”
“即日起改名为苏卫,整顿之事你全权负责,出了一丝岔子,哀家唯你是问,另哀家需要内侍,选六个人过来,记住,哀家要的心甘情愿”。
“是”。
“凤五,这群死士暂交予你,他们若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
凤五无声息出现,“太后放心”。
苏凰歌笑了笑,“当然,当务之急是给他们顿饱饭吃,再沐浴换衣,六个人选好之后命他们来见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