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说笑着走远了,严明琉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凭什么凭什么?
柳枝害怕开口,“姑娘,这里怪冷清的,我们快回去吧?”
严明琉紧了紧拳头,“我记得你跟三妹身边的金盏还能说的上几句话?”
柳枝微微打了个颤,“是,姑娘的吩咐,奴婢不敢忘”。
“金盏被三妹打了两巴掌,一时半会消不下去,母亲肯定会将她安置在耳房休息,我这就回凉阁,你寻个机会去找金盏,打听清楚三妹的那俊俏又矜贵的心上人到底是谁,”严明琉说着将腕上的一对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摘下塞进她手里。
夏初的夜风弥漫着暑气,柳枝却打了个寒噤,汗毛纷纷起立,她是严明琉的贴身大丫头,严明琉进宫她一路相随,这双镯子,她不会看错,是严明琉刚进宫时,太后娘娘从手腕上褪下来给严明琉的见面礼,如今她却用来贿赂金盏……
能让太后娘娘戴在手腕上的东西自然不会是俗物,柳枝看着金盏移不开目光的样子,没来由的又打个寒噤,脸上却喜笑颜开将镯子塞进金盏手中,“好姐姐,二姑娘也是好心,等二姑娘出了阁,那可就是从一品的将军夫人,万事总比没出阁的三姑娘便宜,随手帮衬三姑娘一把可不是三姑娘的福气?再者说了,你偷偷跟我说一声,难道二姑娘还会满天下的胡乱说自己在打听自家妹妹的私事不成?”
柳枝这番话说的很到位,威逼利诱,又除了金盏的后顾之忧,金盏攥着镯子的手青筋暴起,僵硬吐出了一个近乎无声的“苏”字,柳枝一惊,随即恍然,接着便是冷笑,若是二姑娘也就罢了,三姑娘,就凭她跟她娘一模一样的大脸盘,也敢肖想天人般的苏少傅!
柳枝安慰了金盏几句,嘱咐她将镯子藏好了,这才回转去禀告严明琉,严明琉省了柳枝“惊”和“恍然”两步心路历程,直接进入冷笑阶段,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柳枝,太后娘娘赐的那双镯子呢?快给我戴上吧”。
柳枝唬了一跳,噗通跪了下去,“姑娘——”
众人纷纷看了过来,严明琉不悦,“你这丫头,让你将镯子拿出来,你跪什么?”
柳枝硬着头皮开口,“姑娘恕罪,那镯子,丢,丢了——”
“丢了!”严明琉拍案而起,“那可是太后娘娘亲赐的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交到你手中还不到一刻钟,你就说丢了!”
严明琉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严大夫人就算不愿也得出头,走到她身边抚了抚她的手,“发生什么事了,别急,问清楚了就是”。
严明琉美目中顿时汪出了一包泪来,“母亲,刚刚女儿去净手,怕脏了镯子就褪了下来交给柳枝,净手过后刚要回凉阁,这丫头就说忘了东西,女儿就让她回去取,自己先回来了,不想这丫头一回来就说镯子丢了,保不齐就是她觊觎太后娘娘赏的镯子,给吞了去!”
柳枝满头大汗,砰砰磕着头,“夫人、姑娘明察,奴婢不敢啊!”
“你不敢?那你倒说说镯子是怎么丢的?又丢哪儿去了?”
柳枝灵机一动,蓦地明白了严明琉的意思,再开口就镇定了许多,“姑娘,刚刚奴婢去取了东西正好遇到三姑娘身边的金盏姐姐,说了几句话——”
柳枝的话没说完,可话里的意思谁都明白,严大夫人眸色一冷,严明珑腾地站了起来,又被严大夫人按了回去,严明琉大声斥道,“你还敢胡乱攀咬三妹妹的丫鬟,母亲仁慈,我也不会饶你!”
“奴婢不敢啊,姑娘,奴婢愿意搜身,搜身!”
“抹香见过各位夫人、姑娘”。
凉阁中众人赶紧起身,抹香原也是太后娘娘面前极得脸面的姑姑,后因太后娘娘疼惜刚进宫的严明珠,将抹香送到了严明珠身边,抹香温柔稳重,办事细致妥帖,极得严明珠信任,这样一个人自然没人敢怠慢。
抹香又福了福,“皇后娘娘让奴婢来问出了什么事?”
众人都看严大夫人,严大夫人僵着脸将事情说了一遍,抹香微一思索,“这样,奴婢派人将两人都看管起来,再请皇后娘娘定夺,夫人看如何?”
严大夫人只好点头,很快,皇后娘娘的懿旨传来,下令搜身,果然在金盏身上搜到了那双镯子,严明珑气的一脚踹翻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金盏,严明琉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快意,垂下头怯怯懦懦开口,“母亲,原是柳枝这丫头办事不利,母亲将柳枝一并打发了吧?”
柳枝后怕过后,全身酸软,猛然听了这么一句话,惊的差点蹦了起来,想也不想就冒出来一句,“夫人饶命啊,与奴婢无干,是金盏挨了打哭泣不止,奴婢这才去劝解,谁知——”
严大夫人断然大喝,“闭嘴!”
柳枝惊的浑身一抖,严明琉虚抚心口,完全一副受惊的可怜模样,“母亲,柳枝也是心善,母亲就饶了她这一回吧?”柳枝那丫头很机灵,一时可找不到更好的,得留下来。
严大夫人铁青着脸,不出明天她的女儿觊觎庶姐财物,责打丫鬟,性子暴烈贪婪的谣言就会传遍长安大街小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卑贱的丫头,她却连重话都不能说一句!
“这丫头年纪不大,满口胡话,明琉你还小,千万莫被她哄了去”。
严明琉瞪大双眼,一副不敢置信又不知所措的小模样,严大夫人恨的牙痒痒,“本夫人治家不严,惊扰了皇后娘娘,真是该死,这就去给皇后娘娘请罪,还请抹香姑姑带路,明珑,还不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