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查(替换)
人习惯性的把自己家当成最安全的所在。
身边是自己熟悉的场所,熟悉的人和物,还有自己亲自布置下去的防卫,除非遭到强大的外来攻击,不然好像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尤其是国公府,不说是铁桶一般也差不多了。
只是眼下看,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最大的危险往往来源于内部,而不是外间。
皎月觉得这件事是卫封不小心,最该反省的是卫封,最该处置的是当日负责守门的,不过男人们可不这么认为。
到底是武将世家,颖国公和世子得到消息后,迅速派然封锁了全府。
世子卫放亲自坐镇在安园练功房,国公府的铁卫把当日练功场上的相关人等看管起来,卫封和皎月也被叫到卫放身边,听候问话。
府内专门负责国公爷和世子药剂的大夫也来到练功房,茶桌上的一应物品全部被当场封存
。。。。。。
皎月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新鲜名堂,她从来不知道国公府竟然还有一批铁卫,更不知道什么药剂大夫。
皎月不由暗自咂舌,几百年的底蕴果然不是白说说的。
卫封和皎月被细细问过话,连如何进门,进门后先后做了什么都问得很详细。
皎月知道这很要紧,并没有被冒犯的感觉,而是十分配合地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连她进门时后面练功场上的动静都说了。谁让她五感敏锐呢。
当听到卫封说他当时进入了玄妙境界,感觉周边飞舞着许多金色光点的时候,她连忙搭上卫封的手腕。
一道柔和的灵气打入卫封的脉络,在他的身体里游走了一圈,皎月的脸渐渐展开了笑容:她的封哥哥脉络已通,如今又开了气窍,他这是以飞刀悟道,接下来就能引气入体进行修炼了。
这倒是不是运气或者偶然。
卫封小时候测过资质,那道代表习武资质的金色光柱其实是皎家先祖掩饰过的灵根测试柱,在外人看来的那道金色光柱,在测试石的另一面却是显现灵根的。
皎月就听师傅说过,卫封是金灵根和变异的风灵根,所以他的飞刀绝技能练到出神入化也是有根源的。
此外,前些日子皎月炼制了仿版洗髓丸,虽然配料等级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该有的功效还是都有了,还加了瑰玉汁,效果嘛,顶多也就是真品的十分之一,可对于凡人来说,洗筋伐髓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好东西自然是先紧着自家人,卫封第一个“试药”,为此还特地请了几天假,如今也是效果的进一步体现。
卫放听说后,重新打量这对小夫妻:一个傻大胆,什么都敢给丈夫吃,一个胆子傻大,媳妇给什么都下得去嘴。啧啧,这得多信任对方!
卫放暗自摇头,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不知人心易变。不过人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慢慢看吧。
卫放挥手让两人先回去,并交待两人先不要出府,事情还没调查完,等有了结果在通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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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扯着卫封一路回了院子,让他去洗了澡,又亲自兑了瑰玉汁和仙泉水给他灌了几壶,一个是让他继续清理身体,同时也滋养身体,不过也有惩罚的意思。
卫封对前面的意思不了解,但对后面的用意还是看得明白的。不过谁让自己犯了错呢,他捏着鼻子灌了三壶水下肚,肚子撑得都像西瓜了。
“不好!”
卫封起身往马桶冲过去,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封哥哥,你慢慢蹲啊,别着急,外头还有一壶呢。”
卫封坐马桶上抹了一把汗,月儿的除秽粉效果真不赖,撒上一把污秽和气味全消,净室里空气依然新鲜,还有淡淡的百合香。
他低头看看身上又渗出来的一丝丝淡黑色污垢,不由发愁起来。他都坐了五趟马桶,洗了三次澡了,这得啥时候是个头啊。
幸好这东西还挺补气的,不然,他这工夫坐马桶上都起不来了吧。
。。。。。。
等卫封终于拖着腿从净房出来的时候,皎月却交待他今天只能吃些翡翠米粥,外加几个赤珠果,
别的东西暂时不要吃了。
卫封看着皎月跟前的一大碗熬得白汤浓稠的面,上面铺着一块香喷喷的肉排,洒着碧绿的香葱和芫荽,边上还有几碟子配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有虾酱和蟹酱吧
。
皎月白了他一眼:“馋也没有用,你平时吃得太杂,你看看洗出多少污垢来?你现在是恢复期,还是坚持半个月吧。”
“要那么久?!”卫封一听就急了,明天他就回京郊大营去了,天天喝粥哪有力气训练啊。
“你放心,我会给你几粒辟谷丹的,每天吃一粒,喝些水就行了。”好吧,这也是她仿造出来的,功效是差了点。
“还有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卫封勉强喝了一勺粥,闻言道:“什么好消息?可是查出结果来了?”
“哪会那么快。”皎月示意他附耳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你说真的?”卫封高兴得什么似得,顾不得还有下人在,捧过皎月的脸蛋就吧唧亲了一口,接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月儿跟他说,如今他已经开了气穴,感应到了天地连的灵气,所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也能修炼仙人之法了!
此间凡界的灵气虽然稀薄,可到底不是绝灵之地,尤其是安园井里的灵珠还散发着灵气,所以各种因素叠加,造成了今日的契机。
用修士的话说,这就是卫封个人的仙缘。
皎月摸着脸蛋上的粥印儿,嗔了他一眼。不过确实值得高兴,也就不数落他了。
这两个人很有默契地都没提练功场上的事,因为调查权不在他们手上,很多谜团未解,说了也白搭。万一漏出风声去,影响了调查反而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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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整个国公府外松内紧,各房的人都被限制了走动,涉及到的茶水房、厨房、看守各处的门房等等都被看管了起来,所以,卫封和皎月也只能呆在房里省事些。
趁着无事,皎月把以前在灵级界掏的功法秘籍的玉简和书籍好一通翻,终于找到一本五行功法的基本引气诀来,她自己又翻看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才拿给卫封道:“你先看看里面的修炼基本常识,至于如何修炼,等我问过师傅再说。”
卫封修习的是内功,自然明白功法不是随便能练的,当即欣喜地接过来,嗯,能先学习一些基本常识对他也很要紧的。
两人一个边看边问,一个解答,倒把早上的事给忘到脑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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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午后,卫封又被请去了前院,皎月也从竹叶嘴里听说了一些进展。
“。。。。。。药剂大夫不简单,从茶水里发现了一种叫‘幻情’的药。
据说这种药粉无色无味,马上就溶于水,只需饮下一口,不出几息就能让人如坠幻境当中,不但有催情效果,还会让人产生幻觉,把跟前的人幻想成自己最想亲近的人。”
擦!真是太恶毒了!
皎月不由惊出一层细汗。亏得她去得巧了,不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这还不算,听那药剂大夫说,这‘幻情’还有散功效果,对练习内功心法的人有效,功力越深散功效果越明显,倒是对普通人无碍。”
“欺人太甚
!”
皎月“砰!”的一拳砸在炕桌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凹痕。这是多大的仇啊,散了内功,和毁了修士的丹田一样严重。
这是要彻底毁了卫封啊!
竹叶也觉得这手段太恶毒,哼哼,主人可从来不手软,这个人只怕没好下场了。
“你继续说吧。”皎月很快收敛了脾气,示意竹叶继续。
竹叶道:“听说‘幻情’是江湖上的十大密药之一,普通青楼里是不用这个的,外头一般也买不到;还有,那丫头嘴里藏了毒的,她一醒过来就咬开毒囊自尽了。”
只听这些,皎月就明白,这恐怕不是单纯的漂亮丫环惦记男主子的事了。
“不用说,这丫环背后一定是什么线索都抹干净了的。还有,清明只怕也是遭了毒手了吧?”
“确实如主人所言,铁卫在后巷子的枯井里寻到了他,头上被打了一记闷棍昏死了。不过时间不长,还有口气,被府医救了过来。
眼下还太虚弱,不过已经能说话了,据他讲当日当值的时候突然肚子剧疼,来不及招呼一声就往茅房奔了去,起身之后就挨了一棒子,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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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环环相扣!
皎月现在用膝盖想也知道了,一个丫头能畅通无阻地进入练功房,如果没有这一连串的紧密安排,只怕也不容易,难怪国公爷一听说就兴师动众的。
“清明早上的吃喝也出了问题吧?”
竹叶点点头,道:“清明被发现的时候浑身都是屎尿,醒过来还没利索,府医说被人下了巴豆,量还不小。只是不容易查。
管着下人饭食的厨房,每天供着几百号下人的饭菜茶水,前头的吃完马上洗了碗给后面的人用,倒是最难查的地方。”
皎月蹙眉思索着。
她在脑海里把一连串的事回想一遍,安园的护卫份三班,因为护卫防外不防内,而青天白日的很少有人动手,所以护卫们白天练功积攒精力,晚上加强防卫;
所以先是大清早的,安园夜晚的护卫交班休息,白天班的护卫晨练后才上岗,这当中有半个时辰的间隔,清明也就是这段时间被敲了闷棍丢到后巷子去的;
同一时间,那丫环提着茶水来伺候,既然能进了外院的门,只怕别人都以为她是被允许的自然没人管;
所以,整个环节唯一出现变数的是她突然出现,若是对方情报没错的话,她此前还从没去练功场找过卫封呢。
皎月嗤笑一声: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那丫环一看就是对卫封上了心的,不然只怕也不会拼上性命干这事;同样,因为她上了心,一时看入迷了,皎月才来得及阻止。
如果对方直接凑过去,只怕便卫封没有喝茶水,也得落个火入魔。
“看来,背后之人在国公府埋了不少线啊。”皎月思忖着,以她现在的人手,都筹划不出这么严丝合缝的计划来。
过来好一会儿,她才又幽幽地吐出一句:“你说,筹划这件事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凡事都不会毫无缘故,必然有所图谋。
可废了卫封,对筹划者又有什么好处呢?
在内来说,国公府长房嫡系有卫灵,二房卫翊是抚远大将军,基本上不存在争夺爵位的情况,更何况十年后还打算搬迁到灵级界,这点诱惑不足以动这么大力气;
若说外面的报复,嗯,最近她们两口子是打了钱少爷,甩了丁御史夫人,可这点小打小闹还不至于弄江湖十大密药的成度
。。。。。。
皎月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来不及抓住就消失了。
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什么结果来。
别的不说,那丫头肯定不是安园的,下人的厨房也不是安园这里的,护卫交班的时辰也不是外人能知道,看门的倒是安园的人,只是现在也轮不到她插手。
皎月索性丢开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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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园的练功场上一片肃然。
铁卫们神情冷冽地把守在穿堂前后。
一个浑身散发着铁血气息的汉子从一间练功房走了出来,他手里提着个软绵绵的人形物,“扑通”一声丢在地上,朝卫放抱拳道:“回禀世子,四个看门的都审过了,就这个嘴最硬,不过还是窍开了。”
此人看守的是东边的角门,此门是平日里前院的男子们,尤其是上下值护卫们和采买东西的人进出的便门。
“据他交待,早上外头来了个挑担子卖馄饨的,吆喝着一碗肉馄饨四文钱,他这些日子嘴淡,忍不住去吃了一碗。前后大约半刻钟而已。”
卫放淡淡地一摆手,道:“半刻钟足够了。事先准备好的话,闪身进个门儿,几息功夫就够了,他的眼里都是馄饨,估计还跟人多饶一个半个的,哪还会去注意周边的情形。”
“好几个门房都说,听那卖馄饨的挑子最近差不多每天早上都来走一趟,有的人嫌口淡的就吃一碗,价钱不过贵,味道还不错。
属下让人查过了,这摊子估计是提前埋好的线,没人知道来处,现在也还没找到人。”
卫放冷笑一声:“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了,只怕那挑子的目的只有一个,把人顺利引开就能撤了。指不定就是特地扮的,上哪儿找去。”
说着,他一摆手:“把人待下去吧,说起来每个人的错儿都不大,串联起来却就能干成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你们要引以为戒。不要以为芝麻小事就疏忽,却不知这些小疏忽才是大问题。”
“那丫头查得如何了?”
男子一抱拳,道:“那丫头叫白露,以前曾是封少爷院子里的。封少爷成亲前被少夫人一次性都打发了。因以前伺候茶水,后来被安置到府里茶房,专门伺候各府上来往管事和嬷嬷们的茶水去了。
从调查看,此女对封少爷心思不浅,被打发出去的这段时间仍时时打探安园的消息,安园招工的时候她也曾去过,不过没被录用。”
这种心里有执念的人最容易被打动收买,人家给她指点一条路,帮她混进去,她指不定连茶水里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赌上小命了。
卫放摩挲着扳指垂眸不语。
从小小的馄饨到女人的痴情幻想,还有护卫们不会干涉主子的男女私事,这点点滴滴,无不说明,背后之人对人心的把握非常之准确到位。
如此费尽心机,究竟所图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