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6羽。八 一中★文网wくw★w.”
“我要干什么?”
“活下来。”
一个形容狼狈衣衫破烂的男人,佝偻着身子,穿行在黑暗的下水道中,这种操蛋又无聊的对话他已经进行了很久。
孙家的毒,是药王孙思邈传下来的药方,这种毒药,桔梗也是生平仅见,以他的医术,也没有办法解毒。
他的医术,可以说得上当世无对,但比起孙思邈这种青史留名的神医,还是差了一筹的。
没有办法解毒,但他算是摸清楚了这种毒素的作机理。
这种毒,最可怕的就是对于脑神经的破坏,这种破坏近乎是不可逆的,就是摄入千分之一毫克的量,也有可能变成白痴,这种毒药最大功能就是防止叛徒吐露出秘密。
6羽怕他的身体还没失去行动力,脑袋就先失去行动力,这是最最可怕的事情。
所以他不断地提醒自己,自己是谁,要干什么。
他不知道这种精神上的法子到底有没有实质性作用,但他除此之外,找不到其他的办法。
身上还有两个弹孔,这是杀掉三个狙击手而付出的代价,好在没有在要害。
一个在肩头,似乎打碎了肩胛,一个在大腿,最为要命,极大的束缚住了他的行动力。
除此之外,身上还有一些刀伤,是在下水道里面,击退孙文豹等人时候受的伤。
都是外伤。
以他身体强横的自愈能力,其实不算什么,要是平时,早就自动愈合止血了。
不过现在,鲜血却还是不断地流逝,滴答滴答,一滴两滴,虽然不多,但积少成多,已经让他有了些失血过多症状。
“下面有响动!”
“那小子钻了下水道,很有可能在这里!”
“下去找找!”
上面又传来了人声。
6羽咬了咬牙,握紧了手里抢来的军刺,沉默着前进。
不能停。
停下来就是死。
……
有人的地方,不一定有江湖,但一定会有下水道。
一个城市的达程度,往他跟它的地下排水系统呈正相关。
事实上,排水系统,便是一个现代城市最不为人注意却最重要的指标。
东京是亚洲最大的、最达的城市,他的地下排水体系,自然也是错综复杂到了极点,事实上,单单是京都区地下水道的图纸,去复杂程度和信息量,就是道路地图的三倍以上。
山口组统治着东京的****,他们倾尽全帮之力,找一个身受重伤的人,若6羽在地面,无论他反侦察能力有多么强悍,也不可能躲得了半个小时。
但山口组没有办法统治地下水道。
这就是6羽唯一的机会。
但也已经到极限了。
6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是三个小时还是四个小时。
他几乎都快忘记自己是谁。
漫无目的、举步维艰。下意识地,迈动步子。
不要死在下水道里面,被可恶的蟑螂和老鼠吃掉,似乎就是他这个可怜家伙现在唯一的执念。
……
一个浑身颤抖的身影艰难地伸出右手,掀开了一处井盖。
6羽走出地下水道,顺着旧式阶梯向地面爬去,直至爬出地面,半伏在一片矮灌木中休息片刻。
再次痛苦地挣扎着站起来,继续前行,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奄奄一息的重病患者,随时可能倒地身亡。
很幸运,他没有痛昏过去,很不幸,他需要清醒着承受越来越剧烈的痛楚。
这片街区街区上空无一人,脸色惨白的6羽顺着街畔的绿地,凄惨不堪地移动着身体,移动着因为痛苦而不停颤抖的身体。
颤抖的身体擦过灌木,出沙沙的声音,好在此时夜风正盛,林梢不时摩挲彼此的身体,掩盖了这有可能暴露行踪的声音。
在草地里缓慢拖行的伤腿,快要支撑不住无力的身躯。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牙齿已经咬破了嘴唇,本来就不多的血水滴落在衣服之上。
他撑不住了,必须找个地方休息。
街边有个醉鬼走过,估摸是刚从某个姑娘的床上爬下来,脸上带着惬意的,满足的笑容。
6羽很好地藏好自己,顺着醉汉出来的方向望去,现有间小屋的灯光还亮着。
是暖色的灯光,好似天上的星星,这是能让他觉得温暖的东西。
因为失血过多,他脑袋早已迷糊,意识早已混淆。
他下意识地朝灯光处走去,艰难地走过石板湿漉的小巷。扶墙穿过楼宇之间的小道,手足并用痛苦地翻过低矮的围墙,在这陌生的异国都市建筑里,缓慢而坚定地前行。
身体越来越冷,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左腿如同断掉一般没有任何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
黎明前的黑暗,显得特别深沉,城市主街上还是那样的危险,连滚带爬进入那片杂乱而污秽的街区后,他依然不敢放松丝毫警惕,背靠着一处灰渍斑驳的矮墙,胸口剧烈的起伏。
墙上有檐,檐上有露水轻轻滴下,滴在他的脸上,他下意识里仰起头来接了一口,舌尖在枯干的唇上滑过。
精神稍好了些,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杂乱环境,顺着墙角爬进了一个破落的小院,又用最后的力气爬上了满是灰尘的阁楼。
阁楼上有灯光,温暖的灯光。
这是支撑他走进来的所有动力。
阁楼对面有一只大黑猫,正缩在房檐边角长出的青草中,它好奇地瞪着幽幽的眼睛,看着这个奇怪的家伙。
6羽望着这只大黑猫,艰难地牵动唇角笑了笑,伸手将窗户掩上。
“黑炭,你怎么了?”
一个动听的女声传来,她听到阁楼有响动,以为是那个叫黑炭的野猫又来搞破坏了,给它盛了碗米饭,上了阁楼,饭碗却是啪地砸在了地上。
阁楼中,爬进来了一个男人,虽然这个男人看起来很狼狈,很憔悴,流了好多好多血,看起来就像是已经死掉了一样,但她并没有叫出来。
“救……救我。”
6羽看着她,用希冀的目光。
声音虚弱,几无可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