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是要气死我!”戚氏话虽说的凶狠,但语气却渐渐弱了下去,而且往后一仰,竟然当场昏了过去。
戚氏这一昏倒整个秋辉堂就乱了起来,陆氏赶紧命人去请大夫,顾灵珊也从地上快速地起身上前去扶住戚氏。
“潇雅,你先回雅苑呆着,一切事情等你祖母醒了之后再说。放心,婶母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灵兰,秋姨娘,你们先陪着四小姐回雅苑。”慌乱之中陆氏还不忘安排顾潇雅,就怕她拂袖离开,真的一点儿情面也不给宁远侯府留。
陆氏一下子就变成了她的“婶母”,这角色变换的如此之快,还真让顾潇雅见识了陆氏厚脸皮的程度。
看这样子,戚氏和陆氏很明显是想把她糊弄过去,并把她暂时留在宁远侯府,既然如此,她自然乐意奉陪,点点头,就转身回了雅苑。
回雅苑的一路上,灵兰和秋姨娘始终和清月、雪梅一起跟在顾潇雅的身后,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多行一步路。
自从顾潇雅嫁人之后,这雅苑就一直空着,也没有丫鬟、婆子来打扫过,好在前几日陆氏突然让人把雅苑重新整修了一番,并且往这里安排了好些个丫鬟、婆子,如今顾潇雅到了之后,丫鬟、婆子也都是惊讶闪过,然后恪守职责地忙碌着。
到了主屋正厅刚坐下,就有丫鬟将热茶、点心奉上,然后福了福礼,低着头走出去了。
顾灵兰和秋姨娘进屋之后见顾潇雅就在主位一坐,慢条斯理十分优雅地喝着热茶,一句话也没和她们说,刚才顾潇雅在秋辉堂打翻几个婆子的情形还印在她们的脑海里,因此两个人也都没敢坐。
“三姐,秋姨娘,怎么不坐下?难道我这雅苑有老虎不成?”印象中,庶堂姐顾灵兰和其母秋姨娘在这偌大的侯府之中,算是对原主还算不错的唯一两个人。
只是,为了能够在侯府有一席之地,也为了能在陆氏的手底下活得不那么辛苦,这些年来两个人都活得十分小心压抑,秋姨娘更是百般讨好陆氏和戚氏,而顾灵兰则藏拙纳峰事事不敢高顾灵珊一头。
现如今,顾灵兰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但是陆氏一直没说给她找婆家的事情,秋姨娘已是急了,刚才秋姨娘之所以那么向着陆氏,也是为了自己女儿着想,同时又隐隐提醒顾潇雅,因着她成婚时的那些丰厚嫁妆此时若闹太僵对自己未必有什么好处。
“四小姐快别这样说,贱妾就是个下人,哪敢在主子面前坐下!”秋姨娘有些诚惶诚恐地说道。
“秋姨娘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虽说你是叔叔房里的人,而我是大房的嫡小姐,但怎么说你也是三姐的亲身母亲,算起来也是我的长辈,坐吧,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再说,要论规矩,刚才秋姨娘在堂中那番话可是有些自作主张出头儿,老夫人和夫人不计较便罢了,要是计较……”顾潇雅笑笑没再说下去,因为她已经看到顾灵兰和秋姨娘都变了脸色,尤其是秋姨娘脸都发白了。
“四妹妹,姨娘也是关心则乱。姨娘,以后莫要强出头儿,刚才您做的是不对。”顾灵兰一直很尊重和爱护自己的亲身母亲,只是她的生母是姨娘,自己一生的命运都握在嫡母手中,她唯有小心翼翼地隐忍委屈才能在夹缝中生存。
刚才在秋辉堂,看着顾潇雅那般嚣张,甚至将戚氏、陆氏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竟心生羡慕,如果有一日她也能活得肆意些,那该有多好。
“三小姐说的是,贱妾记住了!”秋姨娘心中抹了一把冷汗,刚才堂中那样的情形下她出声讨好陆氏的确是冒险了些,回头再细想自己说过的话,心又提了起来。
到时候,陆氏要是治她一个擅作主张、违规越制的罪名来,那她可就是哑巴吃黄连,真的有苦说不出了。
最终,顾灵兰和秋姨娘还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没过多久有丫鬟来传话,说是大夫已经来了,戚氏只是怒击攻心,并没有大碍。
听到此处,顾潇雅倒是嘴角讽刺笑意闪过,怎么说她也是现今皇都赫赫有名的女神医,自家祖母生病竟还大张旗鼓地去府外找人来医病,而且还是在她今日回娘家的时候,结果还是“怒急攻心”,这下子难保外人不会猜出其中原因。
相信过不了几日,皇都就会有关她的传言再次传出,这次怕是要真正坐实她没有规矩、目无尊长、忤逆不孝的罪名了吧。
不过,虱子多了不怕咬,她顾四小姐“臭名远扬”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你们用阴谋,我就用阳谋,扒了你们这群心思歹毒之人的遮羞布,我看到时候真正遭人唾骂的会是谁。
“四妹妹,就算你心中如何怨恨顾家的人都好,胳膊拗不过大腿。你凡事还是多忍一忍吧!”顾灵兰与顾潇雅这些年相处的并不多,她虽不会狠毒地欺负顾潇雅,但也没帮上她什么,谁让她自己都有些自顾不暇,一个闪失可能陆氏就会要了她和她姨娘的性命。
顾人先顾己,这是她生为庶女必须要学会的,很多事情她也是无能为力,就像现在一样,陆氏让她和秋姨娘陪着顾潇雅来雅苑绝对不会是随口就说出来的,她的嫡母必是存了让她这个庶女来结交顾潇雅并且暗中监视顾潇雅的心思。
因此陆氏很清楚,顾潇雅已经不是随意任人拿捏的可怜哑巴孤女,她隐藏侯府数年,说不定早就将侯府各路的牛鬼蛇神知道的清清楚楚,顾灵珊在人前表现得姐妹情深也无法抹掉这些年她暗地里欺负顾潇雅的事实,所以陆氏才派她这个庶女过来。
一边是掌握自己婚姻命运的嫡母,一边是早已出嫁并无什么关联的堂妹,孰轻孰重,陆氏认为顾灵兰、秋姨娘母女一定能掂量的清楚。
也正是对陆氏的心思看透了,顾灵兰才犹豫不决,她不是那蛇蝎心肠的女子,秋姨娘也不是,她们母女能在宁远侯府陆氏的手下活那么久,靠得是委曲求全,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的隐忍。
现在,她究竟要何去何从呢?又该如何应对如今已经大为不同的顾潇雅?这一刻,顾灵兰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