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站立在门口的释韪,此时悄悄地退了出来,将那一片有情天地,留给情意融融的父女二人。
刚关了门,转过身来,就看到了蹦蹦跳跳着跑过来的小姑娘,不用说,这丫头肯定又无聊了。
“干什么来了?”
“找你玩。”
乐乐的回答,释韪无可奈何,却也习以为常。
“谁在里面?”乐乐好奇。
“皇上和公主。”
哦,乐乐点头。那个贱公主虽然是很贱很招人烦,但岦煦对他的女儿,也是真心疼啊!
“公主可能要出嫁了。”那一幕父女之间依依不舍的场景,令人感动。
乐乐不以为然,严重地撇着嘴回答:“你才知道啊!我早就知道了。”
释韪不解:“你怎么知道?”
乐乐嗤笑一声:“还不是沃尔衮,等不及要娶那个贱公主了,连夜就来找我讨知情同意书了呗!”
释韪点点头。最心爱的女儿即将远嫁,难怪皇帝那么舍不得。
乐乐好奇心爆棚地向里面看,满不在乎地嘻嘻笑:“我看看,我看看,不会是岦煦舍不得他姑娘嫁人,心疼得哭了吧?”
释韪表情无奈,却并未打算拦阻与她,她想干什么,谁也拦不住。“每一个父亲,嫁女儿的心情,都是复杂的吧!”
门关得太紧,想看也看不到,想听也听不清,乐乐顿觉没劲,索性放弃偷窥的想法,回头答复释韪的话:“那当然,你没听过那句话吗?辛辛苦苦种了几季的白菜,却让猪给拱了,谁能开心?”
释韪愣神:“这是从那儿听来的?”
乐乐撇撇嘴:“大哥,您怎么当的二十一世纪初叶的人?这些都是当时的流行语好不好!”
她被输入的是二十一世纪初的程序,这些小case,程序里面都有的。
释韪点头佩服。小丫头别的不见得记的多清楚,这些俏皮话倒是比谁理解得都牢靠。
在2014那一年,他原本活跃的人生就在二十六岁的时候突变了平行线,即便现在一朝清醒,好多事情已不复记忆。更何况就算身在初叶之时,他亦心系使命,根本不曾有闲心化身网络达人。
无论之于初叶,还是之于末叶,他成功跨越了百年光阴,样貌未变,思想却一如最初般,落伍。
——
“我这个女儿,我想你们更多看到的,是她快乐的一面。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但皇帝的女儿也不好做。她的母亲荣佳先后生下了两个儿子,全都夭折了。而在鉴霁出生后不久,荣佳也撒手人寰。我欢喜鉴霁的到来,也忧虑她娇弱的身体。她能不能平安的长大?我自己似乎都没有了信心。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这份牵挂,我对她,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和关注。我没有失望,鉴霁平平安安地长大了。女大不中留。于是我又有了新的期望,我希望她找到她想要的幸福。”
“沃尔衮,你出身名门,天资聪颖,年少有为,屡立战功,你的优点,我很欣赏。但最重要的,是鉴霁的想法。她觉得,自己与你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她让我相信,我的这一次决定,是缔造了一段美满的姻缘。”
语重心长地说到这里,岦煦站起身来,走到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的沃尔衮面前,亲手将他扶起,脸色凝重:“如果将公主交予你,希望你对待公主的心,与我一样。”
短短几个字,这是一个看似普通的要求,但显然,这也是最高的要求。
沃尔衮明了这位慈父的忧虑,这位慈父的期望。他是万人敬仰的帝王,也是一个视女儿为一生珍爱的普通父亲。他郑重其事地许下不变的诺言:“请皇上放心,鉴霁曾说过,我是她的大树,我会一生陪伴她,爱她,她是我最珍贵的宝贝。”
岦煦欣慰地连连点头:“好。我们一言为定。”
正在此时,一直站立在一旁的男人,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皇上,沃尔衮娶得公主为妻,是我们科尔沁部无上的荣耀。臣愚见,请皇上册封沃尔衮额驸为科尔沁第四代世袭轧撒克亲王,统领草原八部十一旗军务。”
沃尔衮听得此言,立刻虎目瞪圆:“哥,你说什么?我怎么能当亲王?”
男人冷目扫视向他,语气低沉:“沃尔衮,皇上面前,不得放肆。”
沃尔衮只当自己没听到。为了感谢皇帝将女儿交付于他,感激涕零的他又跪倒了,这会儿皇上还没让他起来,他却只差跳将起来:“那怎么行,亲王必须是你的!”
岱钦虽不言语,但目光如炬,警告弟弟休再多言。但沃尔衮丝毫不肯退让,也未被哥哥身上散发的一如既往的惊人气势吓住,认准了坚决不肯做亲王。哥现在是郡王,也是科尔沁部的最高权力掌握者,以德服众,行胜于言,始亲万机,励精为治。皇上要封亲王,也只有哥,实至名归。哪里轮得到他?
岦煦保持微笑:“亲王之事,日后再议。拟旨:沃尔衮额驸升为驻边副将军,总督八部十一旗戍务。择吉日与鉴霁公主完婚。”
兄弟二人齐声应道:“谢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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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了养心殿,沃尔衮就不由分说地拦住岱钦的脚步,对他愤愤地说道:“哥,你日后若再提让我做亲王,我……”
接下来他本想说,他就不娶鉴霁了,一想又舍不得,可是为免哥日后还想着推他到高位,自己却屈尊降贵的位居次席,只好恶狠狠地改口:“我就带着鉴霁远走高飞,永远不回来!”
岱钦神色不变,保持平静,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让沃尔衮的铮铮誓言力道缺缺,也没了越战越勇的锐气。轻叹一声,沃尔衮认命地让开道路。不管怎么说,哥没再坚持,那他就算是赢了。
不过就是娶了公主,就让他的地位高于哥之上,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有哥在,他沃尔衮愿意永远都做哥的左膀右臂,以他马首是瞻。
话说回来,鉴霁公主的心上人,原本不是他。
“哥,你是故意的吧?”沃尔衮终于后知后觉。
鉴霁公主分明喜欢的人就是哥,大有非他不嫁的架势,而哥却从这个痴心女子处心积虑留在他身边的第一天开始,就不着痕迹地远远走开,却让自己的亲弟弟每日陪伴,朝夕相处,直至两人日久生情。他沃尔衮虽然笨,但并不蠢。哥是有意成全他们的感情。
岱钦不置可否,只是平静地望着他的至亲,唇角轻扬:“你长大了。”
“哥,鉴霁不够好吗?”她很可爱呀,又是皇帝的女儿,有着最尊贵的身份,又对哥一往情深,哥为什么就是不肯娶她?
“公主怎会不好,你们很合适。”
沃尔衮认命地叹息一声。哥永远都是惜字如金的。他的心思,太难猜。即便他的亲弟弟,也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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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霁公主出嫁,成亲当日就要返回科尔沁,皇上一定好舍不得啊!”
才希雅勒阁内,大家齐聚一堂,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
听了紫荇的话,希雅点头微笑:“无妨。他纵然舍不得,带着女儿到科尔沁巡幸的当日,已然有了心理准备。况且女儿嫁得心仪之人,也一直都是他的心愿。”
紫荇连连点头认同:“是啊,咱们可都是看着的,其他的公主、郡主,十三四岁的时候,都纷纷出嫁了。皇上将鉴霁公主一直留到了现在,就凭这份小心,这份慎重,这份心意,真让人感动。”
希雅的笑容中有着一丝怅惘,紫荇的话让她怀念亲人:“是啊,当年阿布,也是这样对我的。”
罕玉察言观色,立刻发现了她的难过,马上扯开话题:“您也是这样对小郡主的,眼看着小郡主就要十九岁了,还是名花无主,您和将军是怎么想的呀?”
罕玉的话立时起了作用,只要提起乐乐,笑容立刻就会挂在希雅的嘴边:“一切随她,只要她开心,我们就是这么想的。”
房间内的其他三个女子皆摇头。就算是万千宠爱在一身的鉴霁公主,也比不了小郡主的自由自在。
圆心笑笑:“这一回呀,她可是又要开心了。她回科尔沁,要您送行,一直送到她想让您回来为止,就这样的要求,皇上竟然也应承了,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希雅却已没了不可思议的感觉,妹妹能办到任何事,她都不会再觉得无法理解:“她就是这么可爱啊,谁会忍心拒绝她呢?”
想到妹妹难得来一次,马上就要走了,希雅心中万分不舍:“我也舍不得她,不想跟她分开。”
说到这儿,她看向房间内的几个人:“对了,这次难得出宫,你们谁愿意陪我?”
圆心弯唇一笑,看向身旁的两人:“当然是罕玉和达日了,还能有谁?郡主放心吧,我和紫荇就是留在宫里的命儿,都习惯了。”
“郡主,这次出宫,我就不陪您了。”罕玉说罢,匆匆向外走:“我去给您瞧瞧午饭。”
事出意外,众人见状纷纷收了笑容,面面相觑。
达日一直未发言,此时他静默地看着罕玉离开的方向,低头沉思片刻:“郡主,小郡主有千人卫队护送,又有沃尔衮和公主相陪,一路上安全无虞,如果郡主准许,达日想要留在宫中。”
希雅点头应允,她用手指了指门外,示意达日:“快去看看她。”
达日立刻依言出去。
这一边,希雅又看向圆心和紫荇,圆心立刻抢先发言:“既如此,那就由我陪您去吧!紫荇,你留在宫里。”
紫荇原本也想跟着出宫的,但见圆心对着她使眼色,只好悻悻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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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来找沃尔衮,恰逢已选定公主出嫁吉日,皇上赏下恩赐额驸的礼物。乐乐顺着堆积如小山的礼物看去,只见玉制的腰带、靴子、尘笏、马鞍等一应俱全,还有绫罗绸缎多得数不过来、堆得层层叠叠的银器,最重要的是还有白花花的银子,听说是整整一万两。
“乖乖,”乐乐看得眼花缭乱,忍不住赞叹:“这皇上就是皇上,出手甚是阔绰啊,看来呀,娶得公主,实乃脱贫致富的绝佳途径!牛!”
“这边还有公主的陪嫁呢!”沃尔衮告诉她。
乐乐惊奇:“公主的陪嫁?怎么这么早就拿过来了?”
沃尔衮回答她:“出嫁当日,鉴霁就随着咱们一同回科尔沁,所以,皇上说,一切从简,就先送过来了。”
两个人又到另一个房间去欣赏公主的陪嫁物品:有装饰着珍珠的凤冠,华服,玉佩,有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各式金器玉器,四时衣服,还有锦绣绡金帐幔、摆设、地毯、屏风等等物件。堆满了整整一个房间。
乐乐连连摇头,这次算是开了眼界:“好奢侈啊!皇家的女儿,原来还真是不一样啊!”
沃尔衮却不甚在意,这些物品自然有其他人去应付和操心,他才懒得看:“乐乐,咱们都要走了,是不是去看看乌恩其?自打我来,你怎么都没有跟我提过她?你忘了你的朋友了?”
乐乐的回答,是赏赐他一记窝心拳:“你以为人人都是有了媳妇忘了朋友的你?小人之心。”
沃尔衮委屈得很:“我有那么糟糕吗?那你为什么不去看她?”
“是她给我下了封腿令,不准我再去看她了。”
就凭她耿乐乐,想要干什么,谁能拦阻得了?想到这里,乐乐无奈地叹息,怎奈那个小丫头片子,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还拿自己的性命要挟她,不准她再去看她。
“为什么?”
乐乐撇撇嘴:“还不是心疼她的夫君,心疼她夫君的府邸里面所有的人,怕我欺负他们,不敢让我去了。”
“你欺负他们了?”沃尔衮乐呵呵地问。乐乐原本就够厉害的了,更何况她的手里面,还有一枚“如朕亲临”的金牌,估计苏府上下都吓得屁滚尿流了吧?作为苏家媳妇,也真够乌恩其受的。
乐乐斜睨他一眼:“你怕了?怕我像欺负苏家人一样,欺负你媳妇?”
女孩儿的思维跳跃得太快,沃尔衮听得一愣一愣的。他明明就在说苏家和乌恩其,为什么乐乐却说到了自己头上?
“说什么呢?”
“说什么,说的就是你心里想的。”乐乐冷笑一声:“你不用怕,我也没打算跟你们一起回去。等到了半路上,咱们就分道扬镳。”
“那怎么行?”沃尔衮不依。他还要随时随地保护她的,怎么能不跟他一起回去?
“怎么不行,我跟在一对耳鬓厮磨的新婚夫妻身边,不成了最大的电灯泡?碍死眼了。”乐乐的声调阴阳怪气。
“乐乐!”虽然不懂电灯泡的含义,但沃尔衮却心急乐乐不懂他的心,他现在的心意,不只是急,还有痛!
见他瞪圆了牛眼,受伤的表情显露无疑,乐乐无奈地叹口气。卖什么萌啊?知道你的心啦!
“好了,我错了行不行?我误会您的心了,您老呢,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最为我着想的,最担心我关心我的人,行了吧?”
“那你跟不跟我一起?”
乐乐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开始是要跟的,不过出了京城就不了。你也知道,我爱玩吗!来的时候,我惦记着乌恩其,路上没有做任何停留,就忙着赶路了,什么好玩意都没见到。多无聊啊!所以,回去的路上,你忍心让我这么没劲啊?一定是边走边玩才好嘛!”
沃尔衮皱眉:“可是,我不放心啊!”
“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的卫队人还少啊?来的路上都没问题,回去肯定更没问题了。”
怎奈沃尔衮还是摇头:“我还是不放心。尤其是,哥这次要留在京城数日,不能跟咱们一起回去,你还要跟我分开……”
对于他的坚持,乐乐的反应是双手一摊,满不在乎地说:“这事简单啊,既然不想跟我分开,那你和你媳妇,就跟着我一起走好了。”
“啊?”
小姑娘笑得格外轻松:“估计咱们边走边玩,乐乐呵呵的,也就走个一年半载的,肯定回到家了。”
一年--半载?沃尔衮立刻傻了。比不得乐乐的一身轻松,他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啊!
乐乐看着他的窘态,心中洋洋得意。这话是真理:她想做什么,谁能拦得住?
“就这么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见目的达到,乐乐脚底抹油,准备开溜。
谁知刚转过身去,迈开第一大步,就迎面撞上了一堵肉墙,而且钢筋铁骨般坚硬,小脑门正巧撞在男人的胸膛上,登时痛得呲牙咧嘴。
“谁呀,要人命啊!”乐乐吃痛地揉着酸溜溜的鼻子,忙着控诉道。
来人不言不语,平静地凝视着她,然后伸出一只手。
“干嘛?”乐乐撅起嘴巴,忿忿地问道。都来了好几天了,也不来看她,就只和沃尔衮呆在一起,拿她当回事没有?当初在科尔沁还一脸不悦地不想让她离开,其实一早就盼着她赶紧走人,他好眼不见心不烦呢吧?一想到这儿,她就满心委屈,眼圈当真红了。
“把金牌给我。”男人的话,出人意料。
乐乐立刻不依:“那是岦煦给我的!为什么要给你?”
虽然她是个大嘴巴,但对于她的宝贝金牌,她可是极致爱惜,将它看得仅次于她的小命儿。而且不是有那么句话吗:人前不露怯,富贵不露财。她可是谨遵古训,金牌的事情,她从未跟人说过。可现下,非但沃尔衮知道了,连哥也知道了。不是说好事不出门的吗?这是谁做的长舌妇?
男人不以为意,简短回答:“不需要解释。”
“你……”女孩儿气得小脸儿涨红。郡王了不起呀?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目光依旧冷沉,男人的话亦是不疾不徐:“不给的话,也可以,乖乖和沃尔衮一起回去。”
挑战权威是需要勇气的,这份勇气,耿乐乐童鞋肯定自己是具备的,于是她恶狠狠地说:“我要是不呢?”
男人并未高声,漆黑的眼凝视着她:“你确定?”
小嘴儿张了两张,乐乐撅起嘴巴,经过审慎思考,她决定避重就轻,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我现在没带在身上。没办法给你。”耍赖不管用,撒谎总行得通吧?反正她就是想要自己留着金牌啦!
表情依旧冷酷的男人眯起眼:“需要我翻出来吗?”
乐乐气得直跺脚。讨厌透顶、坏心透顶的大恶人,他怎么知道,金牌她时时刻刻都带在身上的?
万般无奈,她只好从身上拿出从不离身的金牌。尽管百万个不情愿,也要伸出手去,将金牌恭恭敬敬地交到他的手上。
耷拉着小脑袋,女孩儿冲天的怒气,又不好发作,只能恨恨地跺跺脚,一路甩着胳膊发泄着她的不满离去。
沃尔衮真是大开眼界。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无法无天的小丫头还有一个要忌惮的人,那就是他哥岱钦了。
“哥,你为啥要了乐乐的金牌?”如果是他,他也不愿意给。这个牌子的意义太大了,有了它,就意味着走到天边也畅行无阻。
岱钦长久地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不发一言,半晌之后才收回目光,淡然说道:“用在错误的方向,会误了大事。”
男人看向手中的金牌,只见金光熠熠的牌子上面,“如朕亲临”四个字分外耀眼,皇家的无上尊荣扑面而来。而翻转过来,金牌背后却又别有洞天。冷情如他,都忍不住在唇角扬起细微的弧度。金牌背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有人用拙劣的刻字手法,刻上了一张笑脸,似乎在与其主人的名字,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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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大婚。
婚礼当天,驸马爷身着官服,迎娶新娘。岦煦为女儿举行了盛大的宴会,万名宾客齐聚。
外廷、大臣们按照官职的大小高低,依次上表祝贺。执政的宰相、亲王、侍从、内职管军副都指挥使以上的官员,都得到了金银奖赏和赏赐的礼物。
朝廷内外,一派灯红酒绿、喜气洋洋的景象。
仪式上,拜过天地、父母,新婚夫妻又接受了皇亲长辈的训诫和教导,表示“不敢忘命”和“无违闺门之礼。”
沃尔衮为公主献上定情信物。第一件是戒指,代表了“捻指环相思,见环重相忆。”第二件是手镯,代表了“何以致契阔?绕腕双玉镯。”第三件是耳环,“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第四件是玉佩,“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宫女为鉴霁公主一一戴上信物,从此以后,在两人相守的日子里,这些信物也将与她始终相随。
一系列喜庆而又庄严的仪式之后,欢天喜地的乐声想起,在大家的一致见证下,鉴霁即将远行。
宾客们的心情,理当是祝福恭贺;岦煦的心情,无疑是五味杂陈;岱钦则始终在微笑,父亲的嘱托,他未曾辜负。
然而所有的心情加起来,自然也比不了新郎官--沃尔衮,心花怒放。
喜悦的心情一路飙高,沃尔衮挽着鉴霁的手,两人一同向前走,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幸福的云朵托举着,托举着,越来越高,直入云端。
然而云端还没有到,身旁的佳人就和着喜庆的乐曲,从盖头之下悄然瞭望,适时伸出腿来,赏赐了她的夫君一个“狗吃屎”。
嘭!
幸福的云朵飞散得太快,沃尔衮毫无准备,强壮的身躯直直地跌在地上的声音格外沉重,摔得分外结实。
这一幕太过意外,所有的宾朋都惊呆了,连奏乐的都吓得忘了自己正在吹什么,乐曲无奈地被暂停。
壮汉不愧是壮汉,摔跌在地上的瞬间,他没有任何迟疑,又一跃而起。掸掸身上的尘土,他带着不解的神情,望向他的小娇妻。
盖头之下,女孩儿那亮晶晶的眼儿分外聪慧狡黠:“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的古训,必须谨遵,否则怎么当得起长辈们教导的“不敢忘命”四字?
喜帕之中,女孩儿那傲视天下的声音分外娇俏可人:“可还记得,我初入科尔沁,便在万人的见证之下,平白无故的被你绊倒一次,此时若是不还回来,那岂不是太不公平?如果是一对夫妻,丈夫和妻子是要携手一生的,那就意味着,他们之间,永远都是公平和平等的。这句话,我始终记着,不会忘。”
咧开大嘴,她的丈夫,流露出最开心的笑容。
那个秋高气爽的季节,那个眼高于顶的公主,在她走过的又一个平整干净宽阔得吓人的坦途上,被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毛头小子,伸出他颀长宽阔的脚掌,华丽丽地绊倒在地。
而今,这个在她心中良心大大地坏了的男人,即将成为她相伴一生的丈夫。
当初她就看见了他,也记住了他。而现在,这个梁子,他们两个将结下满满的一辈子。
在众目睽睽之下,沃尔衮掀开了妻子头上的盖头。凝视着她,双目炯炯,朗声说道:“好极了。”
腰间陡然一紧,佳人就这样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瞬间拥入健硕的胸怀,紧接着,柔嫩的红唇也被霸道的气息彻底封缄。娇软的身躯,在他炽热的怀抱中融化。
全场静寂无声。
这一幕,当真亘古难寻。前来道贺的成千上万的皇亲贵胄们,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做梦也想不出来,公主的大婚庆典上会上演这样的意料之外,谁也没想好该做个什么样的表情,以高度契合现下的情形。刚刚不是还教导公主要“无违闺门之礼”的吗,那现在这个,算……算什么?
岱钦一动未动地站着,看似分外平静。但他的脸上,青青白白,红红黑黑,风云不断变幻。
乐乐眼睛都看直了。心里想的是:不知道即使是历史上最开放的朝代--唐朝,有没有人敢当街或者当着众人就这么做?大勍朝我科尔沁贝爵,就是:猛!强!重口!
岦煦沉默良久,一声叹息:“一对惊世骇俗的孩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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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让人开心也充满了意外的婚礼告一段落,公主也坐上了远行的马车,一行人与大家依依惜别。
“我走了!”
乐乐刻意忽略岱钦冷凝的目光,笑吟吟地对走到她身边的释韪说道。这一次她没有强求释韪跟她回科尔沁,他是不是因此而感到好开心啊?你们都开心吧,一个非但不肯陪她还没收了她的金牌;一个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就知道担心岦煦的安危。好好好,你们都各自逍遥,那我就自己爱做什么做什么了,你们谁也管不着。
“路上小心!”释韪嘱咐道。不知道为什么,此次乐乐出行,依然千人护送,前呼后拥,看似万无一失。可他就是无法一如从前般放心,在叮嘱了一次之后,他甚至又破天荒地唠叨了第二句:“早点回家,不要贪玩。”
“有好玩的,干嘛不玩?”乐乐如是地回复他,佳人笑颜如花,讳莫如深。
看着护送着公主远嫁的队伍越走越远,释韪心中的不确定渐次加深,眉头越皱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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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拍一下,成功打晕;她来推进去,扎上口;搞定!
乐乐乐呵呵地两手互拍两下,好像在掸掸土,这个动作让女孩儿此时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她就交给你们了,这一次可看好了,别还没到地儿,又把人放回来了。那样怎么起效果?”
一身黑衣的男人连连点头,挥手示意将人运送到马车上,即刻准备离开。
“小郡主放心,这一次将军不会再轻易放人了。”
乐乐扭着眉头看看他,这话听着让人不舒服。
“放是一定要放的,只不过用完了再放就是了。”
黑衣男人连忙点头。
“是是,小郡主说的是。”
看着两个装着人的麻袋被以最快的速度抬上了马车,她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注意点啊,不准慢待她。跟着她的那个老丫头,你们也不能欺负。”
黑衣男人依旧点头应允。心中思忖:另外一个女子虽然看上去二十岁有余,但也生得如花似玉的,怎么在小郡主口中,就成了“老丫头”?
“是,请小郡主放心。”
乐乐点点头,挥了挥手。
“走吧走吧!”
谁知始终言听计从的黑衣男人,此时却并未应承,而是追问道。“那您到哪里去?”
“你管我呢?赶紧走!”
乐乐对他瞪起眼,嫌他废话连篇。
黑衣男人不敢多言:“是是,属下恭送小郡主。”
乐乐傲娇地甩甩头,径自离开。
三日之后,走走玩玩的小丫头,来到了一家餐馆。点了四个菜,大吃大嚼。
吃饱之后,她打着饱嗝叫来了小二:“结账!”
“小姑娘,您的帐已经有人结了。”
“又有人结了?”乐乐惊讶地大叫。
这是肿么了?自从她甩了沃尔衮和公主,又趁机甩了她的卫队,这一次她做的彻底,甚至连同她的小丫鬟乌云也一起甩掉,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打定主意要浪迹天涯玩遍古代的她,准备充足,腰包丰盈。谁知却无论走到哪里,她买什么要什么做什么,都有人为她买单。这谁呀?干嘛一直跟着她?
“小郡主!属下海日古恭候多时。”
听到声音,乐乐扭头一看,顿时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你!”
两次合作的两人,也算是老相识了。乐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男人介绍他自己的名字。光天化日之下,自是不能够再穿干着不可告人之事的黑衣黑衫,海日古此时身上穿的是普通大勍百姓的衣服,但他所梳发髻,却依旧与大勍子民有着显著的区别。乐乐歪歪嘴,一看就不是善茬。
见到他,乐乐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不老老实实地护送你们将军此刻最需要的人回去,跟着我做什么?”
海日古连忙回话:“请您放心,人已经送走了。小郡主,属下只是有点好奇,您孤身一人,也不看方向,究竟是想要到哪里去。”
乐乐耸耸肩:“我还没想呢,反正也是无聊,就四处看看喽!”
她的话正中下怀,海日古连忙给出建议:“那您不如跟我一起回去。”
斜睨他一眼,乐乐淡然地说道:“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回去?你看我长得也像人质?”
海日古吓得连忙跪倒:“属下不敢!”
切!乐乐从鼻子里面轻哼一声:“你有什么敢不敢的?全看你们的那位大将军是怎么吩咐你的了。”
海日古连忙解释:“请小郡主相信,将军绝无此意。”这句可是真心话,不过只属于将军。
嗤笑一声,乐乐欣然点头:“我谅他也不能这么想。”
海日古循循善诱:“属下的意思是,您既然未急着返回科尔沁,又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又与我家将军多日不见,您何不去我家将军处做客呢?也去感受一下那里的风土人情,属下相信您应该从未去过准噶尔吧?那可是个好地方。”
乐乐点点头,她还真没去过。
去准噶尔?
这个主意也不错啊!反正她也没什么意思,就看看打仗玩吧!
——
“乐乐来了?”木丹听闻海日古的禀报,立刻站起身来,兴奋的神情溢于言表:“她在哪儿,你怎么没直接带她过来?”
“属下不知将军心意,所以未敢……”海日古没有说得更多,眼睛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炎花的方向,含义暗讽。
对于海日古的自作主张,木丹未有任何责怪,反而异常开心:“我好久没有见到乐乐了,真有点想念她。她肯来,我欢迎之至,快带我去看她!”
“是!将军请。”海日古跟随在木丹身后,对着木丹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炎花,再度奉上不经意地一瞥,眉眼中的蕴意却较刚刚明显了七分,满含不屑。原本就只享有三十二份中的一份宠爱,现在又有金主现身,这次不知道又该怎样计算了。
炎花的视线,不曾在海日古的身上有任何停留。她木然地看着木丹迈开大步,忙着去开心迎接故人,心情异常复杂。
她没有这个能力,更没有这个权利,改变现在的结果。可是,让她如何放任,她不愿意看到的后果,如此残忍地发生在她的眼前?
可以改变吗?抿紧双唇,牙齿咬合得很紧,炎花还是决定,听从自己的心,尝试着改变这个男人即将覆灭的命运。
营帐之中,乐乐被安置得舒舒服服。
虽然事先并不知晓她的到来,但一传十十传百,这里的人们都知道这个女子在首领心中的特殊位置,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将营帐布置得得体大方。
精致的床看上去如同宫廷的御床一样舒服,宽敞的营帐内甚至放入了镶嵌着彩绘的梳妆台,所有的用品透彻清亮,桌上还摆放着上好的瓷器,就像恨不得将这个小地方所有最好的东西都集合到这个女子的临时闺房之中,这样才配得起营帐的临时主人那高贵的身份。
但乐乐却完全不以为然,根本不曾对倾注了心意的雅致房间多看上一眼。小丫头一路走来,早就被这里壮丽的景色激荡得豪情满怀,怎能沉迷于一贯安逸的生活,她的心,那可是在千里万里风云呢!
如此豪迈地想着,乐乐自然是在营帐之中一时半刻也坐不住。几个派来侍奉的小丫鬟都劝她不住,兴致勃勃、不管不顾地就向外面走。
却没想到险些和正欲走进来的男人迎面相撞,被吓了一跳:“我的妈呀!”
又是这句?来人忍俊不禁,恰到好处地配合她:“huuhen,你还好吧?”
乐乐站稳脚跟,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满不在乎地问道:“你是谁啊?”
男人粲然一笑,却没打算迎合她,而是改说了新词:“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应该我先问你,来此作甚,才对吧?”
“我来探望故人。”乐乐扬着骄傲地小脑袋。
男人唇角的笑容不断扩大:“谁是你的故人?”
他兴致正高,却不期然腿上登时挨了女孩儿秀气气的一脚。“明知故问,找打!”
女孩儿依旧丰富的表情换来男人爽朗的大笑:“乐乐,欢迎你来做客!”
两人说说笑笑着前进,木丹带着乐乐参观他的营地。所到之处,尽心为乐乐介绍,即便是隐秘的军事设施,也毫无保留。
一路走走看看,两人在一众将士的跟随下,来到了一个看起来非常隐秘的去处,乐乐在一个由地上延伸入地下、看起来坚固而古老的石门前,停住脚步。
“这是什么地方?”乐乐好奇地问。
莫非是什么重要的军事设施?
木丹简短扼要:“这是一个秘密的石室。”
聪明的人,总是不点自通,乐乐脱口而出:“是用来关人的?”
木丹点头:“聪明!”
精灵大眼眨巴了两下,乐乐不再快乐的好奇,但是看上去心情仍是好得很,她轻描淡写地说着,语气却分外肯定不容拒绝:“带我去看看。”
又是一个黄昏,夕阳的余晖,从外面自由的世界,映射入狭窄潮湿的石窗,将冷硬坚固的石墙、还有那个在墙边瑟瑟发抖的女子,同时抹上了浓重的色彩。
即使远在石牢之外,乐乐还是可以轻易地看清,里面的女子的境况有多糟糕,四周的环境有多差。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铁锁锁着,让她无法自由行动。瘦弱的身体,如同凋谢了的花,软倒在冷硬的地面上。她的身体瑟缩着,没有半分力气,甚至无力抬头。
转过身来,那张鲜花般粉嫩的小脸儿上,娇俏的笑容依旧。
“木丹,过来。”乐乐乐呵呵地招呼他。木丹信任地带着微笑走过来。
乐乐拍拍他的胳膊:“低下头来,你太高了,我都够不到,跟你说句悄悄话。”
木丹如言低头。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力气用尽。木丹虽然皮糙肉厚,也被惊得不轻。“你干嘛打我?”
完美的笑容一扫而空,乐乐上蹿下跳地发泄着她的不满:“干嘛打你?她是谁,毕竟是我姐姐,你这么对她,有没有给我一分面子?”
木丹也不示弱,他指着身后的一票人马:“那你呢,这里这么多将士看着,我的面子呢?”
乐乐跳着脚地比划着,毫无惧色:“那又怎样?谁还不服,一起上来,我照打不误!怕你们啊?”
话说回来,这木丹对她还真是够意思。她都打得这么狠了,这男人竟然没有逃得远远的,与她拉开安全距离,而是还保持着低着头的样子,以便与她的身高呼应,让她的手尽可在他的身上为所欲为。
不知道第多少次地点指着他的大鼻子,乐乐振振有词:“不是你说,你需要个人质,才能保你不死,我会帮你?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对她,伤害有多大?这地方这么冷、这么凉,这是人呆的地方吗?我告诉你,她嫁给岦煦这么多年,还没怀孕呢!万一这次怀上了,你这么折腾她,流产了怎么办?”
木丹听得目瞪口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嗤笑一声,乐乐对木丹的轻视不以为然:“我的程序里面还有剖腹产全过程呢!这点常识算什么?”
剖腹产是什么?举座皆惊啊!在场的人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咧着嘴巴,面面相觑。
“来来来,”乐乐不由分说,拉着木丹向外走:“我倒要听听,你究竟跟她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要这么对待她。”
她又回头对着身边随侍的众人说道:“你们这帮人,不用跟着我们了,就在这儿呆着,一会儿你们大将军会安排你们应该做的工作。”
大家见被女孩儿拉着走的将军,竟然毫无异议,自然不敢说什么,只好原地等待。
乐乐坐在草原上,嘴里叼着毛毛狗,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向木丹的神情却分外正式:“别想瞒天过海,你的恶意我看得很清楚。”
木丹从未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过她,哪怕只是心中的一瞬间的恶念,都从未有过。这一点,她知道得很。年纪小是真的,但一个人对她是不是真的好,她的直觉准确无误。
对她以诚相待,却对她的姐姐极尽恶毒。为什么?
见木丹不言语,乐乐催促:“想什么呢?让你说呢,给你机会,你就赶紧给我说!”
木丹不情不愿地开口:“以前,我曾经向她求婚,被她拒绝了。”
乐乐不可置信地瞧瞧他,连连摇着小脑袋:“你不会这么小肚鸡肠吧?就凭你,难道还缺老婆吗?你那老婆们还少啊,你还差她一个呀?”
她走到他面前,甚是语重心长地说道:“软禁可以,不带这样的。听我的,赶紧把她放出去,找个好的去处,让下人们好生伺候着。”
“别那么小家子气啊,大方点儿!”乐乐拍拍他的胸膛,给他鼓劲儿。
木丹长长的呼气,类似于一个叹息,看上去倒也没有多么不情不愿:“放心吧!你的话,谁敢不听?”
乐乐笑容可掬:“这就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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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炎花。”
这位不速之客,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她穿着一身独具民族风情的蓝衫蓝裙,身材瘦小轻盈,有着精致的眉目,双眸温和澄澈,看起来并不柔弱,但也独具娇美。
乐乐点点头,虽然只是初见,也不知晓她的身份,但看上去的印象还过得去,她也大方地介绍:“我叫乐乐。有何贵干?”
“我是木丹的侍妾。”女子没有回避她的身份。
哦!乐乐恍然大悟。
女孩儿的表情中,带上了几分不屑,几分嘲笑,几分幸灾乐祸。
炎花并不意外。甜水里泡大的女子,所到之处,无一不是康庄大道,她怎能了解泥泞中挣扎着的赶路人的心语?
第一次见到,她就看得出来,女孩儿的脸上,满溢着幸福的光彩,她身边围绕的,一定都是满满的关爱吧!女孩儿的幸运,让她的心中,有着一丝淡淡的苦涩。仅止于此。这个世界上,有每天烦恼的人,就有每天不知烦恼为何物的人,如果可以羡慕,她不会选择嫉妒。
更何况,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对她说:“小郡主,请你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你说什么?”她语气的恳切并没有让乐乐释怀。木丹还没有赶她走,一个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小妾,却堂而皇之地轰她?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请你离开。”她只能恳求她,但不可泄露更多秘密,这是她的使命,她无法逃避,不能拒绝。
虽然乐乐不相信,但她还是要问出来:“这是木丹的意思?”
炎花摇头:“今日我来找你,将军并不知晓。”
乐乐板着脸,不再理睬她:“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又不是你请来的,走还是留,自然也轮不到你说了算。”
站在乐乐对面的女子,脸色中有着看似淡淡却很深刻的哀伤。只可惜,年纪轻轻又不可一世的小丫头,绝无法感知她心灵的痛楚。炎花的语气更加急切:“小郡主,离开这里。如果你希望木丹还有机会活的话,请你离开。”
她的坚持,没有达到她想要达到的目的,却激怒了乐乐,她愤怒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刺客吗,是来刺杀他的?”
炎花肯定地摇摇头:“你不是。”
乐乐不依不饶:“我是细作吗?是来探听情报的?”
炎花还是摇头:“你不是。”
乐乐的嗓音又高了八度:“我是扫帚星吗?看我一眼就会死?”
炎花嘴唇紧抿:“小郡主,我不是这个意思。”
乐乐勃然大怒:“那我干嘛要离开?我又不会功夫,也没有兵权,我怎么会害木丹?”
炎花的神情那般无奈,清澈的眼中凝着挥之不散的忧伤。“你不会害他。但是你在这里存在一天,木丹的危险,就多上十分。”
乐乐耐心用罄:“这是什么歪理邪说?就算木丹以后真的有什么事情,那也是你们多行不义,咎由自取,跟我有半毛钱关系?怎么还没怎么样呢,就要赖到我的头上?你是女巫啊,还是疯婆子?”
炎花痛苦地闭上眼睛。天机不可泄露,她有自己的使命,无法说得再多。
乐乐扭过头去,不再理会她,等待不识相的女子,自行离开。
炎花心如死灰,在转身离去之前,依然带着微颤的语音,轻轻地说道:“既然如此,也许是他的命,我不再强求。小郡主,炎花还想告诉您,前几日,木丹抓了一个大勍的细作,此人武功极高,百人都拿他不住,一看就不是寻常将士。”
乐乐头也没回,不耐烦地说道:“那又怎么样,你怀疑,他是我派来的?”
炎花摇摇头:“我怀疑,他是来救你和希雅郡主的。”
乐乐狐疑地转身又看向她:“什么意思?你知道他的身份?”
“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这样判断?”
炎花淡淡地凄楚地笑:“若非情切,若非牵念,以他的能力和身手,何须孤身深入虎穴?他不欲与任何人纠缠,连续几日,夜探大本营,根本就是在寻找什么。后来中了我们的埋伏,竟然也成功脱逃,可怜了我们几百个将士,前赴后继,才最终将他擒下。”
不知道为什么,乐乐心中突然涌上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就像是灵犀的相通在指引着她什么:“他在哪儿?”
炎花平静地看着她,小姑娘的脸上带着急切,如果那个男人真是为她而来,他的这份苦心,也算是得到了回应:“让木丹带你去吧!你的要求,他不会拒绝。”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看来木丹被她打怕了,她在这里待了两日了,木丹都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好在炎花告诉她,可是自己与她素不相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炎花笑得那般无奈,清澈的眼中凝着挥之不散的忧伤。
她什么也不想再说,挥挥手,想要离开。
乐乐的大脑飞速旋转,考虑着对这一突发状况的最佳处置方式。她很快有了决定,上前一把拉住走得不快的炎花:“事情紧急,没时间去找木丹了,你赶快带我过去。”
“去找他?”
“对,去找他!”乐乐心急如焚。炎花刚才是怎么说的?“武功极高,百人都拿他不住。”“可怜了我们几百个将士,前赴后继,才最终将他擒下。”如果一切真的按照炎花所说,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她心中的那个名字,那么他现在的处境……
乐乐都不敢往下想。她年纪是小,但不缺心眼儿。木丹虽然对她很好,但身为一个首领,如果不够心狠手辣,如何闯过数十年戎马生涯,如何东征西伐,杀人如麻,战绩显赫?如何在身后被人们评价为政治家、军事家?
一个敌国之神勇战将,落入这样的人的手中,还有活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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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图,你怎么回来了?”
远处,一匹战马由远及近,马上之人飞身下马,干净利落,英姿飒爽,却一脸凝重,浓眉紧锁。
巴图与沃尔衮紧紧拥抱,互相拍拍对方的肩膀,表达兄弟之间的想念之情。
“对不起,沃尔衮,你新婚之喜,我理应先恭贺,但现在没时间恭喜你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沃尔衮早就觉察到巴图的异样。虽然他一贯沉稳干练,但在兄弟面前也是谈笑风生的,这次却一脸忧心忡忡,难道边关有变?
心情的沉重让巴图的回答似乎变得很困难:“是乐乐。”
什么?沃尔衮听得汗毛倒竖,牛眼瞪圆。自己刚刚和乐乐分开没有太久啊,她会出了什么事?能让巴图严肃成现在这个样子,沃尔衮吓得心跳骤停。
巴图叹了口气:“我知道得不是很多,乐乐有可能被木丹挟持到了准噶尔。”
熊熊怒火立刻升腾,沃尔衮猛一跺脚,拧着浓眉,大吼一声:“竟敢掳走乐乐?他是不想活了!”
他又看向巴图:“你要怎么做?”
“即刻出发,敢去与大勍军队会和。”
“我也去。”沃尔衮想也不想地说道。
巴图皱着眉看着他:“你行吗?”
沃尔衮回道:“怎么不行?”
巴图摇摇头,怪他考虑不周:“你刚刚新婚啊,公主那边……”
听巴图这么一说,沃尔衮张着大嘴愣在那里,方才想起,自己已不是单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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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着轻盈的小碎步,鉴霁悄悄地将自己踱到了夫君的身边。
沃尔衮平日里耳力极好,即便是再轻的声音,也可以轻易感知到。但此刻他却仿佛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
鉴霁站了一会儿,眉头一皱。
“惊闻乐乐被木丹掳走准噶尔,心中惦念,度日如年,真想飞奔过去,解救危难。”
她将声音憋得粗粗地说着话,近在迟尺的沃尔衮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他独倚栏杆,眺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是一声未吭。
“怎奈与公主新婚,刚刚同返家中,无从开口,真是难上加难。”鉴霁继续说着。
几不可见的,沃尔衮点了点头,似乎在认同她的话。
冷不丁地,鉴霁又说了一句:“没事,公主明理,实言相告,说不定会应允的。”
听了这话,沃尔衮立即兴奋地回头,脱口而出:“真的?”
却正好看到公主一脸寒冰:“你说呢?”
沃尔衮一看到是她,立时愣住,不知道说什么。
鉴霁嘟嘴,气得直蹦哒:“就知道你心里只有那个土丫头。”
“鉴霁,我……”沃尔衮想解释,可是想不出词儿。
鉴霁怒气冲冲地指着他的鼻子:“我刚刚说的,全是你的心声,对吧?”
沃尔衮点点头,又连忙摇摇头。
“鉴霁,我……”
“你什么?”女孩儿还真的没有说什么:我不想听,我不要听,你怎么解释都没用!等等的废话,她真的很好奇,想要听听她的夫君,对她的解释。
“我……”实心眼儿的男人却一句哄人的话也不会说,脸憋得通红。“我就应该坚持,让乐乐跟咱们一同回来的。结果我拗不过她,可是却害了她。你说,我怎么能不内疚,我怎么能在家里呆得住?”
乐乐要是因为他的这次疏忽,而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会悔死的。
“算了,你去吧!”鉴霁突然说道。
啊?沃尔衮傻傻地看着她。没明白她的意思。这么容易?他这亲亲的小娇妻真的答应了?他可以去救乐乐了?
“我是说,你去救她吧!拦得住你的人,也拦不住心啊!”鉴霁肯定地说道。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更何况,她的丈夫,是一员猛将。而且还对那个死丫头一往情深的,保证为红颜冲锋陷阵的时候,连吃奶的劲儿都会使出来。话又说回来,那个小丫头,天生命硬,只有她作死别人的份儿,怎么可能会救不回来?
沃尔衮激动得单膝跪倒,拜谢夫人:“谢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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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牢房内,一个男人正被紧紧地捆绑在一个巨大的石柱体上。
他的身上,布满了无数的旧伤与新伤,伤痕累累,有的伤口显然已经溃烂,不需要距离他太近,就可以感受到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所有的衣衫早已经被抽打得破烂,黑发飞散,遮住了他的脸,让人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过重的刑罚,过多的皮肉之苦,让他陷入了晕厥。健硕的身躯倾颓着,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捆绑他的铁链上,疲惫的头无力地低垂,一动也不动。
此情此景,让刚刚进入石牢的男人,嘴角边挂上一抹狰狞的狠笑。
“盐水!”男人冷酷的声音,在空旷的刑牢中回荡。
很快的,哗啦一声,有人兜下一桶冰冷刺骨的水,被冷水泼身的人,寒透筋骨,立时清醒。
水中的盐分迅速渗进流着血的伤口,可怕的疼痛像是火在烧灼,冰冷的盐水一滴又一滴地落下,流过满是伤痕血污的脸,然后掉落在地上,与大量的血迹混合。被泼的男人咬紧牙根,喉间仍然发出类似野兽的咆哮。
男人的手中,多了一把鞭子,他不断冷笑着,呼呼地挥动手中的长鞭。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怎么样啊?”
男人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他,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轻蔑弧度,不发一言。
嘴角歪向一旁,男人毫不示弱的冷笑,并没有激怒木丹,阶下囚有什么权利轻蔑,那只是说明,惩罚还不够多不够重不够劲而已。“如果你再不说,那么你对我,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原本我对你,也没有什么用处。悉听尊便。”
“那么好吧,就让他们,最后一次尽心竭力的,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这些你都尝了一遍又一遍的花样,也不在乎多来一次了,不过就是鞭子打、火烙、签子钉。对了,还有铁棒,可以照着骨头,一根一根地打。听说铁棒都打折了几根了,是吧?没关系,铁棒我们有的是,这一次,就打到没地方可打,再停下吧!到时候,如果你还活着,我们再来认真研究一下,哪种方法,可以让你死得不那么痛苦。”
木丹露出森冷的笑容,心情愉悦。他挥一挥手,身旁的皂隶们立刻就要一拥而上。
千钧一发。
虽然牢房里面足够阴暗,但是也可以划分为明暗两处。明处有劈啪作响渗透着阴狠残忍的火光和叫嚣着的木丹,看上去有如人间炼狱;而暗处呢,自然就是这个炼狱的入口,耿乐乐与带她前来的炎花所在的台阶之上石门之旁。
此时此刻,耿乐乐童鞋想到的是,这显然是自己历经三年的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即将拯救世界的她,显然是不折不扣的女主角。一般电视剧里,这个时候的台词是不是都得呼个应押个韵啥的,以便巧妙地扣住主题,那么这一幕,她是应该喊“住手!”还是应该喊“不许动!”或者是“放开他,我来了!”反正她得说点什么,以符合她此时此刻这般重要的身份。
眼见至亲的人遇险,心中急切,可是她的小脑袋瓜里面却还想着这些,一心二用的结果,就是顾不上留心脚下,昏暗中一个趔趄,险些跌下脚下的石阶。心慌意乱中一个清脆有力、震惊全场的呼喊就这样脱口而出:妈呀!
后面的炎花在她跌倒的前一刻贴心地扶住了她,却还是扶不起耿乐乐跌落一地的心情。好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至于这声“妈呀”够不够顶天立地,可以稍后再议。
对于她的到来,木丹有些意外,他看了炎花一眼,炎花只是微低下头,没有回应他的质询,在确定乐乐没有闪腰岔气,站得稳稳当当之后,她悄然离去。
“木丹,”女孩儿的双眼亮晶晶的,闪着不明的光芒,她的语音还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你知道他是谁吗?”
木丹点头:“我见过他。”虽然不知道女孩儿来此目的为何,但他对于她,未有任何隐瞒。
“什么时候?”
“上次在科尔沁,我去找那位大勍皇帝的时候,我看到他就站在皇帝的身后。”
乐乐点点头:“你既然知道他是皇帝的侍卫,为什么这样对他?”
木丹冷笑一声:“正因为他是皇帝的侍卫,所以才必须这样对他。”
乐乐不敢看被绑着的人,害怕自己会崩溃:“那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
木丹实话实说:“因为我要知道,他究竟到这里来做什么。”
乐乐点点头,异常肯定地说道:“那你根本就不应该问他。”
“那我应该问谁?”木丹不解。
“我,还有它。”
乐乐指的它,是此刻握在她手中的,一根皮鞭。是刚刚在跟木丹说话的时候,她笑呵呵地上前,从木丹的手中拿过来的。而现在,话以说完,笑容也瞬即消逝。
木丹瞪圆牛眼,一时无法反应过来。此时女孩儿眼中那狂暴的愤怒,他是读懂了。他只是不相信,而且他也无法理解,乐乐会用鞭子对付他。
但是,女孩儿抡圆了手中的皮鞭,向他抽过去,一刻也未曾迟疑。她的手劲并不大,虽然用尽全力,怎奈不懂使用,一击之下,鞭风大多扫空,余音也只勉强抽破木丹下臂处的袖口,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显的伤痕。
“乐乐,你……”即便这样,木丹惊得不轻。
“我怎么样?你竟敢这么对他?”杏眼圆睁,乐乐怒气冲天。
“那又怎样?”木丹的声音也提高了三分。
乐乐指着石柱上的男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木丹立刻答道:“怎么不知,就是因为他是岦煦最信任的人,而且能力很强,所以他必须死,这样的人,死得越多越好。”
比功夫她肯定歇菜,但比说话,乐乐的声音可以比他还高,嗓门比他还大:“他跟岦煦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他是我的!”
“你的?你的什么?”木丹怒极而笑:“玩具?奴隶?难不成是枕边人?”
“放你娘的狗臭屁!”乐乐气得跳着脚骂他:“你的脑袋里面都装的什么龌龊的东西?告诉你,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他之所以来你这里,只能是为了我!我不允许你伤他,一点都不行!”
眉头紧皱,木丹诧异乐乐的说法。即使是她的亲姐姐希雅,她也只是含糊略过,可是对于这个男人,她为什么这般重视?
气得他扭身就走,一刻都不愿意再多待下去。
“给我站住!你还没命令给他松绑呢!马上让人放开他!”
乐乐可是一点都不傻。他走了,她去命令谁去?其他人她毛都不认得一个,释韪还不是要接着挨打的份儿?那可不行!
木丹竟然真的依言停住。惊得四下里的属下们险些掉了下巴。这一幕原本已经够意外的了,居然还有意外中的意外。将军曾经这样言听计从过谁的话呢?更何况是已经被骂得恼羞成怒又气得脸色铁青的时候。
可是,接下来,他们更加不可思议地听到将军的声音:“放了他!严加看管即可。”
说罢,木丹不再多言,拂袖而去。
几个士兵手忙脚乱地打开捆绑住释韪的铁链,手镣和脚铐自然不能解开。见识过他以一敌百的不凡功力,官兵们对于他的武学造诣甚是忌惮。
乐乐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他就近坐在地上。转身对着旁边的人瞪眼睛:“看什么?还不拿水去!你要是敢拿盐水,我就让你全都喝下去!”
负责看管的狱卒挠挠脑袋,连忙转身照办。心说:这丫头可真了不得。木丹将军都听了她的,他们可是万万不敢招惹。
散落在脸上的黑发已被水冲刷,露出的那张俊逸的脸庞上亦是伤痕无数,唯有一双黑眸依旧温和宁静,在看到日夜锥心牵念的女孩儿,在这样的异地异乡,依然容光焕发,依然所向披靡的时候,唇边挂上了一抹安心的笑容。多日来悬着的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乐乐真笑不出来。
刚刚是离得远啊,现在近看看他的样子,眼泪想止都止不住。
从没见过她心目中最英气逼人的男人,如此狼狈,如此惨烈。乐乐哭得一抽一抽的,伤心得找不到自己的嘴来说话。
“你怎么这么笨啊,好好地呆在岦煦身边就得了,干嘛要来找我啊?我这么聪明,能有什么事?会被人抓住吗?会被人挟持吗?一向都只有我抓别人挟持别人欺负别人的份儿啊!”
灼亮的黑眸深深地望着她,回答她的,是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知道,小丫头是真的难过了。以往她虽然爱哭,但那些哭都是有目的的,因此都是假哭,一旦她想要的那块糖吃到了嘴里,眼泪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还是第一次,他见到小姑娘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一边哭一边还心疼地拿一双小手儿对着他上下比划着,看起来像是想要给他揉揉伤口,可是他满身血淋淋的,她根本无从下手,于是又一声紧似一声地接着哭。
“我知道,我只是担心。”他安慰地说道。
“你这个样子,可怎么活啊!”她抽泣泣地看着他,模样可怜兮兮的,心里想的是,他身体里面的骨头要是真被打得都一截一截的了,这还能拼得起来吗?让她哭死算了。
“我没事。”他语气肯定地回答她。
她不依地哭着喊:“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啊?”
“我有功夫吗,我也不是吃素的。”他连忙安慰着,顾不得自己此时有多么狼狈。对于伤情,他心中有数,自己虽然伤痕累累,但身体并无大碍。那些所谓的坚硬的铁棒,于他来说,与普通的木棍无异。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怎能于百万人中被选中,担当起护卫她的责任?
“你没事?”
“我没……”释韪的话说不下去了。虽然乐乐只是轻轻碰触了一下他的身体,他的脸已经变了颜色。
小嘴儿嘟得老高,乐乐奉上一脸“我就知道”的神情。
释韪依然保持微笑:“或许,是需要休息两天,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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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相公,你想什么呢,人家要教你事情呢!”
释韪陷入往事的沉思,没留意到乐乐正在叫他。此时方才回过神来。
“种柿子呢,不能够随便种,种完之后,是要搭架子的。架子搭好之后,还要绑绳,将柿子树固定住。玉米不能种得太密,还要定时除草。这些工作呢,虽然有点辛苦,但是我可以帮助相公你一起完成。”
释韪满意地点点头,认可她的伶俐。云儿只对她讲了一次要领,她就了然于胸了。
“相公,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励志啊?”
“怎么会想到这个词的?”
“脑袋瓜里面有啊!励志不就是:激活一个人的财富欲望,更要激活一个人的生命能量,唤醒一个民族的创造热情。要是年轻人不说励志,那就算白活,没品;要是文章不说励志,那读者们都不要看,没档次。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励志啊?”
释韪只是微笑不语。
乐乐却要打破砂锅:“算不算啊?”
释韪还是不说话,倒让乐乐又想起了另一个话题:“从来不见你大笑过,莫非你和我一起,很不开心啊?”
“没有。”
“没有?没有你总是绷着脸干嘛?”
见释韪不答,乐乐又换了一个要求。“给我笑一个!”
乐乐循循善诱,无师自通:“乖,这位漂亮的小妞儿,赶紧的,给大爷笑一个,大爷有赏!”
而那位乐乐口中的“小妞儿”,依然端庄持重,颇具大家闺秀风范。他不慌不忙地温柔说道:“老大爷,小心您的腰。”
原来,乐乐一时兴起,只顾着说话,不经意之间,腰上靠着的木桩已经倒在地上了,她却还维持着倚靠的姿势。被释韪一提醒不要紧,原本还能保持平衡的她,一旦意识到已经失去了拐棍,就立刻失去了平衡,稀里哗啦地栽进了玉米地,摔了个灰头土脸。
等到她气愤地揉着腰站起身来,吐出嘴里的“狗啃泥”,“漂亮小妞儿”早就不见了踪影。
气得她哇哇大叫:“死相公,臭相公,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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