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他们没死吧,是不是还活着?”
一个银铃般的声音,试探性地向着她深爱的男人问道。虽然她平日里叽叽喳喳,可是这会儿却变得小心翼翼。她好怕会从相公的口中听到她不想听到的答案。
“放心,喘着气儿呢!”听起来同样年轻的男人,老成持重的声音里面,多了一丝小调皮,只在他最爱的女人面前。
特大号的好消息。年轻女子立时兴致勃勃,完全恢复了活泼的本性,再度开始叽叽喳喳:“相公,你说,他们是怎么漂过来的?”
年轻男人摇摇头,他正想破头地思考呢,问题是他也不明白:“我也很奇怪呀,正常来说,他们无论从哪个方向跳到湖里面,或者是在什么地方意外落水,都没办法漂到咱们这里来。”
女子像个好奇宝宝,围着地上的人儿转来转去:“相公,他们得是漂了多久啊?”
年轻男子耐性好得很,一五一十地解答着娇妻的疑问:“不好说,看样子不会很久,但也不会不久,否则怎么可能到了咱们这里?”
女子同情心爆棚,母爱的光辉瞬间万丈:“相公,他们一定饿坏了,你快想办法救醒他们。”她要给他们准备吃的,足够抵御他们漂流的苦楚并且与他们这些天错过吃的所有顿饭等量的饭菜,让他们吃个饱。
虽然她的想法没有全都说出来,但她的相公又怎会不明白自己的妻子是个善良宝宝:“别担心啊,我正想办法呢!你自己小心些,都快生了,别跟着操那么多的心,救人的事情交给我。”
“扑!”落水后被救起的男人骤然吐出一口水,如同喷泉一般,人也瞬时清醒。
虽然素昧平生,但这个女子的声音他还是一下子就听得出来,就是那个在他还未清醒之时就一直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着的年轻女人,这一次,她的声音中带着雀跃的惊喜:“太好了,太好了,终于醒了一个。”
清醒过来的男人,毫不费力地坐起来,暗暗运了一下内力,发现自己从悬崖上跳下掉落湖中陷入昏迷之后,身体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丝毫不会有乏力的感觉。
“哎呀!”他这一起身的动作太大,他并没有注意到,不管在湖水中漂泊了多久,他又昏迷了多久,在他失去所有意识的情况下,他依然紧紧地牵握着另一只小手,始终未曾放开。而此时,小手的主人,因为他的大力度,而在昏迷中发出吃痛的呻吟。
他连忙转身看过去,救了他们的一男一女也是如此,女子兴奋得两眼放光,拍着巴掌地盼着男人身旁的小姑娘也快点醒过来。
平生第一次救人,一次就救起了两个,而且还都是活的,太有成就感了!
“噗噗噗!”女孩儿连吐了三口水,不断呛咳着,虽然很难受,但最艰难的时段已经过去,她很快睁开了眼睛。
男人紧张地望着清醒过来的小姑娘,不知道第二次突发癔症的她,在湖中漂泊了这么久,终于苏醒的这一刻,神志是否会跟着一同清醒。
小姑娘揉揉眼睛,看看一直绕着他们打转的这对陌生夫妻,又转头看向和她一起漂泊至此、直到现在还紧握着她的手不肯丝毫放开的男人,一个问题对着他清亮亮地脱口而出:“相公,他们在说什么?啥意思?”
惊讶地微张着嘴,男人的眼睛一瞬不瞬,忘了眨动。
就在旁边的那对小夫妻,他们的救命恩人,闻言同样张大了嘴:“原来,你们是夫妻呀?”
——
“这里是我们曾经居住的小屋,说出来,我对它很有感情呢!这里是我们爱的见证,世外桃源的日子的开始。我好舍不得啊,所以啊,虽然没有人在这里居住,但我一直有打理它,不让它没了家的模样。你看你看,所有的家用的东西,都是一应俱全的。这下你们两个就都能用上了。再说了,我还想着,以后我们的孩子生了十个八个的,我们现在的家里面也住不下,我们就还会让他们住到这里来。当然了,我相公也还会再盖其他的房子……”
房子曾经的女主人始终帮着两个即将住下来的不速之客忙碌着,顺便唠唠叨叨地说着自己想说的,也不管客人是爱听还是不爱听,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这里是一个村庄吗?”
女主人的唠叨好不容易终于有了一刻的暂停,站在一旁的男客人不紧不慢,平静地问道。
如此容易回答的问题,女主人却认认真真地想了想,片刻之后才回答:“算是吧!也可以说不是。”
“这里的火山,是没有活力的,对吧?”男人沉思着问道。想也是这样,否则谁敢住在这里。
女主人骄傲地否定他,脸上掩不住地得意:“谁说的,这个火山,随时都有喷发的可能。所以没有人敢在这里居住。”
“那你们为什么住在这里?”冷静如他,也忍不住惊奇。这些人所住之处,距离那座女主人眼中的活火山,不过百米距离。
谁知女子一点都不在意,吊儿郎当地告诉他:“也不为什么。火山不是还没喷发吗,等它开喷,我们再走!”
——
“乐乐。”
在男主人的陪伴下,忙碌了一天也絮叨了一天的热情女主人终于看到一切都舒心舒适,放心地走了。小姑娘吃饱喝足,一副满足的模样,乖乖地跟着男人对坐在小屋的房门之外,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顾盼着眼前陌生却又壮美的夕阳下火山风光。
释韪看着她,神情极其复杂。他轻声呼唤着,心中有着太多的不确定。
女孩儿清澈的眼依旧一如昨日,明媚天真:“相公,我叫乐乐吗?”
“是的,你叫乐乐。”
“好吧,那我就叫乐乐。”她虽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却全心全意地信任着这个被她成为“相公”的人。没有原因,她就是相信他,无论何时何地。
“你不记得你叫乐乐吗?”
“不记得。”女孩儿实话实说。
“那,你为什么叫我‘相公’?”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那个大肚子的姑娘,她叫什么名字来着,不是叫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相公’,所以,我就跟着叫了呀!”
“她叫云儿,她的相公叫湖生。”释韪摇摇头,刚刚搭救了他们的两夫妻,已经告诉过他们二人的名字,谁知这个小丫头,一转身就把救命恩人的名字忘在了脑后。
释韪有一事实在不明:“既然你是跟着云儿叫的,那你为什么不叫湖生‘相公’?”
“我为什么叫他‘相公’?他不是大肚子姑娘的相公吗,你是跟我在一起的,你自然就是我的‘相公’了。”
原来,她是这么理解的。释韪钦佩点头:实在是……颇有见地。
可是,相——公?突然多了一个这样的称谓,叫他如何适从?
“相公,你还在傻想什么呢?还不赶紧去云儿家,云儿不是叫你去多拿些明天要吃的要用的,虽然今天吃得很饱,但是如果明天没有好吃的,我们还是会挨饿。”
这一次,释韪认命地点头。
相公?那就相公吧!
——
“相公?”
释韪回头看她。
“相公?”
释韪耐性十足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相公!”
释韪见她生气,连忙问道:“怎么了?”
“我在叫你相公,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该回答什么?”
“你该说娘子啊,你没听湖生这样称呼云儿吗!”
“我们之间,不需要这样称呼。”
“那怎么行,我和云儿一样叫你相公,你就得和湖生一样,叫我娘子。”
释韪晕菜。
小姑娘虽然看起来和从前没什么不同,可是这逻辑不是一般的混乱啊!按照她的说法,合着两个女人各有两个相公,两个男人各有两个娘子?
他有多无奈,乐乐就有多咄咄逼人。“快叫!”
“快叫!”
小丫头眼睛立着,小嘴撅着,显然不会让他轻易蒙混过关。
释韪心中叹息一声。“乐乐,在我们生活的地方,我不会叫你娘子。”
“那就叫‘夫人’吧!”第三个人的声音,脆生生地传过来。
是云儿。她挺着便便的大腹,给两个人送来了一些日用的东西。
夫人?小姑娘眼珠精灵般地转了转,慷慨点头:“好听!这样叫也可以。”
她又转身看向她的“相公”,开心地命令道:“还不快叫!”
——
山村里,一切都要自给自足。柴米油盐,这就是完全不懂柴米油盐的两个人,目前全部的生活。
“啊呀!”女孩儿正在切菜,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对着切破的手指,尖声惨叫。
释韪连忙帮女孩儿将手包好,自告奋勇地接过乐乐手中的菜刀,开玩笑,他可是用剑用刀的高手,对付这把小菜刀,还不跟玩一样?
结果呢,几分钟后,厨房中传来一声闷哼,释韪切的伤口,比乐乐的还大。
此时,总算吃过饭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火山脚下的泉水边,乐乐虽然还是蹦蹦跳跳的,但是两只手上,都被包扎得密密麻麻的,释韪也不例外,手上割伤烫伤的痕迹,比乐乐还多。幸好,他们都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也善于从与厨房一次次较量的惨败当中自得其乐。
火山泉边,释韪仔细地审视着火山灰和泉水的组成,他心中惦记着乐乐身处异世造成的伤害。
“这是一个火山湖,它里面的物质应该很神奇,我们两个本应筋疲力尽,但事实却并非如此。”他至今清楚地记得,甫一清醒之时,不知道顺水漂流了多久的自己,却能够毫不费力地坐起来,身体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丝毫不会有乏力的感觉。乐乐也是如此。他不是古代人,物理知识还是学过的,当人从高处掉落时,做自由落体运动。速度越来越快。当到达水面时这个冲击力是非常之大的,事实上那个时候的水面,就和水泥板也没有什么区别。也因此,他和乐乐两个人在入水瞬间就已经昏迷,结果却安然无恙,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湾湖水不一般。如果可能,这湾湖水能不能带给乐乐一些令人惊喜的改变?虽然她还是那么天真可爱,可是她的记忆却一片空白。忘记了曾经的一切。失忆是一个太狗血的桥段,他不希望女孩一辈子都再也记不起自己是谁。
“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释韪突然问道。也许他告诉她一些两人来到平行宇宙的这一端之后的故事,会有助于乐乐早日找回失去的记忆。况且他也急切地想知道,女孩儿的大脑,是否因为受到了比较严重的刺激,而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如果是那样的话,女孩儿怎样面对前后断线的人生?
“好吧!不过,我只听里面有你的段落,其他的,不感兴趣。”女孩儿肯定地告诉他。
释韪心中轻叹。何时何地,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已经如此重要。可是,他竟然也没有办法拒绝。只因,只要他能够做到的,他没有一次不答应她。说起来,他唯一一次的拒绝,也是因为她的大发玩兴……
那是一个八月十五,正是草原上的中秋佳节。
行宫之外的草原上,岦煦命人搭起长达几千米的帐幕,大排筵席,款待战功显赫的科尔沁王公。就连边界上的邻国客人,都被请来了。多达两万人的宴会,盛况空前。
乐乐站在一个角落里,正在低声地跟一个男人说着悄悄话:“我要你帮我。”
“做什么?”
抬起头来,男人不解地望着她。
她附在他耳边,轻轻说出她的要求。
听清她的话后,释韪转头看向她的眼神,就像她的头上突然长出了两颗鹿角。
在她祈盼的眼神中,他冷冷地撂下两个字“自重!”径自离去。
留下乐乐看着他的背影运气,不帮就不帮,什么了不起!
“我要你帮我!”
再接再厉,乐乐等在参加宴席必经的路上,又寻到了下一个目标。
“做……什么?”吉朗如临大敌地望着她。
她附在他耳边,轻轻说出她的要求。
听清她的话后,吉朗转头看向她的眼神,就像……
“我脑袋上没有鹿的角,你到底帮不帮我?”乐乐不耐烦地问道。
吉朗凑近她,低低说道:“您是我亲娘、亲祖母。我求您了,那可是金枝玉叶。谁敢惹?”
他只恨不能借来两条腿,急速遁走。
留下乐乐望着他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背影,狠狠跺脚。
回过头去,她一眼又望见了正想趁她一个不注意,而悄悄溜过去的巴图。
“敦斡齐的那个小儿子,你给我站住!”
一见被她发现,巴图迅即施展轻功,飞也似地跑掉。边跑还边说:“听不到啊,我什么也听不到。”
气得乐乐在后面连蹦带跳,恨不能用全身的肢体语言来表达她的抓狂的心情。
正郁闷着,只见一个紫面大汉、威武彪悍的迎面走过来。
几十米开外便看到了垂头丧气的乐乐,一双牛眼亮光四射,他几个箭步就冲到了女孩儿跟前,一把将她抱起,原地转了几十个圈,直到将乐乐放下来的时候,她的眼前还是金星乱冒。
“乐乐!我在军中最想的就是你!”他开心得完全像一个见到了最亲密伙伴的小孩子。
只有沃尔衮最听她的话。第一次她要求他不准再叫她什么格格日乐的时候,他就改口了,以后也再没犯过相同的错误。
“你要是换个人想想,我现在的待遇,是不是会好一些?呕……”乐乐被他的疯狂旋转,弄得胃中一阵阵恶心,作呕了几次,才终于忍住。
但她可是一点也没有因此而不开心,沃尔衮回来了,那就意味着,她的同盟结成了。那个该死的只会摆一个臭脸给她看的臭释韪,还有那几个死贝爵、臭贝爵、二百五的坏贝爵,胆小如鼠,谁都不敢听她的话。但沃尔衮不是他们,沃尔衮一向对她言听计从。
“沃尔衮,你总算是回来了。我都快被人欺负死了。”说到这里,佳人的眼圈还真的红了,心里的感觉,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怎么这么堵得慌呢!
彪形大汉立刻虎目圆睁:“谁?谁敢欺负你?有没有问过我准不准?”
乐乐的嘴嘟得可以挂油瓶:“人家还管你准不准?人家可是金枝玉叶。”
大汉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道:“金什么枝玉什么叶?就是金子做的玉皇大帝也不行啊!”
乐乐破涕为笑。“还是你最好。那你肯不肯帮我?”
沃尔衮想也不想地点头:“肝脑涂地,死了都帮。”
乐乐的小脸儿立刻笑成了花:“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鉴霁公主,迈着至尊至贵的皇族嫡女才会有的优雅步伐,向着自己的座位走过去。她的父皇是特别选在所有王公贵族均已落座的时刻,才让女儿隆重地出场亮相的。岦煦曾经有过三个女儿,但都不幸夭折,所以,这第四个降生的女儿自小就享尽他的疼宠,成长的过程浸透了一个父亲所有的关爱,他自是毫不介意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骄傲。
眼高于顶的公主,根本不曾留心脚下,因为从出生到现在,她所有走过路过的,都是平整干净宽阔得吓人的一片坦途,路上甚至从不曾多过哪怕一个小小的石子。可是,眼下她脚底下的“石子”,有一个男人颀长宽阔的脚掌那么大。
于是,风情万种的鉴霁公主,连惊呼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来,就稀里哗啦、华丽丽地摔倒在地。
就连高高在上的大勍皇帝,都惊得站起身来,不断地探出身子探看着,担心心肝宝贝摔坏了哪里。
鉴霁倒是没有摔坏,她只是觉得,她正在经过的这位不知何名何姓的科尔沁贝爵,他的良心,大大地坏了。
可是,她是大勍皇朝的公主,不是那个二百五的草原上土掉渣的郡主。就算再生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能发作。在被十几个侍女一拥而上地争相扶起之后,她任凭侍女们帮她扶正头上摔得东倒西歪的贵重头饰,整理好飞扬得乱七八糟的裙摆,高傲地看着胆敢对她使绊子的男人,亮晶晶的眼中闪动着天怕她地也怕她的决心。
人高马大又怎样,你的腿倒是收得够快的,别人都没有看见是吧?本公主我看见了,也记住了!敢向本公主使坏,咱们走着瞧!
早已入座的乐乐,毫不理会岱钦怒目而视的警告,希雅挤眉弄眼的提醒,笑得前仰后合,发出最欢唱的哇咔哇咔咔哇咔咔咔的声音。
我听到了!鉴霁公主一双喷火的目光,燎原般地望向乐乐的方向,没问题,这个梁子,本公主算是与你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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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衮何在?”
好不容易,该落座的都已坐定,岦煦朗声说道。
沃尔衮连忙站起身来,迅速来到岦煦身旁,单膝跪倒参拜。
岦煦满意地点头,这小伙子,一看便知胆识过人,前途无可限量:“沃尔衮,你勇猛善战,立下赫赫战功,朕要封赏于你。”
沃尔衮恭敬地拱手作揖:“臣不求封赏,此役,跟随我的部下鸿格利德子孙和布和图尔昂嘎子孙勇猛顽强,请皇上封赏。”
“好。”岦煦立刻点头:“传朕旨意,鸿格利德子孙封为头等台吉,布和图尔昂嘎子孙封为三等台吉。”
沃尔衮喜不自抑,恭敬谢恩:“谢皇上。”
岦煦连连点头,心情甚佳:“你作战勇敢,有勇有谋,是大将之才。朕定要封赏于你。至于是何奖赏,嗯,先卖个关子好了。”
他举起酒杯,几千米的帐幕下,所有人连忙站起,恭敬地将手中的酒杯举过头顶,聆听圣上教诲。
岦煦的声音洪亮,久久在帐幕内外回荡:“各位科尔沁王公,本朝不设边防,所有的边境部落,即为屏藩耳。望你们守好边关,建功立业,我大勍与尔各部落,万代修好,世缔联姻,永结同盟,繁荣昌盛。”
套马大会。
夏天和初秋是草原最美丽也是最闲暇的季节。
摔跤、赛马、射箭、套马,在平时是牧民们劳动之余的娱乐,今日都成为供大勍皇帝欣赏的竞技活动。尤其是即将举行的套马大赛,参加的人选皆为科尔沁王公的贝爵、子爵们,他们将为岦煦献上独具特色的骑马套表演。
“巴图!”
其他贝爵都先后到套马现场就位,只有巴图落在最后面。他正打马向前奔着,却听到了乐乐在看台之上,扯着嗓子呼喊他。
巴图勒住缰绳,转身看向她的方向。
乐乐不遗余力地隔空对他面授机宜:“我跟你说,叫他们都别表现得那么好,当心一会儿回来,就被那个色眯眯的公主吃掉!”
谁看不出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让他们的科尔沁勇士去表演什么套马,分明就是在为他的公主选婿。那个贱公主想要称心吗,哼,她就偏不让她如意。我的地盘,岂容你来做主?
巴图什么也没说,一抖缰绳就要离开,也不知道是听清楚了,还是根本就不知道乐乐说了什么。
突然变了一脸甜蜜,乐乐又对着巴图招招手,用与刚刚一样大的声音,腻歪地说道:“巴图,你知道吗,我好喜欢你哟!”
巴图听闻这句话后,立刻扭转身来,瞪大一双眼睛望向台上的女孩儿,亟不可待地策马奔至看台的下方,仰望着她,激动万分地问道:“真的假的?”
女孩儿带着异常认真与肯定的表情回答他:“当然是假的。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听到第一句。”
年轻男子的表情瞬间变了垂头丧气,乐乐却丝毫不以为意,她再次警告道:“记住了,跟他们说一声,差不多就行了。小心卖了自己,还得倒找人家钱呢!”
说罢,再不肯看他一眼,她迈着趾高气扬的步伐,走回她的位置。
在一片平坦宽敞的草滩上,套马手们分列两行,中间留出一条长长的通道,人们呼啸着、驱赶着,让马群从通道中跑过,一时间龙腾虎跃,套马手们大显身手,竞相向飞驰的奔马投杆。
汉子们手上的套马杆都是特制的。竹竿约长3米,竿顶扎有一绳环,环的大小能套住马头。骑手手持打着活结的绳索,在烈马疾奔之时,纵马飞驰追赶,至适当距离时即迅速套马,以先套住马头、拉住烈马者为胜。
奔马也各显神通,它们在飞奔的同时,机灵地躲闪甩过来的根根套马杆。这是一场胆魄、技巧、力量的角逐。马儿们也不是那么容易被降服的,尤其是儿马也就是公马,本是良种好马,平时不为人坐骑,不常被套,所以它们的性格刚烈,桀骜不驯,有着充沛的精力。它们经过数次与套马手的角斗,都获得过自己响亮的名字,甚至有自己对峙牧人的故事,因此套马实际上是一场牧人与儿马竞技的精彩表演。
这一边,巴图成功套上一匹儿马,怎奈它立刻连踢带尥,设法挣脱,冲出重围。此时,巴图脚跟扎稳,全身后坐,拽住马杆与儿马进行一场力量的较量,结果被拖出多远,但他坚持着不撒开,如果没有劲儿脱杆了,儿马就会把杆子带走踢碎甩掉,这样套马手就以损失一条套马杆而告失败。不愧是参军的儿子,他巧妙地始终拽住杆子,又设法寻机退出,顿时四下里欢呼声涌起,这意味着他率先获胜,是降服烈马的英雄。
数百匹马被放逐到这片宽阔的草原上,骑手们勇敢地追逐着烈马。这其中,一个最为威武勇猛的彪形大汉,自是最为引人注目。
一番斗智斗勇后,沃尔衮终于套上了一匹儿马的马颈,但是,烈马依然奔驰,与他展开激烈的较量。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烈马实在是太骠悍了,居然将沃尔衮脱下马来。
到底是科尔沁的汉子,一股宁被拖伤也不服输的血性,让他依然牢牢抓紧套马杆。但烈马的力量实在太大了,将他像拖着块木板一样拖出很远。这难得的一幕实在是太过惊险,令所有看官大开眼界。
然而,和烈马比起来,人的体力还是稍逊一筹。烈马终于甩掉沃尔衮,疾驰而去。
在科尔沁人看来,未能驯服烈马是一种耻辱。于是沃尔衮立刻翻身上了自己的马,驱马赶了上去。很快便重新翻上了儿马的马背,好马难敌好汉,烈马终于被他牢牢地牵制,有如英雄末路,无技可施。
看台上顿时响起阵阵欢呼声。套马大会的气氛被推入了高潮。
如此精彩激烈的角逐,对乐乐来说,却提不起兴趣。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悄悄地从看台上消失了。
“真的要这么做吗?”男人的声音,万分迟疑与不愿。
“没有二话。”小女娃细声细气地回答他。
男人急了,站着使坏不腰疼,敢情上场厮杀的不是她:“可是,这些马性子太烈了,我怕他们受不住啊!”
怎奈抗议无用:“谁管他们受得住还是受不住?反正你,得帮我。”
佳人豪气干云,看着力劝她打退堂鼓的吉朗恨恨说道。说,谁不会呀?反正正在套马大会上拼命的,也不是她。
就知道那个巴图靠不住。都说了让他们别那么尽心尽力地比赛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听她的。比赛进行得精彩极了,好看得那个贱公主连眼睛都不会眨动了,不错眼珠地看了这个又看那个。真真是气死她不偿命啊!我科尔沁勇士,是你该看的吗?
说什么她也不能放任她不想见到的情形发生。谁敢违拗她的心意?她说不准就不准。
“我……”吉朗还想说服任性的女孩儿。
“你什么你?”乐乐立起眼睛:“我问你,上次让你绊倒那个缺德冒了烟的公主,你不肯。这次让你做这个,你又不肯?你想怎么着?我可知道,你之所以不参加这次的套马大会,是怕被公主选中,让你和你的乌恩其从此就没了机会。对吧?可是,我哥不知道你的小心眼儿吧?那个岦煦皇帝就更不知道了。要不要,我通知他们一声,让他们也都有个心理准备呀?”
她信誓旦旦地撂下威胁,对于自己公然胁迫好朋友的行为,心中坦坦荡荡,半点不内疚,更不脸红。
就是要命令你必须帮我,怎样?
吉朗眼一闭,心一横。罢了,死就死吧!上次没帮上乐乐的忙,心里还真是蛮愧疚的。从小到大,他对她,都是言听计从的。当然不能因为有了乌恩其,就轻视了他最好的朋友。
见他郑重点头了,乐乐洋洋得意地哼笑一声,迈着好整以暇的步伐,返回看台。在返回的路上,她远远地凝视着台上的人们,狡黠的神情中,溢着无限满足。
好戏就要开场了,既然你们已经不准备眨眼了,接下来保证让你们没机会再眨。
随着比赛的激烈进行,被套中的马儿越来越多,还在套马场中的马匹,就越来越少。眼见无论参赛者还是观赛者均是意犹未尽,随着一声令下,套马场的大门立刻打开,数十匹儿马迅速被补充进来。
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被补充进来的马儿,异常凶猛狂暴,野性十足。对于那些忽而跑到它们背上的短绳或是四周扬起的尘土,表现得暴跳如雷。如同斗志旺盛的公牛一般,不断地扬起四蹄,用尽全身力气,凶猛地冲撞任何一个挡在它身前的人或者马匹。
由于对于这一批马儿的暴烈性子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套马汉子们猝不及防。巴图被一匹野马瞬间撞飞,幸好只是受了轻伤被紧急抬出场外;沃尔衮和其他人则被追赶得疲于奔命,套马场中,顿时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岦煦看得眉头皱起。他从小喜欢骑射,观看套马大赛,他是个看门道的内行人。一看便知,刚刚补充进来的马匹不一般,并不只是普通的野性难驯的儿马,而且竟然还掺杂了几匹性情刚烈的野马。
野马的性格丝毫不逊色于暴烈的公牛,套马汉子们被它们追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场面惊心动魄。
看台上的科尔沁王公们久经沙场,还算得上处变不惊;看台下正在观战的牧民观众们,发出的阵阵惊呼声,险些掀翻了天。
情况紧急,必须有人力挽狂澜,降服正在套马场中凶悍疯狂的野马,否则一场精彩好看的套马大会,就会出现大逆转,演变成烈马驯人大赛。
“我想,现在的这个情形,需要你做点什么了。”
岦煦朗声对身边的希雅说道。
“也许,你还需要这个。”
他伸手探进衣袖,拿出了他口中的那样东西。
希雅向他的手上望去。那是一枚哨子:风之哨。那是父亲留给她的,亲手为她制作的礼物,她今生视若生命的宝贝,却无可奈何地被他要走。只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至尊无上,他想得到的,无人能说“不”。
原本以为,属于他的东西,何止成千上万,就算信物,亦是多如牛毛,用嘴都难以数清。于是乎,她视作生命的宝物,就那样在他的手中,隐遁不见,后会无期。
可是,他怎么会随身带着它?难道说,是他想到要到科尔沁草原来,没准能够用得上,于是在堆积如山的物品当中将它翻将出来?亦或者,自从拿到它的那一刻开始,自始至终,他便一直让它贴身跟随?
“启禀皇上,”希雅还没有说什么,岱钦已经从他的座位上站起,躬身施礼:“小事一桩,岂可劳动慧妃?”
他扭回身,沉声命令:“牵我的马来!”
很快地,一匹黄鬃黑鬣、身材比任何寻常马儿都要高大的骏马,被牵到了看台之下。岱钦晃动身形,从看台之上一跃而起,飞身直落在下方的马背之上。策马疾驰如风,直奔套马场。
岦煦赞赏地点点头,一身硬气,与生俱来,爽朗逼人,英姿飒爽,真乃英雄本色。
不过,野马的数量太多,其他的套马汉子们又因为已在场内应对太久而疲惫不堪,岱钦显然还需要一个帮手,方能让这场大赛的结果,皆大欢喜。
“释韪。”
他向后方唤道。
“臣在。”释韪立刻上前。
“去帮帮他,合你二人之力,让这场大赛划上圆满句号。”
“遵旨!”
下了看台,释韪飞身上马,将手中的套马长杆向前一甩,手臂望右伸直,战马如有灵性一般,立即飞奔而去。
这下好了,就连乐乐的眼睛,也忘了眨动了,顾不得别人的想法,她根本已经看傻了。
套马场中,第一批上场的套马汉子们,已是筋疲力尽。
沃尔衮精力充沛,还想坚持:“ahaa,让我留下帮你。”
岱钦摇头:“征战不易,归途又一路劳苦,速速下去歇息。”
“是!”哥哥的命令,沃尔衮总是无条件的听从。
套马汉子们在岱钦和释韪的掩护下,终于冲出了烈马的重围,打马奔离了危险地带,前去休息。马场中只剩下了两个战神一样巍然挺立的男人。
只见他们彼此默契配合。或闪跃腾挪,或灵巧躲闪,几次都与凶猛狂悍的野马擦身而过,惊得人们一身冷汗。但这生死之际的优美一闪,也让全场的观众如痴如醉。
捉住野马是一个非常艰难的问题,野马勇猛凶悍却又聪明异常,懂得怎样利用奔跑时的时间差甩开英勇的汉子。
但两个男人比它更聪明。手中的套马杆上下翻飞,迅速解决战斗的心情迫切,一匹又一匹野马被准确套住并栽倒在地,四蹄皆被捆住,动弹不得。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令人叹为观止。
很快地,套马场上,只剩下两匹野性最为不驯的烈马。
虽然眼看着同伴一个跟着一个的倒下,它们仍然毫不服气的仰天嘶鸣,显示它们的不屑。这一点,两位勇士心知肚明。套马之人,最要懂得公平处事。决不能让烈马小看了骑手,以为他们是在倚仗人多势众。
好,咱就来个一对一吧!
如果面对奔驰而来的烈马,想迎面将其拦下,无疑是犯了致命的错误,其结果,不是被马踢飞,就是被马撞翻,不会有比这更好的结局。所以,当那匹狂傲的骏马向他迎面急速奔来时,释韪的反应是下了自己的马,让它自由跑走,然后让过野马的头,顺势上马,由着马的性子让它随意奔跑。
任凭脱缰公马四蹄乱弹,马背上的硬汉像黏住的皮糖一样硬是没有掉下来,功夫真是了得!
几个回合下来,烈马终于被英勇的骑手驭驶裕如了。
如法炮制的岱钦,正身在另一匹野马之上,也面临一场恶战。那马不待吆喝、鞭打,展开四蹄,嗖地一下就蹿了出去,风驰电掣一般。幸亏岱钦骑术高超,双腿夹紧马肚,不管马是怎么跳,怎么蹦,就像膏药一样贴在马背上。这是一匹无鞍之马,没有衔勒控制的地方,人骑在马背上,指挥不了马,且烈马野性未脱,根本就不听指挥。只见岱钦在马上一个后仰,右手后撑在马屁股上一按,身体借力,一个跟斗,从马背上倒翻下来。
人们一阵惊呼!他们远远看见的,是人已经从马上摔了下来,这样的摔法,任你是铜头铁臂,也要撞得头破血流啊!
然而接下来所有人更加呆若木鸡。甚至有人伸手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走了眼。
原来,岱钦从马上翻下来,并没有撞得头破血流,倒地不起,而是稳稳地站在地上。待马儿再度从斜道蹿出,距离岱钦一箭之地,他施展轻功,三纵两纵,再度追上奔马,待与马并行的时候,他左手抓住马鬃,右手一按马背,双腿一蹬地,又腾身飞上马背,扬起手中的马鞭,伸向马头一拦。
马也通人性,当你制服不了它时,它便百般刁难你;当你降服了它时,它便对你俯首听命。看来,这匹烈马是服了,见马鞭一拦,便乖乖地调转头,顺着原路,安然返回。
岱钦翻身下马,轻轻拍了拍它,神态自若,吐气均匀。将马交给已奔至场中的下属,径直离开。
整个过程,当真摄人心魄,一生难忘。
套马大赛,圆满告一段落。
这,哪里是赛马呀?简直就是斗牛吗!那两个,还是套马汉子吗?分明就是斗牛士啊!
乐乐从未看过套马大赛,小脑袋的程序里面,有的只是西班牙斗牛士的斗牛场面。于是,她想当然地将眼前的套马大赛,与西班牙斗牛联系在了一起。
太好看了,太精彩了,乐乐欢喜得连眼睛都舍不得眨。谁能比她更骄傲?那两个都是她最亲近的、也是与她最亲近的人。当然,还是男人。太过瘾了,她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观赏了惊心动魄的全过程,岦煦同样有着感慨,他对前来复命的岱钦说道:“刚刚我们看到的,与其说是人与马的游戏,不如说是人与自然的较量。我看到了你们敢于博弈一切对手的征服态度。一个好的驯马手,不愧是众人仰慕的英雄。”
岱钦平静地拱手:“皇上过誉了。”
释韪则早已回到岦煦的身侧,悄然站立,甚至连气息都不曾有任何紊乱,像是刚刚的那场大战,根本未曾亲历。
岦煦的目光,又兴致勃勃地转向他的爱女:“鉴霁,你看岱钦与释韪,这两位勇士如何?”
鉴霁公主含笑不语,脸上带着三分娇羞,七分爱慕。
哎呀,我个暴脾气的!乐乐一旁可是气得圆眼睁更圆。哦,极品大家闺秀是吧?顶级豪门淑女是吧?玩什么但笑不语呀?你就算不说话,你的意思够明显了,我可都看出来了。不就是两个男人都够料,你都看上了都喜欢吗?你以为你是谁呀?什么了不起,公主算个屁?
双唇撅得老高,她看向鉴霁的目光,虎视眈眈。
怎奈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宇宙第一千金,毫不介意她那“顶顶级”的挑衅目光,看向她的时候,唇角略略上翘,成为一个讥讽的形状。仿佛在说:怎样?只要是我喜欢的,一个也别想逃。谁让我老爹是皇帝,我就是这么拽,你奈我何?
“皇上。”岱钦拱手作揖,他的呼唤,实际上是毕恭毕敬地提醒。
哦,岦煦想起来了。他将目光转向一边的女孩:“乐乐,我先前已经应承了岱钦。这几位参加套马大赛的科尔沁贝爵,都与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若是看中了哪位勇士,我做主,必先将他指婚于你。其余的,由鉴霁挑选。”
我赚钱啦,赚钱啦,我都不知道怎么去花。
我左手拿个诺基亚,右手拎个摩托罗拉!
别怪她啊,谁让她被输入的是二十一世纪初的程序呢!这么开怀的时刻,她能想到的,就是这个歌!
什么叫做心花怒放啊!原来就是现在的这个感觉呀!乐乐洋洋得意地看向鉴霁,露出胜利的笑容。怎样?我科尔沁的勇士,得紧着我先挑,你呀,只能捡我剩下的。
哈哈,哈哈!眼见那个傲视天下、骄傲到骨子里的云端公主,气得脸都绿了,乐乐真是开心得想死啊想死。
可是一边的岦煦,还等着乐乐的答案呢!不只是他在等待着,各怀心腹事的套马汉子们,也正忐忑着一颗向往的心,苦苦期盼着佳人的选择。
“我呀,我谁都不选!”乐乐的答案一出,所有人都垂头丧气。
岦煦不解:“为什么?你不喜欢任何一个?”
乐乐肯定地摇摇头:“错了,那是因为,我喜欢他们全部啊!”
“啊?”听到这句话,就连岦煦,都忍住眨巴了数下眼睛。心里话说的是:你以为你是女皇?可以像我一样,随意娶夫?“那,你准备选哪一个?”
“哎呀,这个吗!这个要费一番思量的。”佳人装模作样地说道。
她神秘兮兮地凑近岦煦,带着三分坏坏、三分认真、三分不知所然:“要是我说,我准备选你呢?”
话语一出,立惊四座。所有人的眼睛都长了三分。
眼见岱钦看着她,一副要杀人的表情,让原本看着所有人全都吓傻了而兴致更盛的女孩儿,极不情愿地冲着他吐出舌头,带着十二分的无奈改口道:“好吧,我还小呢!还是个小婴儿呢,怎么可以随便嫁人?”
相信除了释韪之外,所有人又都震惊了。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竟然称自己为:小婴儿。
释韪的表情中,有一抹完全不可查的笑容。谁能相信?但乐乐说的,却是事实。一个真正的人生经历只有三年的小丫头,不是婴儿是什么?就连她现在的种种“过人”表现,他也照单全收,毫无意外。
“人,是一定要嫁的。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就采用第二套方案?”岦煦笑望着岱钦。
岱钦亦微笑点头。
岦煦转头望向众人:“各位科尔沁王公,天潢贵胄,三日后,朕的七位皇子,将举行一次三笑竞赛。乐乐郡主将在竞赛之后,从他们当中选定一位,成为科尔沁部落的额驸。”
话音落定,众人皆欢呼雀跃。
这一次,可算是轮到鉴霁公主开心了,因为这一回,脸被气绿了的,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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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女孩儿脸上的表情,沮丧得如同哭丧一般。
这里是两人第一次相认的地方,就在乐乐家的不远处。但比较隐蔽,外人不容易看到。
这个话题他显然不愿意多谈,只是淡淡地回道:“每日我都过来看看。”
她撇撇嘴巴:“你倒是忠实履行义务。”
坐在草地上的她,手刨脚蹬的,以实际行动显示她的不爽,声音好似嚎叫:“可是我现在不开心!”
谁要那几个傻瓜皇子做驸马?他们除了天生好命得了个好老子在拼爹大赛中脱颖而出导致身份尊贵高人一等之外,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而且最最糟糕的是,岦煦的那七位皇子,最大的年纪跟她差不多,其余的几个,都比她小,最小的那个才他娘的十二岁。这是干什么,要认她做干妈吗?活活气死她了。
“又想怎样?”他沉声问道。谁会不知道她不开心?当着皇帝和众位王公的面前,那小脸儿给人撂的,皱巴巴的,都揪成了熟透的南瓜皮了。
“我要你唱歌给我听!否则我就不开心不开心!”从十五岁她正式宣告出生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就只有他的歌声,最能让她平静,哄她开心。
“唱什么?”早想到了。只有看到别人不开心了,她才会重新开心。
“《套马杆》。”她想都不想地说道。刚刚看的正是套马大会呢,她好想听到这首歌。
他眯起眼睛,冷着脸抗议:“那是女声的。”
二话不说,她索性干脆躺倒在地上,打滚耍赖:“我不管不管,我就是要听要听!”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你的心海和大地一样宽广。
他的声音轻轻的,唱起这首歌,只为她。
这首歌,她的脑海当中是有印象的。那个女声唱得非常动听,极有个性和味道。而此时,从他的口中飞出的歌声,带着另一种独特的优美,张扬着别样的韵律,让人迷醉。足以和今日他在飞身降服烈马时候的飒爽风姿,相得益彰。
双手托腮,她陶醉地欣赏着,终于在他的歌声中,忘掉了烦恼。
切!原本她就不烦恼。就凭她,会顺了别人的意?想得美!
人山人海。
科尔沁郡主的选驸马大赛,被命名为“三笑”竞赛,顾名思义,谁能让郡主笑,谁就在单个项目当中,拿了高分。三关均抢得先机的,无疑就是最终的胜利者。
第一关:面对面。
从字面上,看热闹的牧民们就理解了大概意思。七位皇子神清气爽地骑在马上,驭马穿过一段距离,来到佳人面前,谁能在这个短暂的过程之后,博佳人一笑,谁就算胜出了。
比赛开始。七位皇子轻扬马鞭,马蹄飞起,直奔看台中央的佳人而来。大勍皇帝的七子,何其尊贵的身份,却愿意为了一个科尔沁的区区小郡主,大庭广众之下,犹如比美一般,排着队等待佳人的瞩目,可见岦煦给予科尔沁草原的,是何等的光辉和荣耀。
乐乐确实很荣耀。她高高在上地向下望着,小脸儿冷凝,从未有一刻有如三笑竞赛这般,不曾展露半分笑容。七位皇子齐头并肩,正意气风发地享受着马上的微风和煦,不想马蹄下突然同时遇到障碍,他们连惊呼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来,瞬间马失前蹄,被撂倒了六右二分之二。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尊贵皇子们,在牧民们高度一致的惊呼声中,立时摔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岱钦连忙命令众人上前搀扶。刚刚他看得清楚,七位皇子打马经过的位置,突然拦起了半个马蹄高的绳索,而在七匹马同时被绊倒之后,绳索又悄然落地,陷入事先挖好的浅坑之中。他立时知晓,有人在操控这一闹剧,沉默地望向乐乐的方向,他不发一言。
看台上的佳人,则自始至终事不关己地旁观着,终于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来,淡然地撂下定语:“要我看什么?谁脸上的土多吗?”
第二个回合:武。
这一关皇子们需要完成的任务是:狩猎场狩猎,看谁猎到的猎物多。
狩猎场外,皇子们全部准时就位。此次比赛,没有观众。大家都在百寻开外的看台上,等待着皇子们满载猎物归来。可是,一刻钟之后,看台上下的人们,看到的,却是七位皇子,空着双手返回。
“将军,”皇太子对着岱钦招手示意,等他走到近前:“狩猎场中,根本没有鹿。”
岱钦吃惊地皱起眉头:“怎么会?”他知道的情况是,狩猎场中此刻共有五十头公鹿,可以供皇子们玩个尽兴。
“确实没有。”二皇子和三皇子不约而同地提醒他。
岱钦随即命令属下:“立刻彻查。”
看台上的乐乐,恪守礼仪,端庄正坐。宁静优雅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却笑开了花。五十头公鹿,自然是一个不少。但是,乌恩其的阿布博格德的特殊草料,可不是吃素的。顷刻间就改变了等待被射杀的公鹿们的命运,让它们心急火燎地纷纷穿越狩猎场,去找母鹿了。可爱的鹿哥哥们,不要太感谢我哦!
第三个回合:文。
虽说前两次的比赛,均已鸡飞狗跳的结局收场。但第三个回合,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进行。文考是科尔沁军师出的题目,内容大抵是大勍科考场上常见的试题。
几位皇子纷纷打开通过抽签抽到的纸条,却登时目瞪口呆。
前两关,岦煦皇帝都没有到场。这第三个关卡,岦煦皇帝亲自出马,考察他的皇子们的读书成果。他兴致勃勃地要求皇太子率先宣读他抽中的题目。
皇太子的嘴唇嗫嚅了两下,不情不愿地宣读到:“论持久战。”
就连岦煦皇帝,闻言都呆了一呆,想不出来这是哪一年的科举考试的奇葩题目。他又将目光转向二皇子,二皇子立刻朗声宣读他的考题:“布尔什维克的胜利原因。”
接下来,几位皇子的题目更是百花争艳: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教训;希特勒的御人之术;文理皆通,方能所向披靡。所以,请你举例说明函数的连续与间断、积分的换元法……
一个比一个,更加不知所云。
跌破所有人的眼镜。
敦斡齐听得汗流浃背,擦拭得自己的两个袖口,全都濡湿了。
不关他的事啊!他所选的题目,真的都是科举考试的考题啊!可是,现在的这些,又是什么?
看热闹的牧民们心里想的是,三笑竞赛,收官之战甚是圆满啊!因为题目虽然尚未得以解答,台上的郡主却第一次笑了。咦,这笑容,怎么看起来,那么像是--藏都藏不住的奸笑?
岱钦来到岦煦身边,向他低声禀报查探出来的实情。几位皇子的目光,则是愠怒地望向那位眼高于顶的科尔沁郡主。不用人说都能猜得八九不离十,这一切,跟这个不靠谱的小丫头,肯定脱不了干系。
“看来,”岦煦听得兴致勃勃,甚至笑眯眯的:“我的皇儿在乐乐心中,差强人意啊!”
岱钦只能硬着头皮回道:“臣惭愧。”
岦煦看了看他的皇子们的方向,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已打定主意,他不在意地挥挥手,爽朗一笑:“哎,将军莫要挂怀。既然如此,朕应允就是。驸马人选,当由乐乐自行决定。”
岱钦拱手:“谢主隆恩。”
一刻钟后,主考官敦斡齐宣布:“竞赛暂停。择日另选它法举行,结果将完全听从于郡主意志。”
选驸马的三个环节,就这样草草收场。岦煦皇帝的决定,无上英明。因为此时的乐乐在众皇子心中,已成为不安分女人的最佳代名词,无人愿娶。乐乐的嫁人之路,如她所愿地不了了之。
说到这里,回忆告一段落。男人的嘴角,还残存着一个淡淡的笑容,因为曾经的女孩儿那慧黠的调皮和可爱。
可是回头再看乐乐,讲述中的这位女主人公,却兴致缺缺,满心不以为然。对于释韪讲述的一切,毫无印象。释韪说的是什么?是她猴年马月的经历?现在他们两个所在的地方,跟过去的经历风马牛不相及好不?那些人在哪里?那些事情发生在什么地方?如果真那么多人那么那么喜欢她,怎么一个都不见?害她困在这个奇奇怪怪的地方,如果没有云儿和湖生,早就死翘翘了,那些人跋山涉水也应该努力来找到她不是?
话说回来,困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每天男耕女织,哦,更确切地说,是男耕男织,她是什么都不会的。不过,她还可以跟厨房作战。
此时的她正在惦记着,要努力攻克厨房的难关。她就不信了,长这么大,她不是没有被饿死吗!那云儿和湖生都会做饭,她为什么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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