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冲这时大步上前跨出两步,并对图布亚一拱手道:“祝大当家的生日快乐!”
图布亚听了翻译转述后,不由惊疑道:“钱先生为什么这样称呼我?”
钱冲爽朗地一笑:“图布亚先生这里不就像一个大家族吗?而您又是一家之主。w★w★w.我称呼您为‘大当家的’难道不贴切吗?”
图布亚思索了片刻,立即微笑拍了几下手掌,并赞道:“钱先生称呼得好!不愧是这支旅行团的领袖。佩服!快请上坐。”
其实,钱冲称呼他为‘大当家的’,俨然是把图布亚当做一个山大王一样。言语之中多少带了几分嘲讽,但图布亚哪里听得出来?
就当钱冲在翻译的引导下,靠图布亚的另一侧坐定后,图布亚又笑着讲道:“现在还不是祝贺我生日的时间。钱先生的祝福太早了。我提前请您过来跟我共用早餐,是因为很有兴趣跟您聊聊当今世界政局。艾莉莎小姐一直夸您在旅行团里的威望,并称呼您是他们当中的领袖。我也想再聆听您的一些见解。”
钱冲等翻译一转述完,就又含笑对艾莉莎打了一句招呼:“艾莉莎小姐好。”
艾莉莎小姐不等翻译,就懂得钱冲问候的含义。她立即微笑点点头。
图布亚向钱冲一挥手:“请钱先生先用餐吧。”
钱冲觉得这时正是劝说图布亚改变主意的时候。所以他并不理会自己面前桌上的早餐(那是具有当地民俗的食物),而是信口对开始进食的图布亚讲道:“既然您想听我讲讲世界的政局,那我还不如先谈谈尕那的请况吧?”
图布亚‘哦’了一声,随即停止了咀嚼,对着钱冲疑惑道:“难道钱先生也懂尕那的情况?那就请说说看!”
钱冲有些口干,现自己的桌面上有一杯像牛奶的温热液体,就端起它一饮而尽,随即抹了一下嘴唇。
钱冲放下杯子后,又笑着讲道:“我在来尕那之前,就对尕那的政治生态有一点了解。可是,当我通过这次不同寻常的旅途,对尕那的诡谲的政局有了更深一步的体会。”
图布亚又‘哦’了一声,然后饶有兴趣道:“钱先生就用局外人的角度,请讲一讲您的体会吧?”
钱冲很直率地讲道:“我先谈一谈艾斯拉达吧。他作为尕那地区的席部长,其实就是这个地区的土皇帝。并想长期统治这里,要做一名独裁者。”
图布亚心里一动:这个中国年轻人倒是比那些愚昧的尕那民众看得更透彻。他停止了进食,而是专心地听钱冲讲下去。
他身旁的艾莉莎也同样如此。虽然她和图布亚必须同过翻译,才懂得钱冲谈论的意思,但依旧不影响他们之间的特殊互动。
钱冲分析了艾斯拉达几句后,又话锋一转:“我通过一些事情,也看出图布亚先生您虽然不甘愿做他的臣民。不过您对艾斯拉达也很关照啊!”
图布亚听罢,不由脸色一变:“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艾斯拉达的死对头。钱先生何出此言?”
钱冲淡然一笑:“我们这支旅行团正是无意之间被卷入尕那的一场政治阴谋当中,才被当局逼到了绝境。而您又不想通过我们,向公众彻底揭露艾斯拉达的阴谋罪行。这岂不是帮他的忙吗?”
图布亚不由先看了一眼艾莉莎,然后对钱冲冷笑道:“我如果想帮艾斯拉达的帮,就会把您们统统杀掉灭口。岂能放您们回去?您们既然掌握了艾斯拉达的罪证,那等出去控告他好了。”
钱冲苦笑道:“您要是真把我们全部释放了,那我们就是扳倒艾斯拉达最有力的人证。可是,您不是还要留下我吗?”
图布亚哈哈大笑道:“我留下钱先生,完全是为了爱惜人才。难道只有您才是扳倒艾斯拉达最有力的人证吗?”
钱冲摇摇头:“我不是!可是···”
图布亚把手一摆:“钱先生不要谈这件事了!我知道您是想说服我放了您。但是,我打算除了您之外,释放所有人了。他们还不能很有力地揭艾斯拉达吗?我知道钱先生的表达能力很强。那也抵不过悠悠众口吧?难道还差您一个人不成吗?所以,您休想说服我。”
钱冲也突然冷笑道:“图布亚先生如果非要留下我,那对您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会遭到艾斯拉达当局的反戈一击。”
图布亚疑惑的眼神盯着他:“钱先生此话怎讲?”
钱冲很平静地分析道:“我们这支旅行团已经与外界失去联系很多天了。艾斯拉达当局如何向外界公众解释的,我们都不得而知。可是,他一定会把责任推给您的。尤其当我们又从您的地盘被释放的,这更加给了他极大的借口。他会说我们的失踪,都是您一手策划的。”
图布亚冷哼一声:“笑话!难道那些被我释放的贵国游客们都是哑巴吗?他们不会向公众讲明事件的真相吗?”
钱冲又苦笑道:“可是,您并不是全部释放啊?还扣留了我!”
图布亚嘿嘿一笑:“您难道担心艾迪拉达说我以您为人质,强迫旅行团的人做伪证攻击他?”
钱冲摇摇头:“他到时起码会以此其中一个借口。但更严重的是,他会说旅行团的人都被您给洗脑了。我虽然是被您强迫扣留的,但他们通过我宣誓加入您们组织的视频或者声明,就会认定我是主动加入不肯走的。所以说,您如果留下我一个人,就绝对是您的败笔。当然,您是一个非常睿智的男人。除非···”
图布亚眼神一亮:“除非什么?”
钱冲终于直言:“除非您是有意护着他!”
“哈哈哈···”
图布亚突然爆出一阵狂笑,并且经久不息。
他的笑很渗人,让旁边的艾莉莎都感觉头皮麻。连翻译脸色都生陡变。他们都为钱冲捏了一把汗。
可钱冲显得很淡定。他泰然自若地盯着图布亚的神态。
图布亚笑够了,突然对钱冲一竖大拇指:“钱先生真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中国人!您说对了,我只是通过您们的旅行团来降低艾斯拉达在尕那的声望。现在还不想让他彻底下台。”
钱冲露出一丝疑惑:“难道您是利用艾斯拉达不成吗?”
图布亚点点头:“不错!钱先生想必知道您们中国儒家文化里的一个‘唇亡齿寒’的故事吧?”
钱冲的眉毛一动:“哦,难道您跟艾斯拉达是唇齿相依的关系吗?”
图布亚鼻孔一阵冷笑:“虽然艾斯拉达把我当作最大的敌人。可我却要把他当作战略伙伴啊。我就是利用他想把尕那变成国中之国而跟联邦政府产生的矛盾,才能够顺利地挑起独立的大旗。其实,联邦政府并不想存心剿灭我。因为他们不想帮助艾斯拉达,而是利用我来牵制艾斯拉达。所以,我们这三方的关系是非常微妙的。我目前在羽翼没有丰满的情况下,要暂时把艾斯拉达当作挡箭牌的。假如艾斯拉达这时候倒台了。那么,联邦政府就会毫不客气地围剿我们的。所以,我要等我的势力再壮大一些,而艾斯拉达在尕那的声望再降低一些,就会凭借我自己的力量推翻艾迪拉达的政权。让整个的尕那成为我们葛僗族的尕那。”
钱冲听了图布亚的一番话,不由暗道:这个人果然是野心勃勃。可是,这样一来,自己以及旅行团的全体人员都成了他对抗艾斯拉达和n国联邦政府的筹码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图布亚一看钱冲蹙紧了眉头,便又冷笑道:“钱先生,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如今,我已经向您露出我的底牌了。就是希望您不要再抱着我能放您离开的念头了。因为知道我底牌的人就必须站在我这一边。否则他就得死!”
钱冲听了,暗暗叫苦。他预想能说服图布亚方过自己的可能,完全是破产了。
他又看了看图布亚身边的艾莉莎,对方的表情一片淡然。他暗想:看样子她就是图布亚的人了。
图布亚一看钱冲不做声了,便清楚对方已经没有底气劝说自己放过他了,不由得意一笑。
他这时已经吃完了早餐,随即站起身来,并对身边的艾莉莎讲道:“你在这里陪钱先生聊聊吧?我要出去一趟。”
艾莉莎微微抬了抬头:“您请便吧。”
图布亚又横了钱冲一眼,然后大步往帐篷外走去···
他刚走到门外,守候在外面的警卫们立即蜂拥着他走开了。
钱冲这时看了看还留在帐篷里的艾莉莎,不由问道:“艾莉莎小姐原来是图布亚先生的人吧?”
那个翻译也没有离开,立即向艾莉莎翻译了钱冲的话。
艾莉莎碧眼扫了钱冲一眼,然后质问道:“我可是您们政府派来的说客!您为什么这样认为?”
钱冲双目紧紧盯着她的表情,并又讲道:“您除了是说客之外,还是一名记者吧?”
艾莉莎点点头:“当然!”
钱冲便冷笑道:“既然您是一名记者,那敢把刚才图布亚先生的言论公布于世吗?”
艾莉莎不由一愣,随即缄口不语。
钱冲又继续讲道:“刚才图布亚先生不是讲了吗?能够知道他的底牌的人,要么是跟他站在一起的,要么就是死人。他能当着艾莉莎小姐面前讲出这番话,自然是把艾莉莎小姐当作自己人了。”
艾莉莎沉吟了一会,然后表示道:“图布亚先生对谁说什么话,都是他的事。不过,听到他这些话的人是否选择留下来,并不是靠每个人的意愿的。我可能走出去,但您可能不行。”
钱冲这时愤然道:“您曾经说过,图布亚先生会无条件释放我们的。可是,他却偏偏强制留下我,这算无条件吗?”
艾莉莎冷笑地回答道:“钱先生,您们自从落入图布亚先生手里了,就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了。对于已经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人来说,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钱冲也冷笑地提醒道:“艾莉莎小姐别忘了,我们并不是孤立的。在我们的身后,还有中国政府!”
艾莉莎苦笑摇摇头:“就连艾斯拉达都没有重视贵国政府。图布亚就会忌惮吗?他之所以决定释放您们大多数人,就是为了他的政治考量。您们只不过是他们政治斗争的棋子。当然,只要您们绝大多数人能平安回去,对您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钱冲一听艾莉莎这种语气,又好像跟图布亚不是一个立场。
他迟疑了一下,又继续讲道:“您讲得很对。我们确实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了。可是,您觉得利用我们做棋子的对弈者就有胜算吗?您难道看不出来,图布亚先生为了自己政治的野心,就像在钢丝绳上跳舞吗?”
艾莉莎并没有回答。她过了一会,才又警告道:“钱先生,您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不过,您的聪明有时会害了您自己。还是请您好自为之吧!”
钱冲显得很不以为然。他突然感觉饿了,便拿起桌上的食物,狼吞虎咽般地咀嚼起来了···
再说图布亚在随从簇拥下,直奔关押游客们的库房···
他身边的一个小头目好奇地问道:“您为什么要去看那些人呢?”
图布亚明亮的眸子闪了闪,然后回答道:“那个中国小子太聪明了。我担心日后驾驭不了他。所以,我要看看那些游客,要多一些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