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中.
赵府门外,雪歌两人观察许久,发觉周围没有多少行人,便对青宝低语几句,青宝点了点头,绕到宅子后方,脚尖轻点,纵身一跃翻过了高大的墙头,落到院子中.
雪歌返身回到正门,隐在一侧不易被人发现的阴影中,警惕的看着前方.不多时,一辆马车滚滚而来,最后停在赵府门前,马车停稳后,从里面出来一个全身罩在黑袍之中的人,看见这人,雪歌一凛,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就在她偷偷看着那人的时候,那人却突然朝着雪歌的方向转过身来,雪歌急忙缩回身子,隐藏起来,片刻后,没有任何声响,门房打开大门,将黑袍人迎了进去.雪歌立即赶到方才与青宝分离的地方,静心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青宝始终没有出来,就在雪歌要按捺不住的时候,头顶传来一声细碎的声响,一道清瘦娇小的身影落在她身旁,雪歌立即看了过去,正好对上青宝的双眸,随即道:"赶紧离开这里."
两人择了一条小路离开,直到走回主街道,雪歌才开口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青宝低声答道:"见到了一个和赵语儿长得很像的女人,看上去岁数不小,在我正要出来的时候才出现的,我便躲着看了一下,耽搁了一些时间."雪歌知道她说的一定就是那个黑袍人,她一直拢在一袭黑袍之中,连面容都全部遮挡起来,雪歌不知道她的模样.
难怪在她的面前要遮挡起来,雪歌隐隐猜出那个女人的身份.
"对了,公主,昨天夜里从那个人嘴里得知当年幸存者之一,其中就有一个姓赵的女人,恐怕就是我刚才见到的那个."青宝语气凝重,回想着那张与赵语儿有几分相似的面孔,觉得不可思议.
昨天夜里,雪歌让青宝打探消息,待得那个姜国人从月楼出来之后,青宝直接将他抓到一条暗巷中威逼利诱,将当年之事尽数问了出来.
当年被逼死的那个女人,竟然是死灵族最后一个传人,死灵族为了保证血脉纯正,向来不与外人结亲,而是在族内挑选,近亲成婚,生下的孩子才能延续完整的血脉.多年以来一直有人觊觎死灵族的力量,想要得到这股助力,被死灵族拒绝,一怒之下,竟然派遣各路高手血洗死灵一族.只有十几人的死灵族根本抵不过上百人的围攻,最终败下阵来.可是那些人在搜索的时候,却并没发现想要的东西……
在众人掩护下逃出的两人朝着中原而去,女人的丈夫为了保护她和腹中的孩子,死在被追杀的路途之中.她独自一人逃入中原,在姜国中隐姓埋名,西域的人也不敢在中原大肆搜查,过了一月便渐渐散去.女人带着仇恨在姜国生活下来,终有一日会为家人报仇,可是现在,她必须将腹中的孩子生下来,这是死灵族最后的血脉.
她再一座小村庄里住下,那里的人们都很淳朴,见她一个人怀着孩子,没人照顾,经常会帮扶着她.平静的生活了半年,再有几日就是临盆之日,谁知那日,竟有人找到了她居住的那个村庄,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号,将她逼到了绝境,那些表面正义暗地里却丑陋无比的人,无非是想得到她手中的死灵石罢了.
外界传闻死灵石乃是死灵族的镇族之宝,内里聚集了死灵族多年来的秘术大成之人的血液,只要将其开启,就能够得到无尽的力量,足以称霸天下.
这些谣言都是那些想要除掉死灵一族的人放出的,真正的死灵石之中确实有不同寻常的鲜花,但那是为了提升后代血脉的石头罢了,旁人拿去毫无用处.这天下,哪有什么能够称霸天下的力量,那他们死灵一族不早就占领整个西域了,何人能挡?
她极力的解释,可没有人相信她的话,还说她是魔女,潜入中原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们要匡扶正义,除去祸害.
说得多好听啊,她痴痴的望着那些人,肚子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她跪在求那些人放过她和即将出生的孩子,其中有一对穿着华丽的夫妇,似乎正好到临山游玩,遇到此事,那女人也怀着孩子,实在不忍,便站出来让众人罢手,不要为难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死灵一族从来没有危害过中原,何必死抓着不放.
她感激的望着他们,就在他们要出手救她的时候,被人阻拦下来,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正义使者就那样冷冷的看着她:"魔女腹中的孩子也是妖魔转世,必须斩杀."
他们要杀她,也要杀她的孩子,为首的那人上前,来到她的面前,蹲下身子,面目狰狞的看着她:"把东西交出来,我便留你一个全尸."
呵……女人突然笑了,下身流出的鲜血染红衣裙,抬起头,望着那张丑陋的脸,笑得娇艳如花,脸上的表情却扭曲得骇人:"哈哈哈……东西?什么东西?你们才是真正的魔鬼,比任何东西都要恐怖的魔鬼……"
"你！装傻是不是,把死灵石交出来！"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扯着她的身子,肚子的疼痛越发剧烈,满脸的汗水浸湿了她包裹着头发的长巾,隐约的透出一种诡异的红色来.
被疼痛折磨得面色惨白,腹中的胎儿仿佛要破体而.[,！]出,她却依然噙着讽刺的笑,盯着那人:"原来你想要死灵石,好啊,我给你……"
一把匕首狠狠的插进了男人的心脏,他脸上还带着喜悦,随即变成震惊,不待他反抗,女人就拔出了匕首,鲜血喷溅出来,洒了她满身,远处的众人惊恐的倒退了一步,男人怒争着双目倒了下去,变成了一具尸体.
轰！
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那具尸体瞬间燃烧起来,竟然组成一道血焰屏障,将她笼罩其中,所有人都惊慌的后退,不敢再靠近.
女人手中的匕首一落,竟然生生的划向自己的肚子,鲜血喷涌而出,她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满是鲜血的脸上充满了慈爱,掌握着力道划开了隆起的腹部,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她的动作.
她已经没有力气将孩子生下来了,只能用这种方式将自己的孩子取出来……
当第一声啼哭响彻山谷的时候,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展现在那张满是血水与汗水的脸上,她的孩子,死灵族最后的血脉,出生了.所有人顿时回过神来,见女人濒死,顿时慌了神,有人喊道:"魔女的后代,不能让他活下来."
女子隔着血焰屏障,看向一个方向,那里站着一对夫妇,女子趴在男人的肩膀上不断哭泣着,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两人看向了她.
她坚持不了多久了,可是她的女儿,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便要遭受生命的威胁,她怎么可以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女子双目含恨的扫视了一周,看着众人,一字一句道:"我以死灵之名,诅咒你们,历经痛苦而死,永世不得超生！"
突然,只是阻挡在她四周的血焰突然大盛,猛烈的朝着众人而去,无数人被卷入其中,惨叫声不绝于耳,死一个人便会化作更加浓烈的火焰,烧向周边,女子怀抱着婴儿,看着那些刚刚还威风不已的人,脸上带着狰狞的笑.
无力的手从衣服中摸出一件东西,那是一块晶莹透明的石头,里面包裹着暗红色的液体,正是死灵石,她捡起一旁的匕首,割破了手掌,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她的手掌尽数渗入了死灵石之中,晶莹的石头顿时光芒大盛,外界那些只顾逃命的人再也无法顾及死灵石了.
在她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刻,将晶莹石块贴在了婴儿的心脏处,死灵石中的暗红液体竟奇异的渗透而出,与婴儿的肌肤相贴,尽数渗入小家伙的身体,紧闭着双眼的婴儿什么都不知晓……
"诶……"一声幽幽的叹息响起,雪歌失落的看着远处,低语道:"死灵一族的唯一后代,竟将死灵石中的鲜血尽数吸收了……"
她一想象那个场景,就会觉得心痛难当,生在绝境中,担负着全族的仇恨,那孩子长大之后若是知晓当年之事,会变成什么样?
说到底,也是人性的贪婪所造成.死灵一族向来神秘,修炼秘术之后无比强大,女人杀了一个人,便借助死灵之力点燃了血焰,铸就了一场屠杀,而她自己,也死在临山之上,这样两败俱伤的局面,雪歌无法去评说.
只是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许久,雪歌才开口:"那人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那个男人的父亲曾经经历过那场围剿,却侥幸存活下来,与他讲过这事."
原来过程如此残忍,当初隐去女人破腹取子的这一段,如今听了完整的说法,心情越发的压抑沉重,一路回到客栈也不再说话.
回到客栈发现容琛还未归来,雪歌与青宝两人进了房间:"咱们明日就离开永中."
"这么快?赵家的事……"青宝惊讶,赵家的事还未彻底调查清楚,怎么就要离开.
"不用查了,我已经知道那个人的身份,接下来只需要按照计划行动就好了."
"容王那边怎么说?"
提起容琛,雪歌确实有几分拿不稳他的心思,便道:"我会与他讲的."
永中之行,总的来说还是收获颇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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