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纤钥冷下脸来,道:“我已经如了你的愿,和你成了婚,你还想怎么样?”
凤燎没有生气,脸上还是平和的笑着,道:“你这话可真是伤人,不是说了要心甘情愿的跟我成婚么?况且,我只是来跟你洞房的,你何必这般防备我?”
沈纤钥瞪了她一眼,道:“既然都已经拜了堂,花凝和花越他们出宫去了么?”
凤燎坐到他身边,轻轻将他头上的金色发冠取了下来,那满头乌黑的长发便如瀑布一般散落下来。
她轻轻撩起沈纤钥的长发,在手中把玩,莞尔笑着道:“这种时候,你却在问我别的女人的事情,我也是会吃醋的,毕竟我才是你的妻子,你可不能对我这般狠心。”
沈纤钥转过头来,面向她,脸上尽是愤怒,道:“你到底有没有放了他们?”
凤燎放下手中的长发,哈哈大笑起来,道:“你的心上人现在就在门外,只要你跟我行了周公之礼,我自然会放他们走的。”
沈纤钥不可思议的看向她,道:“你可真是个疯子。”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大殿门外的院子里果然两名侍卫正挟持着花凝。沈纤钥连忙跑上前去,他关切的问道:“阿凝,你没事吧?”
花凝摇了摇头,也没说别的话。
凤燎从屋里出来,鲜红的嫁衣配上她脸上怪异的笑容,显得格外妖冶。
“我的皇夫,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干嘛么?你应该站在我的身边,难不成你在故意惹怒我吗?要知道,我生起气来,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的,你不怕我杀了你的心上人么?”
沈纤钥将花凝护在身后,道:“有什么都冲我来,你这疯女人,言而无信。”
凤燎哈哈大笑,道:“我言而无信?沈纤钥,你没说错吧?到底是谁,辜负我的信任,竟然跟你那护卫私下来往。”
说到这里,凤燎便又笑了几声,道:“不过,你那护卫倒是个硬骨头,我对他用了我库房里所有的刑具,他都不肯说出跟你到底有什么计策。
我原本是想将这个尸体都抬过去给你的,只可惜他身上没有一处好皮了,我担心会吓着你,才特地体贴的将他的人头割下送给你,你没有被吓到吧?”
沈纤钥气的咬牙切齿,整个人身子都不住的颤抖起来,他的眼睛迅速泛红,整个人也变得妖艳起来。
凤燎见他恼了,更是开心极了,“怎么?我的皇夫不高兴了吗?我明明对你那般细心,你怎么还生我的气呢?”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沈纤钥脸上表情有些狰狞,他从袖子里掏出那把匕首,便狠狠地刺向凤燎。那人站在门口含着笑,喊道:“放箭。”
话音刚落,屋顶上便有一个弓箭手,就在沈纤钥的身后,箭在弦上,花凝大喊:“纤钥,小心。”
此时已然是来不及了的,花凝只能本能的用蛮力挣脱了那两个侍卫,一个闪身便从背后将沈纤钥扑倒在地。
沈纤钥连忙起身,只见花凝的背上还插着那根木箭,“花凝,花凝。”
那箭刺穿了花凝的后背,她低头摸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手上便染满了鲜血。好疼,她只觉得呼吸都好疼,但是比起疼,她又觉得一阵困意袭来,她看着眼前哭红了眼睛的人儿,她的手想在摸一摸那人的脸。
在她还没触及到沈纤钥的脸,便陷入了沉睡。
此时,凤燎更是气的跳脚,她喊道:“废物,都是废物。”
“啊”沈纤钥撕心裂肺的喊着,他整个人都颤抖着,眼睛已经完全变红了。他看着怀里那个人,只觉得心口一闷,便有一口心头血涌了上来,他吐出那口血,眼前便清明了起来,眼中的鲜红也全部退了下去。
忽的,屋顶上那个弓箭手,便从上头跌了下来,随后便是几名黑衣人闪进院子里,两名护卫刚要出声便被一左一右摸了脖子。
凤燎见势连忙躲进屋子里去。
沈纤钥大喝一声,“给我杀了那个女人。”
几名暗卫便踹开了门,但屋里却一个人也没有,其中一人回来报:“王爷,还是先离开此地的好。”
“对,要先给阿凝看伤,快,快带我们走,另外叫人去找阿越,一起带出去。”沈纤钥极力的保持冷静道。
“是”
四名暗卫便先行带着两人离开皇宫,随后便出了城,其他人则是继续寻找花越。
一行人出了城,便换上粗布麻衣,扮做百姓,暗卫将两人送进一家小客栈,便连忙去请大夫。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暗卫便将大夫带了进来。
沈纤钥连忙激动道:“快,快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那大夫便伸手把了花凝的脉,立刻便大惊失色,道:“这,这姑娘的伤倒不是要害,只是箭上有毒,这是死亡之梦,恐怕救不活了,这我治不了。”
说罢,便提着药箱往屋外去。
“站住。”沈纤钥怒目看着那大夫,道:“今日,你能治也得治,不能治也得治,你若当真不想治便将命留下。”
那大夫立刻大惊失色,跪倒在地上,道:“这……这蛊毒确然是无解的,便是整个西秦最好的大夫也是束手无策。我即便是治了她的伤,她也是醒不过来的,这……没有意义。”
沈纤钥黑着脸,道:“看样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大夫只好连忙道:“公子息怒,公子息怒,我这只能先治她的外伤了。”
说着便颤抖着爬起身子,从药箱里取出器具来,大约一个时辰,好容易才将花凝身上的箭取了下来,给她涂了止血的药并包扎了起来。
那大夫做好一切,便又跪倒在地上,道:“公子,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至于这蛊毒,便是公子杀了我,也是解不了的。”
无奈,沈纤钥只能放他走了。
再说凤燎她进了寝殿便经由密室逃了出去,出去之后便下令追捕宫中的刺客,随即又叫侍卫将花越牢牢看住,不能被人劫走。
天色渐暗,捉拿刺客的护卫越来越多,暗卫没有办法只能先行撤退。
总算在天黑之前从城门出来,便在约定好的客栈相会。
几人便将没有找到的事情与沈纤钥详说,沈纤钥只是喃喃道:“明日再去,一定要将人带回来。”
“是”几人说罢便纷纷退了出去。
入夜,窗外便下起了大雨,沈纤钥还是坐在花凝的床前,握住她的手,喃喃道:“阿凝,你一定要醒过来,求你,别丢下我。我说过的,没有你,我根本就活不下去的。”
床上那人没有任何回应,沈纤钥便放声大哭起来,屋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即便他哭的那样厉害也全部被埋没在雨夜里。
皇宫里,凤诃便撑着伞一如往常的往花越房里去,进了殿中却没发现一个人,她便着急起来,之间桌子上用水渍留下了两个大字‘禁院’。
花越下午被人带走,想着之前木禅叔叔嘱咐过的,倘若他被转移了地方,一定要留下线索给他。只是,时间紧迫,他没办法只能用水写下这两个字,好在这两个字被凤诃瞧见了。
凤诃心中大惊,禁院一般都是关押重罪犯人的地方,进去的人都是该死之人,阿越怎么会被带到那里去呢?难道是那女人要杀了阿越?她得去救他。
可是她也知道那里被看的死死地,想一座牢笼,很难施救。
她坐下来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她想起父亲曾经送给她的簪子,或许可以将护卫杀死,可是,那里的护卫有两人,她一个小姑娘怎么是对手?
良久,她才想到一个主意,只能试一试了。
凤诃撑着伞往禁院走去,那禁院的位置十分宽阔,好在今夜下了这场大雨,倒是不容易被人发现。
到了禁院处,她便悄悄看向那把守的门口,果然是两名侍卫正在把守着。
她假装路过的往那处走去,在那两名护卫能看到的位置,假装摔倒,便直直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果然,那两名侍卫发现了,便差遣其中一人上前来查看,那人将凤诃扶了起来,道:“喂,没事吧?”
凤诃猛地睁开双眼,在远离禁院的那一侧,用自己手中的发簪狠狠地刺进那人的喉咙中。
她快速的将发簪拔了出来,那人瞬间便咽气倒地了。
另一名护卫见这人怎么也倒在地上,便也上前来查看,那护卫连忙将躺着的护卫扶起来,才刚发现那人脖子上的伤口正在流血,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凤诃的簪子刺进喉咙也倒了下去。
凤诃颤抖着将簪子拔出来,她擦了擦上头的血便将簪子收了起来。
此时,只觉得心脏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一般,凤诃连忙跑进禁院中,果然里头亮着灯,凤诃便进了那有光亮的屋子。
花越正坐在床边,晃着腿,见她来了有些惊讶,道:“阿诃,你怎么来了?你都淋湿了,快进来将衣裳换下来。”
凤诃摇摇头,道:“阿越,我们逃出去吧,再留在这里,我们会死的。”
花越想了想道:“有办法吗?”
凤诃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有个地方,可能出得去,如今我们只能试一试了,机会只此一次,你愿意跟我走吗?”
虽然不知道为何阿诃会说这些话,但是阿越相信阿诃不会骗自己,花越点点头。
凤诃领着阿越在雨中奔跑,两人避开巡逻兵的视线,好在雨夜视线模糊,给两人提供了方便。穿过几处宫道,便来到一个小池子边上,那池子是建在宫墙边上的,故而便直接从宫外引进了水。
有一回,凤诃被几个欺负她的宫女推进了池子里,无意中发现这池子可以通到宫外。她原本是想跟父亲一起逃出去的,可是她每日白日都要做活,根本没有时间能避开别人的耳目。
后来终于得见了父亲,他却晚上被护卫看守,不能出来。
只有那里着火,侍卫出来救火,清遥才从若云殿出来,凤诃远远地看见了她父亲便想叫他一起逃出去。
谁知清遥竟然一口拒绝了,凤诃很是惊讶和不解,为何父亲不愿跟自己走,明明逃走了也不必背信弃义了的。
到此刻她也没有明白。
花越见她出神,便拉了拉她的手,道:“阿诃,这里没有出去的门啊。”
凤诃这才回神,道:“阿越,你会不会泅水?”
花越点点头,原先在崇山镇娘亲的家的时候,后山有一条小河,舅舅曾经教过他泅水的。
凤诃原想着他不会也无妨,到时她带着他便是了,竟没想到阿越竟然会泅水,这确实省了不少麻烦。
凤诃道:“阿越,这池水下面能通到宫外,我们只要从这水中游出去便有一线生机,知道了么?”
花越点点头,握紧了她的手。
就在这时,身后便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凤诃扭头一看,心道不好,是护卫追过来的。
忽然,一个护卫喊道:“什么人在那里?”
糟了,这样下去两个人都逃不掉了,凤诃连忙蹲下身子,低声道:“阿越,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了么?你先逃出去找你爹娘,我随后便会去找你的。”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走。”
眼看那些个护卫便要过来了,凤诃便一把将花越推进池里,道:“你先走,我很快便会去找你的。”
花越这才潜入水中顺着那墙边游了过去。
凤诃看着那池中的小小脑袋,喃喃道:“如果我还能活着,一定会找到你的。”凤诃眼中流出了泪水,但被雨水冲刷的干净。
护卫很快便冲上来将凤诃拿下,随即便带去了女皇陛下的寝殿,凤燎躺在靠椅上,看着那浑身湿透的女孩。
护卫道:“启禀女皇陛下,公主她深夜不知为何在后花园的池塘边上,鬼鬼祟祟,属下便将人带了过来。”
“人找到了么?”
那护卫立刻便跪在地上,道:“其他人还在找,相信很快便能找到。”
凤燎挥手屏退了护卫,她缓缓起身,走到凤诃面前,道:“大雨天你在外面鬼鬼祟祟做什么?”
凤诃身子有些颤抖,道:“我只是,只是心情不好出去散步。”
那人却笑了起来,道:“阿诃,你在骗我,你说谎的时候和你父亲年轻时真像,他也是这般一说慌便会结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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