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偌脸热,立刻又推他一把,将距离拉远至安全范围。
但陆淮深骨指分明的大掌仍然贴在她肚子上,指腹轻轻挲过她肚脐下方,眼底欲流涌动,深沉又放浪,心思显然没集中在她所说的事上。
江偌怕痒,捏住他的手,“你满脑子想着那回事,没法听我好好讲。”
“你说,我听着。”陆淮深反手握住她的手,又低头挨近她,鼻尖似有似无地磨蹭在她脸颊上,嗓音低沉惑人。
江偌偏头本想闪躲,双唇却无意刮过他鼻尖,她抬眸看着他眼睛,问他:“那你觉得我刚才说的,可不可以”
陆淮深怕压到她肚子,始终未将身体的丝毫重量放在她身上,虽然与她依然是面面相贴的姿势,但眼神已清明不少。
江偌知道他在思考。
他支起身坐起来,换了个谈事情的姿势,绕了个弯子:“你希望我答可以还是不可以。”
他说时,向她投去个兴味眼神。
“我想不到任何你说不可以的理由。”江偌也坐起来盘着腿,面向着他,趴在沙发背上,似笑非笑看着他。
“为什么”陆淮深手伸进她脸和沙发之间,捏她软糯的耳垂。
江偌不假思索:“这是一笔划算买卖。”
他笑:“哪里划算了”
江偌凑到他耳边,用气音悄声说:“我给你算便宜点,市价很贵的,”说完又清清嗓,一副“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的模样,“要不是我急着用钱,又看在你是我孩子爸的面子上,可不会有这好价钱的。”
陆淮深附和着她插科打诨:“低价转让的东西,理论上来讲,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风险,万一被坑了怎么办”
江偌说:“既然你人傻钱多,那原价卖给你好了。”
陆淮深笑而不语。
江偌沉不住气,戳戳他:“要是不要”
陆淮深拨了拨她耳垂,“可以要,但是也不会让你吃亏,按市价,该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
江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看着他,良久没做声,片刻后才问:“为什么”
陆淮深说:“因为你是孩子妈。”
翌日开始,股权转让事项开始提上日程,高随和陆淮深的律师顾问共同经手。
江氏百分之十股权不是小数目,陆淮深给了江偌需要的现金,用以填补江氏开出的经济索赔,另一部分以等价的股票和基金交换,还可以在市场中获利。
江觐也迫不及待,让财务部加快进度,没过多久,一份详细索赔账单便到了江偌手上。
最终金额肯定跟实际损失有出入,但相差无几,如果她提出异议,让第三方专业公司重新审计的话,或者再打个官司,耗时耗力。按江觐的意思来看,如果她敢有异议,他也不介意继续再制造一系列麻烦。江偌接受最终结果,多的那部分钱,就当是给江觐的小费了。 更好更新更快
江偌给江氏的款项到账后,警方那边对她受贿一案以罪名不成立不予上诉处理。
万事看似尘埃落定,已经到了十二月。
陆淮深和江偌去医院产检路上,车里开车电台,主持人低磁嗓音字正腔圆地预报天气,:“今天是十二月四号星期四中央气象台今天早上八点钟发布寒潮预警冷空气将再次席卷全国大部分地区,自今日起东临市将迎来大幅降温,降雨将会持续到十一号,并伴有雨夹雪,大家准备好迎接初雪了吗”
雨从昨天开始下,今天雨虽小,但气温陡降几度,让人初尝到冬日的苦寒。车里开着空调,暖而闷,跟湿冷的车外仿佛截然不同的世界。雨刮器规律刮动着,挡风玻璃无数次被雨雾铺陈,又瞬间被雨刷刮净。
江偌坐在副驾驶,穿着厚厚长长的竖领羊绒大衣,扣子扣到最上面,下巴颏埋在衣领里,脚上穿着过膝长靴,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两天前她第一次感受到明显的胎动,其实一周前她就感觉到了一次,但相当轻微,且那之后似乎又安安静静,她便没放在心上。
这两天,肚子里时不时有小鱼吐泡泡的动静,有时候又像在蠕动,不算特别强烈,但很容易感知到。
一开始她兴奋得难以言喻,胎动终于让她有了肚子里揣着的是个活物的感觉,现在新鲜劲过了,江偌已经很平静坦然。
刚感觉到胎动那天,江偌告诉了陆淮深,他公司有事晚上回来得晚,江偌已经饭后散完步准备去洗澡了,他说:“让我摸摸。”
运动完,小团子本来很兴奋,陆淮深的手一摸上去,没动静了。
一直到睡前,也一动不动,陆淮深觉得这家伙跟他不对盘。
陆淮深抱着江偌,告诉她肚子里那位,“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动一动,你就是你爸的好孩子。”
但是陆小朋友很有气性,偏不动。
后来关了灯,江偌似睡非睡时候,那家伙突然颤了颤,然后扎了她一脚。
江偌瞬间清醒,盯着天花板。
你开心就好。
江偌现在肚子像覆了个铁锅,但穿着大衣孕态依旧不是很明显。
到了医院,陆淮深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下车江偌就如之前一样例行担忧,害怕结果有丁点不好。
陆淮深握握她的手,“别瞎担心。”
好在产检结果一切良好,胎儿健康,各项数据也正常。
见江偌似乎有些紧张情绪,医生安抚道:“已经到了孕中期,情况很稳定,如非特殊情况,一般不会再出什么意外。”
江偌安下心来。
乔惠知道江偌今天要产检,江偌刚离开医院,乔惠就迫不及待打电话来问结果,江偌说一切都好,孩子很健康。
乔惠又问了两句孩子有关的事情,嘱咐她照顾好自己,停了片刻,又没挂电话。
江偌听出她的欲言又止,问:“是不是有事跟我说啊”
乔惠支吾道:“是和明钰有关的事。”
江偌一时没应声。
乔惠对江氏的情况不太了解,但是避免乔惠听到风声胡乱猜测,江偌前段时间把股份转让的事告诉了乔惠。
乔惠当时似懂非懂,以为他们自有打算,没多问为什么。
结果后来,许久没联系的肖麓给乔惠打来电话,一口一个自己女儿对不起江偌。
江偌不知道肖麓是怎么知道真相的,但是到现在,警方已经销案,肖麓的证词已无用处,而且从法律意义上来讲,她跟江氏已经没有任何关系。除非她再告江觐诽谤,名誉侵权,恶意竞争,可谁知道江觐还会不会威逼利诱这母女两
江偌不想再徒劳一场。
但乔惠从肖麓那儿得知了她转让股份给陆淮深是和明钰有关,还差点坐牢,心疼得不行,之后便格外紧密地关心江偌的情绪状态。
至于肖麓的道歉,乔惠说没办法替江偌接受,后来肖麓便没再打扰过。
乔惠说:“这次是明钰打来的,肖麓好像正跟她闹得不可开交,打过来道歉,希望能让我帮她劝劝她妈。”
江偌冷笑:“老把戏了。”
乔惠知道江偌这次不仅损失重大,精神肯定也备受打击,遭到这样的背叛,哪能轻易原谅,她不会帮明钰说话,只是将明钰来电告知江偌。
江偌说:“以后她们再打来你不要接,你没必要遭受她们的骚扰。”
专找软柿子诉苦求原谅,都是什么毛病
江偌的好心情一时被毁得精光。
晚上,她给程啸打电话,让他把乔惠手机里肖麓和明钰的号码拉进黑名单。
谁知第二天,一通本市的陌生号码打来。
江偌接了,是明钰。
其实她并没有将明钰的号码拉黑,但估计是明钰怕她不接电话,所以换了个号打来。
从接通的第一声期期艾艾的“喂”,江偌就知道是她。
她没接话,那边似乎忐忑极了,半天没再吱声。
良久,江偌等不耐烦,冷冷道:“不说话挂了。”
“江偌”明钰急急喊住她。
“听着呢。”江偌口气疏离冷漠。
那边都快急哭了似的,半天才急吼吼一口气说道:“江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这声对不起也晚了,但我还是想跟你道歉。”
“既然知道晚了,为什么还要说是为了让你自己良心获得安宁,还是说你能给我任何实际补偿如果你脸皮够厚,不用道歉你也不会遭受良心谴责。如果无法补偿,那这声对不起,没任何意义。”江偌毫不留情面,一字一句如同冰刃。
江偌窝在书房的单人沙发里,身上盖着毛毯,窗外落着雨,目光望及远处,山林一半萧索一半厚重的绿,别墅后院种着的一排冬青,叶子被雨水洗过,却如刚发芽般鲜绿。
“我真的”明钰声音带着隐忍哭腔,声微颤:“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很假很虚伪,我的所作所为,无法使你再相信我说的任何话。但是除了真心诚意的对不起,我没办法做更多了。”
“那就不必再说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怅然失落道:“江偌,我真希望我在你心里的形象是干干净净的,等你想起我时,会觉得我这个人虽然懦弱,但是为人清白,可是我知道我做过的那些事,抹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