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里的日子清苦得紧,吃不得盐,也吃不得重辣。于萧凝挽而言,着实有些难挨,不过好在未央殿小厨房里的厨司都是些能人,不用盐也能做出好些可口的吃食来,总归能叫她吃得进一些,不至于又消瘦下去。
说起来,别的妇人生育了难免都会身子发福一些,萧凝挽生育后却仿佛比之从前无孕之时还瘦些,真真是叫景和帝愁坏了,只差要搜刮尽民间的吃食来,要叫淑妃娘娘开开胃。
太医署的医师们也是整日整日思虑着如何做些药膳,在调理淑妃娘娘身子的同时,也能叫淑妃娘娘进得香一些。
这一日一日地调理下来,萧凝挽总算没有瘦削下去,合宫上下那是齐齐松了好大一口气。
就连嫔妃们也不例外!
因为但凡淑妃娘娘身子不适了,陛下必定就会朝未央殿去。这好不容易盼着淑妃娘娘坐了月子,她们可以挣些宠爱,若淑妃娘娘哪哪儿都不安生,那她们也就不能安生了。
眼瞧着五月已经过去了,六月也已到了中旬,淑妃娘娘这月子也快坐完了,好些嫔妃却是心伤得紧。
“这一月来,陛下隔日便要往未央殿去,倒是叫李婕妤和姚昭仪得了便宜!”徐美人愤恨不平。
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与薄氏在了同一阵营,如今可好,薄氏说倒台就倒台,连带着她也糟了宫里上下的嫌弃。来了行宫这么些日子,她满打满算,也就淑妃娘娘生产之前侍寝了两回!还都被陛下赐了药!只因着陛下不想其他后妃在淑妃娘娘怀孕之时有孕,惹了淑妃伤心!
她好不容易盼着淑妃生产了,陛下却不再来她这里了!
这近三十日里头,李婕妤与姚昭仪每人都侍寝了三回!拿了大头,其余的便是伊充媛两回,许美人与鲁美人一回,偏她生生给落下了!这叫她如何不气!
“许是陛下想着李婕妤与姚昭仪协理淑妃娘娘管理后宫,这才……”青霜小声说着,却也叫徐美人听见了,顿时她更是气恼了。
“姚昭仪便罢了,李婕妤那样卑贱的人,竟也能这样得陛下宠爱!不过是个贱婢罢了!”气急了,徐美人不管不顾地破口大骂。却没见旁边的青霜黑了脸。
自打有了那样的想法,青霜便常常将自己比拟为李婕妤,如今徐美人骂李婕妤,她也像是被骂了一般,心里憋着气,很是不满。
贱婢又如何?李婕妤如今是正四品的婕妤,又有协理后宫的权利在手里,哪里是你一介美人可比!
青霜没适时宽慰主子,紫苏皱了皱眉头,轻声劝慰道:“美人别气,您风华正茂,何愁不能得陛下的宠爱,许是咱们垂露殿离阆风殿远些,这才叫陛下去了旁的宫里,等过些日子,美人也去未央殿走上一走,陛下必定便能念着美人了。”
徐美人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反驳。
六月十五这一日,萧凝挽一早便起身了。
楠若槿禾等人忙前忙后给她装束打扮,未央殿的一众侍女内侍也没闲着,都在布置未央殿院子里头的宴席。
今儿乃是三皇子的满月礼,也是三皇子封爵的日子,合宫上下都会来未央殿庆贺。
才辰时一刻,姚昭仪与李婕妤便先后赶到了。两人穿着打扮得都很是大方简净,想来是不想喧宾夺主。
见着萧凝挽,两人都是连连惊呼。
“娘娘今儿美极了!”两人齐齐赞道。
今儿是一月来萧凝挽首次在外人面前亮相的日子,自然是要往精致了打扮,更别提今儿还是未央殿的大喜日子。
一袭缠枝芙蓉绛紫花绫曳地长裙,端庄雅致,披帛也是缠枝芙蓉的花色,顺着裙身往后直至裙摆,很是华丽大方;发髻高挽,斜插了一支金累丝双凤含珠步摇,贵气不露自显。
这身装束,乃是尚服局与织染署上下花了大半月的时间赶制出来的,其精致程度不亚于淑妃朝服,面料、纹样与花色更是一等一的好,若真要论起来,只怕不下百金之数!
可话又说话来了,这身衣裳唯有穿在淑妃娘娘身上才最显华美,若是换了旁人,即便衣裳再好,也是穿不出这等贵气的。
见着两人,萧凝挽莞尔一笑。两人这才回过神来。
“还未恭喜娘娘,总算出月子了。”李婕妤最是知晓她的心思,因而笑着这般说道。
萧凝挽笑着嗔了她一眼,“你们倒是来得好早。”
“今儿是未央殿的大喜日,咱们自然要先来沾沾喜气。”姚昭仪如今与她们也算是相熟了,说起话来也亲近。
萧凝挽笑了笑,邀着两人在后殿凉阁坐着说话,时而逗一逗睡梦中的小郡王。
没过多久,杜尚仪便来请三人去前殿。
“娘娘,辰时正了,宾客们都到了。”
“好。”萧凝挽笑着起身,看向两人,“咱们一同前去。”
姚昭仪与李婕妤笑着应了,“请姚姐姐先行。”李婕妤退让道。
姚昭仪微微点头笑了笑,算是致谢,退后一步走在萧凝挽后头,李婕妤紧跟其后。
前殿前边的宽敞院苑里,各宫妃嫔都已到了,见了她出来,连忙起身矮身下去。
“淑妃娘娘金安!”竟都行了大礼。
萧凝挽微微抬手,“免礼。”慢条斯理坐在了上首右侧,她笑了笑,“都坐罢。”
众人谢了礼坐下去,瞧着上首的淑妃娘娘个个心思各异。
徐美人咬紧了牙关,小脸气得绯红。
本以为淑妃生育后身子应不似从前那般苗条……岂料竟还更瘦了些!
“娘娘辛苦,婢妾瞧着您又瘦了好些。”许美人皱着眉头,一脸关切的模样。
其他人见状不由嗤笑,是谁在淑妃娘娘生产那日勾引陛下来着,当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让人瞧着眼睛烦!
“许美人当真关切淑妃娘娘,那日在产房外头是如何也不肯走,就想着同陛下一起守着淑妃娘娘呢!”这话说得忒刻薄了,众人闻声瞧去,竟是一直以来默默无闻的孙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