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南征,刚刚上任镶红旗旗主的瓦克达派了亲侄子勒克德浑加入南征大军,金砺也在其麾下。
然而金砺错了,眼看恶战在即,勒克德浑是不可能计较哪一支是自己人马的,爱新觉罗家族的子孙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见金砺心有惴惴看向自己,勒克德浑反而还哼声警告他,“哼,金砺,你可不要忘了你的这条命,是当年太宗皇帝念你归降有功留下的,否则你和你的副将高鸿中当年皮岛一战畏缩不前,致使前军战败,就已经论罪当死了。今日之战,有进无退,有我无敌,你若再敢耍小心思,可不会再有人保你的命了。”
金砺脑门和脊背全都是汗啦,看来作为出头的椽子是在所难免了,而且还得来的潇洒,走的壮烈,否则不但谁让人看扁的,全家都会被人海扁。
“呵呵,勒克德浑,你怕是多虑了,金砺可是前明的武进士出身!与何腾蛟的长沙一战,可是他斩了明将杨国栋,咱们这才奏请晋封他世袭一等,呵呵皇恩浩荡啊,金砺悍勇,他怎么会怯战呢?”济尔哈朗忙把一颗甜枣塞他嘴里,还扣了一定高帽子。
金砺硬着头皮咬着牙去了,要等火炮进入炮位再发起反击不行吗?等不了,不能让郑家军在登陆后站稳脚跟。
而金砺出了朝宗门最先要面对的不是掩护定西候张明振强攻龟山的从洗马口登陆的林胜,而是郑成功数百艘战舰上的炮火。
郑成功的炮火一直未停歇,见朝宗门大开,有清军要出城更是集中炮火像不要钱似的往金砺头上砸。
郑家军已在禹功矶和洗马口登陆了,金砺也红眼了,若不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去和明军混战在一起,自己这五千人马就只有在朝宗门外等着被大炮点名了。
他抽出刀子在胸前,胳膊微微颤颤,两腿哆哆嗦嗦,不止是害怕,还是被大炮震的,连帽檐儿都歪了。
挤出最后一点儿时间踌躇着,最后横下了心,生死看淡吧,一咬牙一闭眼,冒着敌人的炮火冲吧。
没跑出三步远,副将高鸿中就‘嘎嘣’一声消失在了冲锋的路上,连个手指盖儿都没留下,还好剩下的都是腿快的,金砺就差闭着眼撞到林胜的怀里了。
终于冲到了明军阵前,他把一口恶气全都撒在了林胜身上,林胜严阵以待,军容整齐,屏气凝神,直到金砺扑上来,林胜也发了狠,两军自是一场恶战,各自毫不相让。
“快看,那支明军竟然在我们眼前穿插,肯定是奔龟山去的,”看到张明振的人马接近龟山脚下,勒克德浑瞳孔一缩。
“你这孩子慌什么,”济尔哈朗有些不满,“那里通往龟山只有一条山路,守山的是贝子锡翰,大炮一到,我们便切断他的后路,然后上下夹攻,这支明军,明摆着是送死来的。越是大仗恶仗,越是要淡定从容,好好想一想,若不是你心浮气躁中了朱由榔那小儿的诱敌之计,怎会轻易丢了武昌城?”
金砺与林胜恶战,金砺处于攻势,攻打摆好阵势的林胜自然有些吃亏,一边进攻还要不时遭受明军的炮火,人马损失巨大。
好在这支辽东汉军身经百战,战斗力不似这支为了保家卫国而匆匆组建的明军可比。
金砺疯了一样,亲自挥舞着一柄大刀冲锋在最前,终于切开了明军的一处口子,眼睛一亮,大手一挥便是率队冲了进去。
林胜的军阵开始动摇,转而与金砺形成了缠斗混战,这是金砺最愿意看到的。
战船上的郑成功重重一拳砸下,战斗力的差距显而易见,他恨啊,林胜是他的爱将,所部人马堪称能战,却在占尽先机的情况下和金砺搅在了一起,打成了糊涂账。
“催促汉水方向,尽快解决清军水师,加派一百艘战船过去!”
这场仗,陆战龟山是关键,水战汉水是关键,明军一旦肃清了汉水清军水师,陈友龙便可以同郑成功会师,下一步才可以啃下最硬的骨头,长江上的清军水师。
汉水清军只有龟山上的炮火可以依托,火力没有汉阳城上的密集,加之郑鸿逵称得上是水战宗师级别的存在,经年和郑芝龙兄弟同心一起在海上打劫西洋朋友的舰队和商船。
汉水水道比长江狭窄的多,并不适合大舰作战,郑鸿逵一上来便集中炮火与龟山上的清军炮火对轰,而后小船穿梭,艨艟对撞,不出一炷香时间便和清军水师的所有舰船搅在了一起。
龟山上的锡翰醒过腔来的时候,明军水师已经搭上了跳板,登上清军战船短兵相接了。
郑鸿逵坏坏一笑,双手抱在胸前看起了好戏,心说:和老子打水战,你们连学徒都不配。
龟山上的炮火全都不敢开炮了,不知道打谁呀,自己战舰的甲板上,郑家军比清军还多。
那就调转炮口打陈友龙吧,可人陈友龙也开窍了,他虽然不善水战,可他懂得学。
学着郑鸿逵开始用大舰压制龟山炮火,小船有样学样穿插上来,搭起跳板帮着郑鸿逵揍清军。
这下清军更惨了,脑袋屁股全都在挨打呀,不到一个时辰,甲板上就看不见人了,几乎全都龟缩在底层与甲板上的明军对峙。
郑鸿逵抬起手脆生生打了个响指:放火烧船。
就看郑家军开始从自己战船往清军战船上倒腾,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实要在敌舰上摆庆功酒呢,一坛子接一坛子的捧东西,山顶上的锡翰没见过呀,不知道郑家军搞什么玩意儿。
等看清楚了已经来不及了,明军在清军战舰的甲板上洒满了猛火油,随后一个个颤动着肩膀笑嘻嘻地当起了纵火犯。
潇洒地点燃一根烟,而后留下酷酷滴背影,轻轻挥一挥手,还没忘了把烟头扔掉。
熊熊大火被点燃,郑家军收了风帆,顺流直下滑出战场。
陈友龙一看,‘哎对呀,这招咱也能学,放下风帆,清理甲板上的火源,划桨避过清军的火船,进入长江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