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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六章 投笔从戎,军令为状(1 / 1)

东京城内,种师中刚刚接到了从燕云来的一封书信,这封信带给东京城的,便是腥风血雨。

种师中拿着书信,最先想到的一个人便是童贯。所以带着书信直接上门去寻童贯。

此时的童贯府邸之中,倒是回复了一些昔日的模样,虽然有许多贵重之物依旧难以寻回,早已被人转手几番,卖了几趟好价钱,一时半会也寻不回来。却是这府邸里的花草之类,倒是有栽种得与之前差不多了。

种师中在吴泽的带领下进得内院书房,这书房倒是与头前并无什么两样,书房之内的东西,比以前还有多。本来之前这书房之内的东西主要都被李邦彦搬回家中去了,此时连本带利又搬回来了,便是李邦彦的藏书都被搬过来了。

只身去江南的李邦彦,一家老小如今都在大狱之中。连带这耿南仲与刘延庆的家眷,皆在大狱之中关押着。

“童郡王,下官叨扰了。”种师中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如今童贯已然就是广阳郡王。

童贯并不端坐在案几之后,而是也起身拱手回礼,随后示意种师中落座。

种师中倒是不落座,从怀中拿出书信便递了上去,开口说道:“郡王先看此信,便是此事稍有为难,也怕伤及无辜。郡王对着东京里的人与事极为了解,还望郡王指点一二。如此也能让为恶之人不得逃脱,为善之人免受鱼池之殃。”

童贯边听得种师中话语,便看着书信。书信内容别无其他,就是要种师中在东京榨出两千万贯钱财出来。

要说这点钱,东京必然是有的。但是该从哪家哪户来,就是一个为难的事情。因为郑智如今开口便是要打要杀要发配,种师中来做这件事情,动辄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以种师中的为人,自然是非常谨慎小心。

童贯看完书信,长叹一声,又把书信慢慢叠好,放回信封之内。摇了摇头,并没有立即说话。

种师中见得童贯没有说话,又道:“还望郡王帮衬指点一二,如此也能多救一些行善之家。”

童贯闻言,看了看种师中,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只道:“一个人若是要做官,便是领了一份极大的责任,履行好责任,便对得起这份官职,对得起家国天下,对得起黎民百姓。若是尸位素餐,只知道捞取钱财,即便行些小善,也是做了大恶。比如某童贯,一个街边浪荡贫家子,阉割入宫侍奉帝王家。却是风云际会,得了偌大一份权柄。向来也是自私自利,贪钱贪权,为国做事不多,尸位素餐有余。便也是做了大恶。东京诸位,没有几人与某有别。近日里许多人送来了一些府中旧物与财资,你便差人来一并带去充了军资吧。如张叔夜张克功兄弟家族,倒是可以网开一面。至于还有几人,某当写个名单一并给你。”

种师中本是想童贯给一个可以拿来开刀的名单,没想到童贯却是给了一个可以网开一面的名单。倒也是一回事。

“郡王误会了,下官此来,并非是觊觎郡王府中钱财的,便是军中再如何拮据,下官也不会让郡王破费。”种师中开口解释道,便是听得童贯之言,怕童贯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却见童贯摆了摆手道:“行将入木,无儿无女,要钱财何用。家国至此,这东京诸公,当死无葬身之地,当死无心安之所。包括某在内,没有几个人于国于民是无罪的。”

兴许应了一句古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童贯第二次说出死无葬身之地、心安之所的话语。却是今日,把自己也归到这一类人里面去了。

兴许童贯也说出了一个事实。国破家亡的时候,这些东京里当官的,不论何人,哪个可以不负责任?

种师中闻言,便也不争辩,心中想着不可能要童贯给钱,答道:“多谢郡王指点。”

童贯便也拿笔,片刻之后写了几个名字。

种师中接过之后,拜别而去。

东京城,立马皆是腥风血雨。鲁达提着铁甲几千,从内城开始,外城却是也跑不脱。

两千万贯,数目不小,却是也难不倒这满城的达官显贵。聪明一些的,便也低头配合。舍不得这一辈子为官积攒下来的财产的,下场自然更惨。

那皇帝赵佶,似乎脑中开了窍一般,果真有了几分“投笔从戎”的觉悟。郑智送与他的军中长刀,赵佶勤练不辍,每日里起床之后,没有早朝要上,也没有公务要处理,提着长刀呼和不止。

无师教授,却是也对着本是美景的树木劈砍不止,似乎那树木就是国贼郑智,唯有如此才能出得心中恶气。

每到下午半晌,朱勔便会带着几个人入宫觐见,每次来的人都不一样。会面片刻,朱勔又会带人散了去,赵佶依旧到得后宫练习长刀。

宫内铁甲无数,倒是也不拦着朱勔。便是后宫之内,也有一队一队的铁甲巡弋。赵佶似乎也习惯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铁甲军汉,慢慢也习惯了这位皇帝陛下每日练刀的模样。

只是下了值,这些军汉多在后嘲笑那练刀的皇帝陛下,说着皇帝陛下练的刀,十足可笑。

看得久了之后,倒是也佩服起这位皇帝陛下,刀法虽然不怎么样,却是这毅力实在不凡,一天练到晚的。如今倒是真能把刀握得稳,不像以前双手拿刀都是颤颤巍巍。

可见这位陛下杀国贼的心思是如何迫切。把那练字练画的劲头都转移到了练刀之上。

兴许这位皇帝陛下也只有练到与见朱勔这点自由了。自从出了那被赵桓软禁之地,再也不见这位皇帝陛下写字作画。唯一一点娱乐,便是听女儿赵缨络奏那曲《十面埋伏》的杀伐之音。

关外的女真大军,已然回头而来。寻郑智公平一战,赌上整个国家与民族的未来,想在这野外之地,以骑兵堂堂正正来一场生死大战。

郑智自然也接到了整个消息,大军旋即掉头往回。虽然大军离兴化城并不遥远了,郑智也不愿去争夺不远处的那座城池,便是不想万一女真大军先到兴化,便又是一场遭遇战。

郑智要退的地方,依旧是古北关口。出关一趟,史进轻而易举占了泽州城,武松去了潭州城。便也是收获。

三万不到的女真,再也不可能攻入古北城头,城头上的火炮,堆积如山的檑木滚石与羽箭。郑智身边的百战精兵,便是女真人不可逾越的障碍。

若是女真去攻泽州,倒是正入郑智下怀,郑智必然要再次出关,把女真的退路兴化也占了下来。

几万骑兵,便在这几州之地与女真纠缠,女真人打哪里,便去救哪里。女真攻城,郑智便攻女真,女真不攻城,郑智就远远看着。

泽州城内,汉人与契丹人,显然当同仇敌忾,以阻女真。这就是史进守城的倚仗。泽州不比关口,即便拆房拆屋也有房有屋来拆。

女真分兵,便是自寻死路。只要女真分兵,郑智必然寻一部与之开战。

“报,陛下,那宋狗郑智又转头回去了。”令兵奔到完颜吴乞买面前跪倒。

吴乞买闻言一愣,开口急问:“郑智回去了?回哪里去了?”

“前方游骑来报,说郑智大军已然掉头,此时只怕又入了关口之内。”

吴乞买眉头紧皱,又问:“头前不是说郑智已然分兵了吗?往东去的人是不是也回去了?”

“回禀陛下,往东去的两万人,此时已经入了泽州城。”

“什么?泽州城守是何人?”吴乞买便是不能相信这个消息,泽州城乃大金国的城池,城内也是有守军的,更有金国的官员与军将,此时便是连军报都未收到。眼前这个令兵却是禀报敌军已然入城。

“陛下,泽州城内守军多是契丹人,见得宋狗到来,皆临阵倒戈,直接打开了城门,其里木将军生死不知。”

大帐之内,一片哗然。

吴乞买闻言大怒,开口呵道:“耶律余睹何在?”

大帐最后面的耶律余睹皱着眉头上前,单膝拜下,便等吴乞买大怒。

吴乞买见得耶律余睹上前,开口怒道:“耶律余睹,你麾下兵马临阵倒戈,你可知罪?”

耶律余睹乃辽国宗室,更是辽国之前的前线大将,而今投降女真,女真人集全部精锐与郑智开战,这守卫州府的任务,自然是耶律余睹麾下兵马之事。

“启禀陛下,臣一直随陛下军帐行事,麾下人马皆少了管辖。此番有人不战而降。臣罪该万死,特请陛下许臣带兵出征,夺回泽州,以赎此罪。”耶律余睹心中已然起了另外的心思。

如今女真之势,明眼人皆能看懂,耶律余睹自然也能明白。而今这关外之地,到处都是契丹人在走动,四处州府,皆有从燕京而来的契丹人。虽然并未有人正面接触耶律余睹,却是耶律余睹也听闻皇帝耶律延禧此时在燕京号召契丹人反抗女真人。

耶律余睹在历史之中,虽然叛了辽国,最后还是又叛了女真。以出猎之名,带着心腹直奔西夏而去。最后因为西夏人不敢得罪女真人,没有收留耶律余睹,耶律余睹才死在了西夏边境。

吴乞买看着耶律余睹,开口问道:“此时你身边有多少兵马?”

耶律余睹不懂吴乞买为何明知故问,只得忙道:“臣身边旧部,两千出头。”

“两千人,可攻下泽州城池?泽州宋狗有两万,凭你两千人也能成事?”吴乞买显然也是起了怀疑,怀疑面前这个辽国降将耶律余睹有反复之心。

耶律余睹闻言忙道:“陛下容禀,泽州城内有几千臣之旧部,此番虽然临阵倒戈,却是城内也有臣之心腹,只要臣一到泽州,里应外合,必可重夺泽州城。”

吴乞买闻言笑了笑,大帐之内所有人皆把目光投向吴乞买,聪明如耶律希尹之人,似乎早已看破一切,虽然并不出言,便是也等着吴乞买定夺。

吴乞买笑了几声,走近几步,看着耶律余睹。

耶律余睹莫名心中一慌,连忙又道:“陛下若是信不过臣,臣可把一家老小皆留在军中,若是不能破城,陛下可灭臣满门,以此为军令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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