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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锐还真有事相求,待得酒宴吃完,夏锐并未回去,而是一直等到粱伯庸先行告辞之后,夏锐方才与徐杰开口说了一句:“文远,最近有人要杀我。”
徐杰略微有些吃惊,开口问道:“何以见得?”
“文远,当真有人要杀我,我身边的护卫忽然被换了,来了两个金殿卫的新人……”这件事夏锐老早就想说,也是夏锐没有想到粱伯庸忽然也来找徐杰了,让夏锐忍了几个时辰才说出来。
“新来的两人对于差事很散漫?”徐杰开口问道,金殿卫徐杰是知道的,金殿卫只对皇帝一人负责。但是事情总有意外,金殿卫是只有皇帝一人才能调动的,但是金殿卫也是人,里面当官的更是人,被人收买也是可能的,暗中做一些手脚也简单。
夏锐摇摇头答道:“新来的护卫倒是尽忠职守,只是我总感觉这两人武艺好像不怎么样。”
徐杰对夏锐看人武功高低的眼光有些不太相信,皱眉问道:“武艺不怎么样?何以见得?”
夏锐知道徐杰有些疑惑,连忙解释:“文远,以往我是没有见过什么高人,结识你之后,我总是有些见识的,要说何以见得,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我有感觉,感觉新来的两人武艺差了许多。”
夏锐有些智慧,从身边护卫的调换,猜到了许多。从身边护卫给人的感觉上也猜到了许多。如果事情真如夏锐所言,兴许当真有人要对夏锐动手,即便不是马上动手,也是迟早要动手的。
徐杰听得夏锐这般的话语,多少相信了一些,忽然调换护卫本身就值得让人怀疑,徐杰知道夏锐的担忧是有道理的。想了想之后说道:“金殿卫里竟然也有人站队了,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也是情理之中。”
金殿卫是有金殿卫的规矩的,金殿卫第一条规矩就是不得参与皇家内部之事,否则格杀勿论。
但是金殿卫也是一个衙门,也有地位尊卑,也有许多争夺。用钱收买金殿卫之人不太现实,但是用官位收买金殿卫里面的人,这就比较可能了。就如当初吴王夏翰收拢王维一样,许的就是金殿卫的头领。
“文远,我该怎么办?”夏锐有些慌张,事关生死,由不得夏锐不慌张。眼前的徐杰,就是夏锐唯一的倚靠。
徐杰没有立马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带着夏锐在院子里踱起了步子。
若真是有人要杀夏锐,这件事还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即便是徐杰也难以解决这件事情。如果真要杀夏锐,必然派的是先天高手一击致命,调开夏锐身边的两个一流护卫,便是不想多费手脚,以便下手的时候片刻解决问题。
皇子本身就是金殿卫重点照顾对象,夏锐正宅在内城靠近皇宫的地方,金殿卫的总部就在皇宫里,那出手之人但凡被两个一流高手拖得片刻,传出一点喊杀之声,即便成功击杀了夏锐,再想退走,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要在皇城根下杀皇子,要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这才是调换夏锐护卫的原因。
所以徐杰想要派人去保护夏锐也难,甚至可能会枉送了性命,所以徐牛云书桓派去意义不大。杨三胖也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叫杨三胖一天到晚跟着保护一个人,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徐杰踱步许久,分析了许多,也有一些结论,金殿卫有人站队,但此人也并非是金殿卫里的掌大权者,否则没有必要这么麻烦,但是此人地位却也不低,不然也调不动夏锐身边的护卫。
谁要杀夏锐?夏翰似乎没有这个能力,或者说夏翰第一目标应该是夏文,心思不会在夏锐这里。那么就只有夏文的可能性最大了,夏文要杀夏锐,为什么?
徐杰兴许想不明白,不知道夏锐此时的心态,不知道夏锐此时的慌张与惶恐。
所以徐杰只觉得夏文这个人,好狠厉的手段,好狠厉的心肠,即便是一个丝毫威胁都没有的人,也不放过。
跟在徐杰身后踱步的夏锐,脸色越发的着急,春凉时节的夜,额头上已然是汗如雨下。
徐杰终于开口了:“觉敏兄,这段时间你就住在我这里吧,每日夜里你就豪饮几杯,高歌几曲,然后酒醉而眠。”
徐杰的安排,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甚至还安排夏锐每年夜里喝酒唱歌,甚至喝醉。这也是为了做一些假象,让旁人知道夏锐夜夜笙歌,让夏文知道夏锐没有一点的威胁,兴许这样也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夏锐闻言连连点头:“好,好,我就住文远这里了,我这就去喝酒,文远也请些歌舞伎回来。”
夏锐明白徐杰这么安排的道理,先住在徐杰这里,也能让夏锐感觉到安全。
人在面对生死的时候,终归难以从容。
此时徐杰身后忽然出现一个声音:“解元公。”
便是闻声,徐杰也知道说话的是杨三胖,徐杰回头看得一眼,正见杨三胖抬手指了一下门外一座小楼。
徐杰稍有会意,问道:“有人?”
杨三胖点了点头:“高手!”
徐杰点头:“我倒是能猜到身边有人盯着,所以说话做事都是谨小慎微。胖子你都说这人是高手了,看来此人还不是一般的高手,必是先天无疑,能调动先天之人盯梢的……”
徐杰没有继续往下说,不过也有猜测。先天高手都是何等的自傲,却被人派出来做这盯梢的苦闷差事,日夜不眠,日夜跟随。有这份势力的,这天下只怕唯有一人。
其他人,如夏文之辈,身边若是有先天高手真正效命,也不可能派这人出来做盯梢的事情,这似乎是一种侮辱一般。
就如徐杰,身边虽然有杨三胖,也不可能让杨三胖变成一个护卫日夜跟随保护夏锐。这是一种基本的尊重。
杨三胖点了点头,却道:“老子倒是与他试试手脚。”
这说话的就是杨二瘦了,徐杰闻言连忙摆手摇头道:“打不得,这人是个马蜂窝,打了一个,必然来一窝。”
徐杰的比喻也是恰当,金殿卫的先天高手,为皇帝办事之人,打了一个,岂能不来一窝?金殿卫里的先天,少说也有七八个以上,到时候把杨三胖围起来痛揍一顿也是正常。
“金殿卫?那还真是个马蜂窝。”杨二瘦倒是也偃旗息鼓了,却是又道:“总有一天,老子也要去闯闯金殿卫这个龙潭虎穴。”
徐杰听得头直摇:“二瘦,你就消停点吧,有些人的脸面是打不得的。”
杨三胖也道:“消停消停,回去睡觉。”
说完杨三胖转头就走。
一旁的夏锐看得一人分饰两角的杨三胖,那是一愣一愣的,待得杨三胖走后,方才开口:“文远,那外面之人,会不会就是想杀我之人……”
徐杰摇摇头:“不是!”
夏锐闻言大气一松,不得片刻,夏锐已然“酒醉”而歌。
徐杰却一口未喝,还在皱眉沉思。
第二日,夏锐似乎更是谨小慎微,连大门都不敢出,即便是换洗衣物,生活用品,也派下人回家去取。
徐杰下午出门,去给夏锐请歌舞伎。兴许徐杰更愿意用这种办法保住夏锐的命,夏锐在徐杰看来,是局外之人,局外之人实在没有必要为那些不相干的事情死。
这些事情,也还有一个前提,就是徐杰不想让夏锐死,徐杰想保夏锐一命。
有些事情也出乎了徐杰的预料,这夺嫡之事,徐杰本以为还在酝酿阶段,此时看来,却已然到了动手的阶段了。有些人心急了,等不及了,等不及要解决一切哪怕是万一的阻碍。
去请歌姬舞姬,徐杰第一个想到的是摘星楼,却是这摘星楼去不得,想了想,还是遇仙楼吧,遇仙楼比较合适。
所以徐杰带着徐虎,徐虎背着银子,两人往遇仙楼而去。
徐杰也是一直等到下午才出门,只因为遇仙楼这种地方,那些青楼女子,半夜才睡,上午大多还未起床。
到得遇仙楼大厅,徐虎直接把背后的几十斤银子放在一张桌子上,遇仙楼还未开门迎客,连带伺候人小厮也姗姗来迟。
小厮的眼力倒是不错,徐杰不过来过这遇仙楼一次,这小厮却也把徐杰记住了,京城有名的年轻名士,这小厮便也知道要花心思记住,所以上前来之后,便是躬身堆笑,口中说道:“徐公子,当真是徐公子大驾光临,今早喜鹊就在叫,贵人就来到,小的见过徐公子。”
徐杰也回应一笑,准备说话。
不想面前这小厮竟然又掌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口中又道:“小的当真该打,徐公子如今可是解元公了,当称解元公才是,徐公子有何事,尽管吩咐小的就是。”
一行有一行的难,一口饱饭,养家糊口,实在不那么容易。徐杰看得这个自己打自己嘴巴的小厮,多少也有些同情之心,所以再开口说话,格外的客气:“劳烦小哥帮个忙,请见楚大家,在下有事要见她。”
要想请一队歌姬舞姬,还真要见一见管事的,摘星楼遇仙楼这种地方,不同于一般的皮肉场所,这里都是能歌善舞、能诗能词的美人,要一次性请七八个人回家待上一些时日,不说花费,也还要看这遇仙楼愿意不愿意。
这些女子到了别人家里,难免受人摆布,酒酣耳热,许多事情也控制不住,清倌人破了处子之身,身价也就多谈不得了,到头来赚没有赚到多少,损失的却是遇仙楼。
所以那些大户人家,多是自己养歌姬舞姬,自小从牙行里买来,请人调教技艺,如此就简单许多。
小厮倒是没有丝毫犹豫,欢场之事,这小厮了若指掌,也知道楚江秋与徐杰的一些故事,徐杰要见楚江秋,哪里还有不允的。连忙躬身说道:“解元公稍等,小的去去就来,时候还早,兴许楚大家需要梳洗打扮一番,还请解元公先喝杯茶,稍稍等候片刻。”
徐杰点头落座,小厮往里去通禀,也左右安排人伺候徐杰。
不得片刻,门外走进来一行人,领头一个年级不大,十四五岁左右,衣着不凡,龙行虎步,折扇也在身前不断摇晃。这少年身后,一众小厮七八个,也若是人高马大的模样。一行人气势倒是不凡。
进门之后,那少年公子身后一个小厮仆人开口便喊:“掌柜的呢?叫出来!”
便也有另外一个小厮连忙上前赔笑:“诸位大爷,时候尚早,还未开门迎客,掌柜的凑巧有事,还未回来,待得开门迎客的时候,掌柜的便回来了。不知几位大爷寻掌柜的所为何事?”
那仆人上前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把笑脸相迎的小厮打倒在地,口中骂道:“去把掌柜的寻回来,你可知我家公子什么身份,岂可怠慢?”
挨了打的小厮,站起来依旧只能是笑脸点头:“小的这就去寻,这就去寻,几位大爷且落座等候片刻。”
徐杰看得这般场面,摇了摇头,不想多看,倒是也不想多管。
小厮说完飞奔出了大门,便去寻掌柜的回来。这京城,生意好做,生意也难做。这小厮都不敢开口问来人的身份,已然只能出门去寻掌柜的。
一行七八人加一个少年公子哥,落座在徐杰身后。
倒也是有人在调笑,调笑的原因就是看到徐杰桌上的东西,一个布包裹随意包起来的银子,此时放在桌面之上,银子也从缝隙里露了出来。
这就是让人调笑的理由了,带着这么一大包银子逛青楼,那一桌人已然笑得前仰后合,笑着徐杰与徐虎两个外地土包子。京城这种地方,票号不少,票号就代表银票,银票这种东西在京城极为流行,所以鲜少有人背着这么多银子出门炫富。
但是银票并非就是钱,而是存折,是存钱的凭证。需要徐杰拿钱到钱庄里去存了之后,才有银票到手,徐杰才刚入京,来不及带大笔的银子去存。银票的异地汇兑,更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江南与京城的汇兑相对简单,但是大江与京城的汇兑,并不通。钱庄票号多是私人产业,私人产业想汇兑全国,也是不现实的。
也就是说江南的大票号,银票拿到京城来是有分部的,是可以兑换成银子的。但是大江的票号,银票拿到京城来,就兑不成银子了。
徐虎听得后面之人嘲笑之语,满脸是怒,却被徐杰拍了几下,也发作不出来。
掌柜的倒是被寻回来了,走到那一行人面前,作揖之后问道:“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大驾光临?”
那年轻公子也不起身,折扇连摇几下,答道:“哪家的你就别问了,且带我去见楚大家。以往呢,家中长辈管教得严,难得出门,而今忽然没人管了,今夜楚大家就是我的人了,教他好生伺候着。”
掌柜闻言一愣,却也不知是自己没有见过世面,还是面前这位公子哥没有见过世面。掌柜的倒是也不怒,答道:“公子恕罪,楚大家乃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还请公子多多恕罪。”
那年轻公子倒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说,当真是没有见过世面。后面那仆人却开口了:“掌柜的,你可知我家公子是谁?由得你在这叽叽歪歪?你可听说过五皇子?可知道五皇子当面?你可是不想活了?”
徐杰闻言也有些惊讶,又是一个皇子,回头看得一眼,眉宇之间还真有点老皇帝夏乾的面相,看来不假。却也想起这皇子之言,以往长辈管教得严,而今忽然没人管了。
这一句话,徐杰已然想了许多。老皇帝夏乾连其他儿子都不管了,让这未成年的皇子带着奴仆出门来作威作福。这是什么道理?
兴许也是保护这些未成年儿子的原因。如今那些与皇位无缘的儿子,合该不见不管不理会了。此时老皇帝的一言一行,都容易让人产生误会。老皇帝这般做,显然就是要避免这些误会,让这些未成年的儿子少受一些无妄之灾。
想到这里,徐杰也有些佩服这个老皇帝了。
这五皇子不去摘星楼寻那京城第一大家解冰,而是来寻遇仙楼的楚江秋。显然是知道哪个是软柿子。
掌柜的听得皇子二字,连忙大礼再拜,口中又解释道:“殿下,非小的为难,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殿下如此行强迫之事,实在有失风范。女儿之心,在于情缘情愿,殿下若是真有一亲芳泽之心,小的倒是可以支一招,此时尚早,楚大家当还在梳洗打扮,待得晚些时候,殿下此时备下一些诗词,待得晚些时候入内而见,一鸣惊人。一亲芳泽便也不是难事。如此才是文雅佳话,殿下以为如何?”
这掌柜的处理这种事情倒是熟门熟路。那些贵胄子弟,终归也讲个面子,男人,更讲究一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否则来这青楼作甚?
掌柜的倒是会解决问题,只是有人破了他的功。
那头前进去的小厮,此时一脸高兴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掌柜的,微微一礼,已然就喊:“徐公子,里面请,解大家在等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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