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飞扬怯生生的抬眸,带着几分不明的看向阎白。
“警官先生,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只是……”
阎白抬手,打断他的话,声调平平,面无表情的继续念着。
“来桐城后,很快与当地的一些无业人员混成了一片,靠收保护费过活。率属于一个名为黑龙的三流帮派。哦,帮派老大在不久前的建设社会主义文明社会中被扫了。
这么说,你们现在就是群龙无首咯?”
阮飞扬一脸茫然,丝毫不懂他问话的意图。
男人黑沉深邃的眼眸,如深井一般,深不见底,一眼,令人心生怯懦。
他后背一寒,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噤。
“警官先生,我只是……只是……拿钱办事,跟着他们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阎白啧了一声,轻轻摇头,满脸写着不相信。
阮飞扬一怔,不禁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阎白摇头,有些遗憾的轻叹一声。
“还是太年轻啊!”
“什么?”
阮飞扬从他眼中看到了惋惜,不由愣住。
阎白手一转,指了指门外。
“知道其他的人,都怎么了吗?”
阮飞扬不蠢,身子一僵,蓦地反应过来。
他低头,抿唇,缓缓坐了下来,声音沉了几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阎白嘴角轻轻动了动。
“一开始吧。”
阮飞扬眉心皱起,脸色青黑,沉默,双手不由自主握紧,手背青筋微微凸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稍许。
阮飞扬抬起头,面色冷然,无声的呼了一口气。
“你是怎么发现的?”
“脉搏。”
所有人的脉搏都暴乱的好似要爆炸一般,只有眼前人,脉搏只是速度快了一些,十分顺滑。
阮飞扬眉梢一挑。
他感觉到了对方的动作,最初只以为是他不经意的触碰一般。
谁想……
他略带嘲讽的轻笑一声,摇摇头,心道。
“果然,怕死还是不行啊。”
那人给了药丸,让他分发给所有人,在出现状况的时候统一吃下去。
他自然也有,不过那药丸的味道怪怪的,他在最后一刻,突然怕了,便悄悄把药丸给丢了。
至于反应,他也是偷听到看守他的警员说,才开始装的。
没想到……
他轻轻摇头。
假的,只能是假的。
阮飞扬放松,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斜着眼看向阎白。
“警官先生,我只是太害怕了。他们都疯了,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我只能先疯了,迷惑一下想要害我们的人。”
男人嘴角那一抹浅笑,带着几分讥诮,似乎在反问“你能耐我何”。
阎白倒是不意外他的反应,眸色平静。
“也可以。不过,你确定,你这样,他会放过你吗?”
声线平平,听不出一丝起伏。
阮飞扬却莫名的听出几分冷厉,心口一缩,手微微收紧,面色却分毫未变,吊儿郎当的耸耸肩,一脸“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样子。
阎白轻笑,慢慢直起腰背,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蓦地被抓,阮飞扬微微一惊,下意识的缩手。
阎白的手如铁钳一般,扣的他不能动分毫。
阮飞扬脸色突变,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耳边满是“砰砰”的心跳声。
“你想做什么?”
阎白没有回答,只是抓过他的手,放在鼻翼下轻轻嗅了一下。
动作有点让人误会。
阮飞扬后颈先冒了一片毛栗子,忽而心头一重,生出几分恐惧,阵阵寒意从指尖窜入心房。
“你……你……”
他终受不住,开口,手不停的往后拽,想要挣脱。
阎白扣的死死的,在他动作后,不由加大了力道。
阮飞扬手腕不由一疼,被迫停下动手。
他惊惧,怕的浑身发抖,连牙关都不由叩的“咯咯”直响。
阎白松手时,他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整个人像是水中被拖出一般,瞬地脱力,瘫软在椅子上,一点一点向下滑。
阎白从他指尖残留的味道中辨认出了三味药草,无一不是致幻、影响神经的。
“你没吃,是对的。”
没头没脑的话语,让阮飞扬心口一窒。
他双手死死扣着椅子边沿,支撑着不让自己滑下去。
“你……你什么意思?”
“有人给你了药丸吧?”
阮飞扬咬着唇角,面色惨白,直愣愣的看着眼前人,没有说话。
阎白也不在意,轻声念出了自己辨认出的三味药草,淡笑的看着他。
“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阮飞扬一脸茫然,懵懵的摇头。
“嗯,不知道也无所谓,只要记得,这些,单吃其中一样,都会死的。”
阮飞扬身子一僵,瞳孔颤如地震。
他明白过来,对方所说的,是自己手上那颗药丸的里的药材,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那颗药丸,在审讯前,他就捏碎了扔到卫生间了,还用洗手液洗了四五遍手,对方竟然都有本事从中辨认出药材。
怎么可能!?
阎白无意他的反应,只是自顾自的说:“吃下去,感觉肯定很刺激。你看到过你那些同伴的反应吗?他们像一群野兽般,匍匐着,狰狞着脸,嘶吼着,啃咬着屋子里的任何一样东西,口水横流,完全失去了理智。”
轻声的低语,好似情人在耳边的呢喃。
阮飞扬却心头阵阵发寒,不住打着冷噤,浑身发抖,想要逃。
他脚下意识的向后搓,好似在水中被水鬼缠上一般,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
而实际上,他浑身僵硬的,除了发抖,什么都没做。
阎白见状,顿觉无趣。
这么点胆子,是怎么混到现在这样的人?
“你怕什么?”
“嗬——”
阮飞扬瞪大眼,张嘴发出了一堆无意义的声音。
阎白微微蹙眉,心头微跳,忽而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他蹭的起身,走到阮飞扬身边,叫了他几声。
阮飞扬好像被魇住一般,不住喘着粗气,瞪大的双眼,眼珠仿佛都要掉下一般。
阎白抬手摸向他的颈动脉,剧烈跳动,刺的他的指尖好似有点疼,脸色突的一沉。
他转后,在阮飞扬后背的一个穴位刺了一下。
“哇!”
阮飞扬一俯身,吐了。
阎白脸色一僵,急忙转身朝旁边跳开,嘴角一垮,满眼嫌弃。
阮飞扬匍着身体,“哇哇”吐了半天,仿佛要将味给吐穿了。
一屋腐臭。
阎白皱眉,胃里也不由被刺的翻江倒海。
他抬手捂住鼻子,偏头,略略忍了半秒,转身大步流星走到门口,扬声唤人过来收拾。
警员过来,被那味道刺的,一下没忍住,干呕出声,捂嘴转身跑了。
阎白站在门口,沉着眸,一脸凌乱。
过了一会,警员过来。
“阎先生,对不起,那个味道实在……”
阎白理解的点点头。
实在太臭了。
比夏日腐烂生蛆的尸身还要臭。
他都忍不了,更何况旁人。
“让味道散散,再收拾吧,注意一点人。”
警员点点头,表示明白。
阎白想想,还是留在原地,自己盯着。
警员则转身去带了口罩、手套,又叫来同事,一同收拾。
他们从楼下花坛里铲了点土上来,动作麻利的将呕吐物收拾。
而中间,阮飞扬还在吐。
他像一个不知停歇的极其一般,吐的什么都不剩了,还在吐。
阎白见状,感觉他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了,心道不好,忍着恶心进屋,又是一手刀把人给打晕了。
阮飞扬身子一软,吱溜的就朝地上滑去。
阎白怕他软在自己吐出来的那堆东西上,蹙眉,虽不愿,还是忍着恶心将人给扶住了。
他冷脸,对一旁的人招招手,示意看过来的人将阮飞扬扶走。
他跟着出门。
警员想想,将人带到了医务室。
值班的医生辛菀,看着阮飞扬比纸还白的脸色,不由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把人怎么了?”
警员急忙摇头,一脸无辜的表示与自己无关。
辛菀一脸不相信的瞥了他一眼,拿出听诊器开始检查。
“应该就是晕过去了,没什么问题,不放心的话,就带去医院详细检查一下。”
警员闷闷的点头,很想解释一下,但是看着辛菀的冷脸,瞬地不敢多言,转眸去瞄阎白。
阎白颔首,示意他先回去,自己守着就行了。
警员“嗯”的应下,又小声对辛菀说明了一下阎白的身份,才安静的快步离开。
辛菀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时不时的抬眸偷瞄立在门旁的人。
阎白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没有理会。
辛菀见他没反应,胆子逐渐大了起来,从偷看变成了正大光明的打量,过会,她好奇的,开口唤了一声。
“嘿,大个子。”
清脆的女声,如银铃般。
阎白却好似没听到一般,依旧没有反应。
辛菀微微嘟嘴。
“嘿,你怎么不理人?”
阎白漠然。
辛菀长相甜美,算是局里的一枝花了,经常被人捧着,从未受过如此的冷遇,心气突然有几分不顺。
她微微嘟起,“啪”的拍了一下桌子起身。
“我在叫你,你没听见吗?”
无人回应。
辛菀脸色微微沉下,一脸不高兴的快步走到阎白面前。
“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阎白微微一顿,低眸瞥了一眼站在眼前的人。
四目相对,两人呼吸交叠。
辛菀一怔。
男人黑沉如墨的双眸好似黑洞一般,瞬地吸住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心脏不受控制的怦怦乱跳。
“你在叫谁?”
男人清冽的声音,透着几分冷意。
辛菀心头一凉,刺的一个激灵,回神,不禁红了脸。
“你……”
男人冷漠的目光,让她心蓦地一沉,不由咬唇,脸刷的一白。
“你!你!你真没礼貌!”
她心口憋着一口气,倔强的与阎白对视。
阎白眸光淡然的看着眼前气鼓鼓的人,暗自撇了撇嘴角。
“我不叫大个子。”
辛菀一怔,脸色乍然变了变,又红又白。
“我……我……”
阎白漠然的乜了她一眼,又移开了目光。
辛菀撅嘴,心里生出几分委屈。
“你个子那么高,叫大个子怎么了?”
阎白眉梢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斜眸睨了一眼。
女子只到他心口前。
是有点矮。
他毫无感情的“哦”了一声,算作回应。
辛菀一哏,心口那口气不上不下,差点把自己给憋着背过气去。
她抬手,不停的抚自己的心口,深呼吸好一会,才稍稍平静一点,愤愤不平的问阎白。
“他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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