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烈含下苦笑,还想说点什么来让对方打消下厨的念头。
夜绾绾下厨的手艺和她捉鬼的本事完全相反——一不小心就会炸厨房的选手。
“霸霸,你就不要挣扎了。麻麻下了决心要做的事情,你什么时候阻挡成功了。”
阎白凉凉的话语,像一闷棍敲在了他的后脑勺。
阎烈一怔,对他翻了一个白眼,长叹一声,面上认命的点点头,说:“好好好,随你们。”
等我好了回去以后,每天在她之前把饭做好,也就没事。
阎烈心里主意很正,于是很识趣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等外卖的过程中,夜绾绾收到了王家的转账。看数目,确定只有司机按照约定给了钱。
阎烈见她看了手机以后,面色小小变了一下,便猜到了原因,不由轻声安慰了她几句。
“剩下不守约的人,会怎么样?”
夜绾绾收起手机,冷然一笑,抬眸看向窗户的方向,深入古井的眼眸中含着一抹不言而喻的嘲讽。
“若你在受伤以后,不听医嘱,还自以为身体很好的到处乱窜,你说会怎么样?”
身体一点一点垮掉,最后可能会死掉。
阎烈默默地将回答压在了心里。
王若兰的情况,与鬼附身完全不一样。
夜绾绾没有处理过精怪附身,但她看过书。她给王家的药方,除了补气养元外,还有排秽的功效。只是,整个疗程有三张药方。
王家的态度,已经让她没有心情将后面的药方给对方了。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事情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已经不是她可以左右的了。
阎烈看着她脸上冷淡的表情,心中明白,王家人的做法,踩到了她的逆鳞。若自己想要多做劝说的,可能会殃及池鱼。
他想了想,只是伸手轻轻捏了捏夜绾绾的手心,转了话题。
“对了,牧奕翰那边怎么样?”
阎烈顿了一下,忽而想起了还有一个人。
夜绾绾将牧奕翰已经醒来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之前过来了一趟,还说有事跟我说人,让我找机会过去一下。你觉得他要跟我说什么?”
阎烈眸光轻轻一敛,“我想,应该是关于之前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夜绾绾眼眸拉长,露出一个深思的神色。
“我刚才也是这么想的。”
之前来的牧奕翰,眼神与昏迷之前的牧奕翰不一样。
现在的问题是,附在他身上的人,究竟是谁?
阎烈说,他听到的声音是一种很苍老的少年音。
苍老和少年,是两个完全相反、矛盾的概念。同时出现,就已经说明了一定的问题。而且,一般被鬼怪附身后的人,身体多少都会出现一点问题。
牧奕翰看起来,一点状况都没有,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不想了,一会吃过饭,我过去找他问一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
夜绾绾暂时猜不出是什么东西。
阎烈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你看着办就好。”
……
饭后,夜绾绾留下阎白在病房里陪阎烈,自己独自一人去了牧奕翰的病房。
她t推门进去时,牧奕翰正在玩跳棋。
自己和自己玩。
“哟,你来的正好,一起?”
牧奕翰朝她招招手,动手很快将棋子还原,邀请对方。
夜绾绾摇头拒绝了。
“我玩这个不厉害,不想玩。”
“输赢无所谓,就当消遣陪我玩一下。我已经自己一个人玩了好久了。实在无聊。”
夜绾绾磨不过,只得拖来椅子坐到病床边,边玩边问他之前发生的事情。
“你来找我,是要同我说什么吗?”
牧奕翰一边移动棋子,一边说:“这两天,你们有没有发现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当然有。”
夜绾绾毫不犹豫的把这两天他奇怪的地方说了一下,只是最后同阎烈之前发生的事情没有说。
牧奕翰听后,长长叹了一口气,眸中神色有种“果然如此”的意思。
“我最后的记忆,是在来的那天,与你们见了面以后,我去睡觉了,再醒来,就是在医院了。我看过日期,中间差了几天。”
顾名思义,这几天和他们在一起的人,不是现在的牧奕翰。
夜绾绾缓缓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之前几天相处的时候,我就发现你有些不对劲。只是当时的那个‘你’很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便没有深究。等我们忙完,想要深究的时候,对方就主动离开了。”
“接着就是我在医院醒来了吧?”
牧奕翰一脸了然的接过话茬。
“嗯。”夜绾绾点头,放下最后一颗棋子,又问道:“你在入睡前,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牧奕翰低头看着不到十分钟就落下最后一个棋子的棋盘,心里真是什么滋味都有。
不是说不厉害吗?
不是不想玩吗?
现在这个算什么?
Allkili!
他深呼吸,扯了扯不自觉颤抖的嘴角,保持着最后的风度,微笑道:“睡之前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不难闻,大概有点像……有点泥土的味道。就是那种干了许久突然下大雨后溅起的泥土的味道。”
泥土的味道?
夜绾绾从未听过有什么精怪或鬼神是带这个味道的。
“还有就是,我醒来以后,在床边发现了这个。”
牧奕翰转身从枕头下拿出了一个白色的东西递给夜绾绾。
夜绾绾在接手之前,就看清那东西是个纸片人。
她眼角不自觉抽了抽,接了过来。
上手一摸,她就发现这东西,不是纸做的。手一颤,差点把这玩意给丢了。
牧奕翰没有错过她手抖的动作,心跟着抽了一下:“这个,问题很严重吗?”
夜绾绾浅淡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她将东西放在了桌上,转身去护士站找护士要了一次性手套和密封袋回来,把东西收了起来。
“这应该也是傀儡术的一种,而且是很古老的一种傀儡术。我只在书上看到过,连我师父都没有见过,早就失传了。我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见到。”
这也是为什么牧奕翰的身体没有一点损伤的原因。看来,对方只想近距离的观察一下他们,暂时没有伤害的心。
绾绾不由低头开始盘算她上来以后见到的这些东西,真是活久见系列。
她心中隐约有个想法,而且愈想,愈发的强烈。
这些东西,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很严重吗?以后会出什么乱子吗?”
牧奕翰看着她渐冷的面色,不禁有些担忧。
夜绾绾摇头,不由自主的低叹了一声。
“具体情况,我也说不清楚。关于对手,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牧奕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轻声安抚道:“不要担心,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们一定可以解决的。”
夜绾绾含笑应下,心想——希望如此吧。
她接着问了一下对方的身体状况,确定没有任何问题,留下一句“有事电话联系”后,便起身离开了。
牧奕翰目送她离开,目光在合上的病房门上停留了一下,又收回目光看向了跳棋棋盘,低声呢喃道:“你让我给的东西,我也给了,你那你哟啊什么时候才肯从我身上离开。”
空寂的病房内,除了他的呼吸声外,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回声。
目光拉长,走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夜绾绾始终站在门口,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听到了这句话。
她无声的抿了抿唇角,目光从手上的纸片人抽离,缓缓的挺直了自己的腰背,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她回到病房后,阎烈一眼就看到夜绾绾脸上的神色不太好。
“出什么事了?”
夜绾绾不由自主的咬了一下唇瓣,冲他扬了扬手上的纸片人。
“咦?这……”
夜绾绾点头,肯定了阎烈心中所想。
“我暂时不知道的纸片的材料。但是,我刚才仔细看了一下,这东西的年份,不短。”
她说着话,走到病床旁坐下,又低头细细的观察了起来。
屋内的其他两人没有出声,安静的看着她。
稍许。
“小人脚上印了印章,图案太浅,看不出具体是什么。”
夜绾绾略带失落的说。
阎烈微笑着安慰她:“不用担心,回去以后,让舒卓睿好好验一下。他有办法,把印章图案还原。”
“嗯。”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又将刚才她思考的问题告诉阎烈,让他帮忙参考一下。
阎烈思量了一会,同意了她的想法。
短短一个月内,发生的案子,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而且,出现的东西,越来越奇怪了。而每一样,又刚好都被夜绾绾发现了。难免不让人多想。
真真就像是在那等着她一般。
“若想不出个头绪,就先解决眼下出现的东西。我想,那人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最后肯定会主动出现的。”
夜绾绾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
“我担心,他出现的代价,会是死越来越多的人。”
最近的两起案子,已经让她没有办法让她用积极的想法去判断这些事情了。
阎烈略显艰难的挪了挪身子,伸手去抓她的手。
夜绾绾见状,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男人手心温凉的温度透肌肤覆上心头。
“不要担心,我们在一起,一定可以在事情变得糟糕之前,把他抓到的。”
微弱的声音,却带着坚定不移的决心。
夜绾绾看着他黑色眼眸中的星星点点,灿若银河坠入,躁动不安的心,刹那间被抹平了。
她紧绷的嘴角不由自主牵起了一个浅浅弧度,眼瞳明亮了不少,缓而重的点点头。
“好,我们一起去找。”
阎烈浅笑注视她,无声的安抚着她的情绪。
夜绾绾在他的目光中收起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渐渐安定下来。
“这个纸片人,是那人故意留下给我的线索。也算是一份挑战书。”
她根据牧奕翰在她离开后,自言所说的话语判断的。
对方主动出现,本身就是一种挑衅。
若之前的两个案子都与这人有关的话,夜绾绾大概可以确定,那人很自信,自信的认为,他们没有办法把判断他的身份,即使把线索扔到他们面前,他们也没有办法找出他的身份。
其实,夜绾绾这会心里已经认定了之前的案子都与这人有关。
收到这个纸片人的瞬间,夜绾绾便认为,这是游戏开始的信号。后面还会发生什么,暂时不知道。
但她可至少有了快走一步的基础。
“我要用这个,抓出那人的身份。我们不能被动的等他出手,再去抓人。棋盘既然摆下了,我们也有后发制人的机会。”
阎烈也有这个想法。
“我想,我们回去以后,需要重新审一下陈青他们了。换一个角度去问询,可能会获得一些不一样的答案。”
夜绾绾点头表示赞同。
“所以呢,从现在开始,你要乖乖听医嘱,把身体养好,我们才可以尽快进去调查中去。”
阎烈没想到她会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面,顿时怔住,苦笑的与之对视了一会,终败下阵来,一脸“我投降”的表情点点头,略过了这个话题。
夜绾绾嘻嘻一笑,暂时放过来他。
夜深,夜绾绾就带着阎白在病房里住下了。
单人病房,有沙发,还有陪护的小床,正好够。
一夜好眠。
清晨。
夜绾绾在窗外的鸟鸣声中醒来,洗漱好后,发现另外两人也醒来了。
她帮阎烈稍稍收拾了一下,医生便来查房了。
跟着来的,还有杜畅。
杜畅的目光与夜绾绾对上时,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夜绾绾觉得他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些歉意,不禁有些奇怪。
医生检查后,说阎烈身体恢复的很好,不出意外,明天就出院了。只是回去以后,依旧要好好休息和补元气。他留下医嘱便离开了。
杜畅留下了。只是,他觉得而尴尬的是,屋内的人,谁也没有想要搭理他的念头,也没人有开口打算。
他很不自在的站了一会,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口道:“夜小姐,我有事想同你说。”
夜绾绾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便没有主动开口。
她听声回头,见杜畅的脸上歉疚的神色更深了,不禁有些好奇。
“什么事呀?”
杜畅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您能同我出来一下吗?”
夜绾绾不自觉挑了挑眉梢,下意识的偏头看了一眼阎烈。
阎烈眼中挂着一分疑惑,思考了一会,同她点点头。
夜绾绾眨眨眼,表示收到,帮他整理了一下被子,转身走到杜畅身边道:“行,我们边走边说吧,我正好要出去买早餐。”
杜畅稍稍松了一口气,急忙点头同意了。
“看好你爸,我很快回来。”
夜绾绾给阎白丢下这么一句,便同杜畅以一起离开了。
两人出了病房,走了一会,杜畅才支支吾吾的开口。
“我是来同昨天那个医生道歉的。昨天的事情,确实是他做的不对,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同他计较。”
夜绾绾好奇的反问了一句。
“你是那医生的亲戚吗?为什么要你来道歉?他自己怎么不来?”
杜畅面上的不自然又深了几分,甚至嘴角还不受控的抽了抽。
天知道,若可以,他也不想来搀和这件事。
这医院,虽然离刑侦局比较近,但实际上是一所私营医院。是龙局的亲弟弟开的。而昨天那位接急诊的医生,正好是龙局的亲侄子。向来是被人哄着、捧着的,自大狂妄,根本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稍有不顺心,就给人小鞋穿。
谁想,昨天就撞到夜绾绾手上了。
他昨天醒来以后,又叫又闹的,还想找人来将夜绾绾一行人给扔出医院。
龙局听后,匆忙中赶来处理,不想在路上,突发车祸。
两车对着直直撞上,整个车头都被撞烂了。本以为出大事,谁料,龙局只是小腿骨折,其他什么都没有。但另外一张车的司机就没那么好运了,因撞击力过大,当场死亡。
龙局手术以后,态度变得更强硬了,一定要让他侄子来道歉。
可,被宠坏的孩子,又怎么会道歉呢?
为了平息这场乱局,杜畅便主动接下道歉的差事。但实际上,他心里也很忐忑。他觉得阎烈应该是夜绾绾的底线。
被踩了底线的人,一般不会那么轻松就放手的。
夜绾绾听了解释后,没有继续话题,而是问龙局的病房是几号。
杜畅愣了一下:“503。”
夜绾绾觉得这个数字有点熟悉,偏头想了一下:“在牧奕翰的旁边么?”
杜畅呆呆的点了点头,稍微迟疑了一下,开口问到:“你接受道歉了吗?”
“没有。”夜绾绾十分干脆的说:“道歉要本人来,才算数。你又不是他什么人,代表不了他的。”
杜畅一僵,有些尴尬的“呵呵”笑了两声:“是吗?”
“嗯。其实,你不说我都忘记这件事了。现在既然想起来了,就给你一个期限吧。阎烈明天出院,我希望在出院前收到他本人的道歉。”
杜畅嘴角抽了抽,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夜绾绾回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说:“我先去买早餐了。您自便。”
不等杜畅反应,她抬脚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杜畅回神时,正好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只觉后脑勺突突直跳,不由自主抬手揉了揉,长叹一声转身朝龙锴的病房走去。
夜绾绾则是买了早餐回来以后,将龙锴出车祸的事情同阎烈说了一下,决定早饭以后去探望一下。
“我也跟你一起去吧?”
夜绾绾拒绝了。
“你好好休息,我自己去就行了。我要会招待所一趟,把那个木盒拿上让龙叔叔看了以后,牧奕翰要收起来的。”
被特殊案件处理组接受的案子,所有的证据和卷宗都要交到他们手上。
这个案子,以后会被彻底封存。
涉案的人员,全部都死了,案子也算是结算的干干净净。
阎烈动了动身子,他本人觉得自己可以陪着她一起,身体完全没有问题的。奈何夜绾绾完全不同意。
他只能作罢。
早饭后,夜绾绾让阎白收拾桌子,自己就离开了。
她动作很快,打车去拿了东西以后,就径直去龙锴的病房了。
她到的时候,依稀可以听到一些病房内的声音。
龙锴正在训斥某人。
夜绾绾听了一会,明白了眼下的情况,漆亮的眼珠咕噜一转,就是不知,是从杜畅回去以后就被骂了,还是刚刚才被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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